祭祀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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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月有一點可以確信,晚陰如此迫不及待地現(xiàn)身阻撓自己的行動,那就說明晴君真的是她的克星,至少證明她的出發(fā)點是對的。 一切又變得撲朔迷離,她試著剝繭抽絲地想探尋真相,忽想起晚陰那抹意味深長的笑,猛一驚悟:“不好,晴君可能有危險!” “你先別急,有陸道君在呢,不差這一時半會?!绷m溪拉住神經(jīng)緊繃的朽月,將她輕輕擁入懷中,用手拍撫著她的背脊,試圖減輕她的焦慮。 說曹cao曹cao到,陸修靜剛好從不遠(yuǎn)處的小路拐進(jìn)來,正好撞見兩個女人親昵地?fù)ё饕惶?,三觀直面暴擊后,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你們兩女的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嗎?” 看著呆若木雞的陸修靜,朽月才注意到柳蘭溪仍舊還是穿著一身女裝,只要他身形稍加變化,渾身都散發(fā)出明艷動人的女人氣息! 忘了身份的兩人即刻分開,相顧無言,唯有尷尬滿臉。 朽月心里懺悔,明明已經(jīng)決定要和這小子保持距離,沒想到一時大意又陷了進(jìn)去!怪只怪女相的柳蘭溪太純情無辜,一點攻擊性的表現(xiàn)都沒有,所以沒什么防備心理。 到這時,朽月才意識到自己對女人比對男人更友善一些。 幸虧陸修靜榆木腦袋,沒把剛才的事放心上,一度被地上那三具女尸給吸引注意:“我去,這三位女仙怎么又死啦!你們怎么搞的?” “她們讓食靈魔附身,其實三人早就死了?!毙嘣聨土m溪隱瞞了某些細(xì)節(jié),一揮血手,三具尸體頃刻被青暝炎燒得連灰也不剩。 陸修靜驟然醒悟:“原來是食靈魔!華晝殿只怕不止這三只,本道君剛才也被一群被附身的仙娥攻擊,現(xiàn)在她們暫時被本道君封印在陣中。這里情況有變,整片華晝仙宮全被魔氣封鎖,無法向外界傳遞信息,所以我先跑過來通知你一聲?!?/br> “那三公主呢?”朽月突然感覺不妙。 “放心,晴君出不了事,她身上有金光護(hù)體。而且那個奕川身先士卒要當(dāng)護(hù)花使者,本道君也不好跟他搶功不是。誒,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呀!” 在陸修靜說話的間隙,朽月如飛箭一般離弦,火速沖往晴君所在的華晝寢宮。 * 一路上,許多已附身的食靈魔訓(xùn)練有素地朝朽月奔襲,另有許多邪魔從黑暗里窸窸窣窣地爬出,它們形成包圍圈,一股腦把去華晝宮的必經(jīng)之路給堵得水泄不通。 這些東西極有目的性,它們傾巢而出,以車輪戰(zhàn)的方式輪流進(jìn)攻,并且行動極為迅敏,旨在阻撓朽月前進(jìn)。 朽月無意于跟他們糾扯不清,好在后面陸修靜和柳蘭溪先后趕到,三人背靠著一邊對付魔怪,一邊商量對策。 “魔氣熏天!如此龐大數(shù)量的妖魔出現(xiàn)在九天之上,且此處離玉京不遠(yuǎn),天庭的那幫人都是吃干飯的嗎?!”朽月激憤地罵了一通。 “你也別怪外面不知情,本道君都說了,這里面整個布局十分邪門,將空間完全阻隔閉塞,且風(fēng)水犯煞,極易招致陰邪,哼哼,你們還不信我!”陸修靜嘟嘟囔囔地為自己伸冤辯白。 柳蘭溪:“灼靈,我?guī)湍銈冮_出一條路,你和道君先過去?!?/br> “也好?!毙嘣曼c點頭,采納了他的建議。 陸修靜則有點不太放心,免不得質(zhì)疑他:“蘭蘭,你一個人能不能行啊,確定不用本道君留下來幫你嗎?” “不用?!?/br> 一道紅光劈出,rou漿迸濺,妖魔的包圍圈被柳蘭溪炸開了一道豁口,朽月反應(yīng)快,先一步通過。 