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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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讓人感到十分陌生的臉。 柳蘭溪手握拳頭,向朽月一步步走來,直至將她逼退至墻角。 “你都看見了?” “嗯,嘆為觀止。”朽月言簡意賅地發(fā)表了下觀后感。 “砰”地一聲,柳蘭溪一拳捶打在墻上。 朽月無動于衷,心道怎么著,看到了你的秘密,還想要滅老子的口? 正以為柳蘭溪要對她發(fā)什么大招,這小子“哇”地一聲跪下大哭,兩手抱著她的膝蓋,死皮賴臉求原諒: “我有罪!懇請惡神大發(fā)慈悲,從輕發(fā)落!嗚嗚,就饒恕鄙人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朽月:…… 她一臉鐵青,“給老子起來!” 柳蘭溪仰著涕泗橫流的臉,厚臉道:“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媽的,居然是真哭! 朽月擺脫不能,嫌棄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羞不羞?” “羞恥是何物?”柳蘭溪一臉懵懂地看著她。 噢,忘了,他的字典里確實沒有‘羞恥’這倆字。 朽月扶額嘆氣:“我從不對你抱太大希望,唯一的要求是你能做個正常人,然而就是這么簡單的東西,你都難以做到……我,我有點累了。” “灼靈,千萬別放棄我,我還可以治一治的!” “算了吧你,柳蘭溪,等你的變態(tài)這病治好了,本尊反倒變態(tài)了!你給我起開!”朽月抬腳要走,奈何雙腿被緊緊箍住。 柳蘭溪情緒張弛有度,嗷嗷地又痛哭起來,但是他擠不出眼淚——主要是他手里那把辣椒面用完了,導(dǎo)致雷聲大雨點小,現(xiàn)在只能靠干嚎。 朽月看著他通紅的雙眼,忍不住心軟:“快起來!本尊還沒死呢,用不著現(xiàn)在號喪!” “那你原諒我了?”柳蘭溪吸著酸鼻子,委屈巴巴地瞅著她。 “好好說話!裝可憐這招你說你都用了幾百回了?能不能有點花樣?”朽月怒其不爭,哀其無恥。 柳蘭溪乖覺地站起身,揉了揉紅鼻子,心道:是用了幾百回沒錯,但是屢試不爽啊…… “你,你是殷絕劍里面的劍魂?”朽月問他。 柳蘭溪老實地點點頭。 朽月心神微漾,喉間哽了哽,“為何不告訴我?” 柳蘭溪輕輕嘆息,“告訴你又如何呢?劍魂也好,莫緋也罷,我只是現(xiàn)在的我而已,我對你的愛只會只增不減。何況在我的印象中,那段記憶中的你并不快樂,我為何又要提及這事讓你勞心費神呢?” “何以見得我不快樂?我報仇雪恨,大殺四方,痛快極了?!毙嘣碌痛瓜马?,眉間結(jié)了層冷霜。 “別騙人了,殺戮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這是你曾經(jīng)對我說的。”柳蘭溪立刻戳穿道。 “就算這樣,我也有權(quán)知道此事。”朽月語氣仍有點埋怨。 柳蘭溪啞然失笑,“灼靈,正如你所見,我現(xiàn)在是一個無藥可救的人,難道我還妄想讓你接受我全部的過去嗎?” “你過來?!毙嘣螺p聲喚道。 兩個人本來就離得近,她這么一說,柳蘭溪只好再上前半步,兩人挨得之差一個拳頭的距離。 “低下頭?!?/br> 柳蘭溪照做,將頭抵在她的額上。 朽月靜默地看了他幾分鐘,伸出雙手撫上他的臉頰,而后踮起腳尖。 柳蘭溪很自然而然地閉上眼,唇角微揚。 但等了半天,還不見對方有所動作,他只好睜開眼睛,想看看快到嘴的rou怎么就沒了。 朽月疑惑地盯著他眼角紅色的碎末,用手指沾了一點送入口中。 “呸,好辣!”朽月登時神色大變。 眼見事情敗露,柳蘭溪只好狡辯從寬:“這個,呵呵,只是渲染氣氛不得已的手段……我對天發(fā)誓,剛才流露的確實是真情實感!