后面陸修靜反應(yīng)遲緩,他兩眼驚得瞪圓,恨不得把柳蘭溪盯出一個窟窿:“蘭蘭,本道君可真是小看你了!你一個小小仙娥,法力怎會如此高深?快說,你到底是誰?” 柳蘭溪推了他的后背送他一程,“陸道君,快走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兩人走后,那條血路很快被填補(bǔ),計劃無端被破壞,無數(shù)邪魔虎視眈眈地打量著面前來者不善的女人,打算集中火力一擁而上。 柳蘭溪凝視著屬于深淵的惡徒們,唇角綻出一朵邪魅的笑:“萬魔發(fā)來請?zhí)?,請諸君入獄!” 話音擲地有聲,旋即地面轟然裂開一個無底大洞,洞內(nèi)似有強(qiáng)大的吸力一般,將無數(shù)鬼哭狼嚎的邪魔拉引其中。 洞壁掛著許多心不甘情不愿者,它們指甲生生把洞壁抓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越想往上爬就越往下掉,凄慘的回音久久不絕于耳。 所有的邪魔幾乎轉(zhuǎn)眼消失,萬魔獄第一次吃下這么多東西,十分饜足地打了一個飽嗝,然后咻地合上。 朽月急匆匆地跑進(jìn)晴君的寢室,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角落里還靠坐著一個穿著晴君衣服的木偶,那是柳蘭溪之前想用來假扮落跑公主的假人。 她方要出去尋找,角落的木偶猝然動了一下,朽月耳力敏銳,側(cè)轉(zhuǎn)頭往角落看去。木偶依然面無表情地坐在那,手指卻指向了屋內(nèi)的一鼎青銅香爐。 朽月不知木偶是敵是友,擔(dān)心這是邪魔的詭計,可當(dāng)下顧不得許多,她現(xiàn)在更擔(dān)心晴君的安危。 她走到香爐前一把掀起爐蓋,爐中紫煙彌漫,待煙霧散去,才發(fā)現(xiàn)香爐內(nèi)大有乾坤。 香爐內(nèi)空間很大,爐底下有條往下延伸的一條筆直隧道,透過這條隧道隱約可望見魔界的一些景象。 朽月猜測,這鼎香爐可能是魔界和神界的連接紐帶,無數(shù)邪魔正是通過這條紐帶才來到九天之上的公主府。 不入虎xue不得虎子,朽月稍加思索片刻,只身跳進(jìn)香爐,轉(zhuǎn)睫的功夫,便來到了她久別重逢的地方——魔界。 她正站在高臺之上,面前正對的是一座巍峨殿宇,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撲面而來。于是她拼命在腦海中翻找零星記憶,終于回憶起年幼時的一幅畫面—— 一位少女被綁在祭臺的薔薇花架上,后背讓花刺扎得潰爛,鮮紅的血液滴在花瓣上,襯得薔薇花越發(fā)嬌艷。 祭臺之下,站滿被魔兵俘虜來的人類,他們向少女絮絮念著惡毒的咒語,若是誰沒有念,誰就會挨鞭子。 朽月對這個記憶印象很深,全族被滅后,她為復(fù)仇潛入魔窟,不幸被烈穹抓住,作為活人祭品獻(xiàn)祭魔主,活活被魔兵從樊淵推下。 事隔經(jīng)年,故地重游,她腳下的高臺是曾經(jīng)待過的祭臺,她正對面的殿宇是魔族祭祀先祖禍央的祠堂。 回憶戛然而止,朽月面色微沉,在祭臺周圍出現(xiàn)了成千上萬的魔兵,他們早有預(yù)謀地埋伏在這里,似乎就等女君入甕。 半夜,晴君酣眠于香軟的床榻,她嘴角甜甜地笑著,似乎做著不愿醒的美夢。許是太過興奮和激動,一個動作翻身便從床上滾下,生生把自己的美夢摔成兩半。 她本想回床把美夢繼續(xù)做完,起身時忽地嚇得面色發(fā)白,在黑暗中,床沿邊上似乎坐著一位男人。 “看來公主做了一個好夢,需要在下可以替你解夢嗎?” 男人聲音親和沉穩(wěn),一雙青色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凝神注視著她。 晴君心里預(yù)感不妙,她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幾乎不假思索地拔腿就跑到門口大喊抓賊,聲音很是洪亮,門外守著的一堆魔兵都聽得十分清楚。 她像只小雞仔一樣被攆了回去,跌跌撞撞倒在男人腳下。 “你到底是誰!竟敢如此狂妄敢擅闖華晝殿,本公主乃是天帝之女,你若動我一根毫毛,看我父君不撕了你們這些豬狗!”晴君失去理智地瘋狂咆哮,什么儀態(tài)風(fēng)度一時間蕩然無存。 “公主如此烈性,倒是出人意料。唉,這下麻煩,本君最不喜噪音,所以得罪了?!?/br> 晴君雙眼一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不在自己閨房之中。 她被綁在十字花架上,身上被換了一身血色紗裙,腳下是密密匝匝的紅色蠟燭,面前垂掛著無數(shù)紅幡,形狀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層層包裹的紅幡底下供奉著一只古舊的蓮花缽,一左一右分別立著兩鼎冒著紫煙的香爐。整個地方陰森而詭異,似乎是某種祭祀場所。 “救命啊,救命!來人,快來救我!”晴君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之后決定發(fā)揮自己最大的優(yōu)勢,希望利用穿云裂石的嗓音來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jī)。 “別叫了,太吵!”男人捂著耳朵從旁邊走出,眼梢瞟向角落,“喏,救你的人在那呢?!?/br> 晴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奕川鼻青臉腫地蜷曲在桌案旁,四肢被鋼針扎穿,一動便血流如注。 奕川見她蘇醒,馬上振作精神關(guān)心道:“三公主,你沒事吧?這些魔頭心狠手辣,他們里應(yīng)外合,連通神魔兩界將你我擄至此地。怪只怪奕川無能,沒救成公主反而著了他們的道!” “哈哈哈,好一個癡情種,就是窩囊了些。” 顏明忌鳳眼狹長,左瞅瞅晴君,右瞅瞅奕川,青瞳轉(zhuǎn)了轉(zhuǎn),不知心里在盤算什么鬼主意。 緊接著他從袖中掏出一把窄長的銀刀,彈指一飛便立在晴君腦門前,刀尖離她不過一毫之差。 “昨日是公主生辰,三公主收了許多生辰禮,今日是魔主生辰,按照我族慣例,也得獻(xiàn)祭一人給他老人家當(dāng)作賀壽禮。” “不不,你換一個人!對,你把奕川獻(xiàn)給魔主吧,他愿意替我的!他愿意替我的!” 晴君那張美麗的面孔變得扭曲,奪眶而出的眼淚順著兩頰奔涌,她轉(zhuǎn)頭沖著奕川圣君大喊:“奕川,你不是喜歡本公主嗎,那替本公主去死也愿意吧?” “噢?你愿意替公主?”顏明忌頗感意外地望著奕川,一動指頭,那把銀晃晃的尖刀飛到了奕川面前。 奕川瞳孔猛然一震,他本能地往后縮了縮,色令智昏的他終于清醒了一回:“不不,我對公主只有崇敬之心,絕無非分之想!公主怕是誤解了?!?/br> 尖刀又唰地一聲飛回晴君頭上,晴君惡狠狠地剜了奕川一眼,咬牙切齒道:“那天晚上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顏明忌捧腹獰笑一陣,兩手鼓掌贊嘆:“哈哈哈,這出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戲可真是精彩!實話告訴兩位吧,我們獻(xiàn)給魔主的祭品是不能隨意換的,而且必須得是女子才能獻(xiàn)祭!哈哈哈,三公主,你就別掙扎了,還能少點痛苦,到時你天帝老子興許還能得到一具全尸!” 在此同時,外面?zhèn)鱽泶蚨返膭屿o,面如死灰的晴君重新燃起希望,她扯起嗓門大叫:“本公主在這里!靈帝尊上快來救我!” 魔頭笑容倏地一收,那懸掛在晴君頭頂?shù)拇痰睹偷叵侣?,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寒湛湛的青火飛來,不偏不倚地打掉那柄下落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