不信,灼靈你可以摸摸我的良心!” 說罷,他抓著朽月的手便往自己胸膛按去。 朽月一把推開他,氣道:“柳蘭溪,本尊敬你是位不折不扣的狠人!” 畢竟以辣椒糊面這種辣眼睛的事,真沒誰干得出來! “嘿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有舍才會有得嘛……”柳蘭溪摸摸鼻尖,第一次被夸還與點怪不好意思的。 “本尊不是夸你……”朽月沒好氣地糾正他那不要臉的思維。 “行,我堅決改正!下次不用辣椒面,改用洋蔥行不行?哎,灼靈,別走啊——” 柳蘭溪還沒說完,一轉(zhuǎn)眼,人早丟下他跑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去追,而是站在原地等著。 果然,朽月氣鼓鼓地在走廊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還是回到了柳蘭溪剛才的位置。 “怎么回事?” 朽月疑惑地看著面前張開雙臂,等她投懷入抱的人。 “來,讓我抱抱,我告訴你。” 柳蘭溪雙眼紅腫,不知是哭的,還是被辣的。 朽月仍舊不為所動,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栽坑栽習(xí)慣了都,必須得改掉這個不長記性的毛病才行! 對望良久,柳蘭溪見她不過來,只好自己走過去。 他沒等朽月拒絕,忽地伸手將她打橫抱起,直接從旁邊樓梯下了樓。 在臥室中,柳蘭溪打了一盆清水在洗臉上的辣椒面。 朽月側(cè)身躺在床上背對著他,不打算再跟這個禍害說一句話。 “別生氣了,我把那些房間都鎖上行不行?” 柳蘭溪擦干臉上的水珠,自覺坐到床沿上哄正在生氣的惡神大爺。 “不行!有辱三觀,那些不健康的畫面必須銷毀!”朽月轉(zhuǎn)過身對他義正言辭道。 柳蘭溪用牙咬著指甲,為難道:“那可能沒辦法,那些房間好比我的腦海,你看到的畫面就是我的記憶,除非我自己忘了,否則它永遠存在?!?/br> 朽月氣急敗壞地掐著他的脖子搖晃,“那你趕緊給本尊統(tǒng)統(tǒng)忘掉!” “太刻骨銘心了,要忘記,怕是有點難度……” “嗯?需要本尊去地府找?guī)淄懊掀艤o你灌灌嗎?” 柳蘭溪立即挺直腰桿,拍拍胸脯,信口雌黃道: “遵命,我盡量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wù)!” * 兩人在千回鏡消磨了些無聊時光,終于等到了丹旻要授封時帝的日子。 當(dāng)然,他們走的時候也沒忘把泡在黑河里的顏知諱給撈上來。 丹旻這次授封時帝尤為低調(diào),典禮沒有大cao大辦,他選擇在無刻碑前授印任職,就只單單請了伏桓作為見證人。 朽月,柳蘭溪和賀斬三人不請自來,人手一件賀禮前來祝賀。 丹旻自然對這三人沒啥好臉色,但礙于面子和日子又不能將人都趕出去,只好讓他們?nèi)诉M去觀禮。 授封典禮十分簡單,丹旻站在無刻碑前的高臺上宣誓,說要繼承師父遺志,接下守護陰陽時序的重任……諸如此類的話云云。 伏桓親自將時帝身份象征——白駒印交給他,另外在眾目睽睽之下,還吩咐手下端著陰時晷作為賀禮獻上。 陰時晷一出,瞬間把在場三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一點薄禮,不成敬意?!狈附K于大方了一回。 在此期間,朽月和賀斬也不忘拿出自己的禮物,不過和天帝的厚禮比起來,實在相形見絀。 新任時帝依次看了那三件禮物,并無多大欣喜,依舊板著一張毫無生氣的臉。 直至柳蘭溪拿出了自己的禮物,一把五彩羽毛蒲扇,丹旻才略微震驚地看了他一眼。 “你這扇子哪來的?”丹旻一把抓過扇子問道。 “在人間閑逛的時候看見一家商鋪在賣,小人看著喜慶,就買了。這件物什,還合您的心意嗎?”柳蘭溪笑問。 丹旻伸手撫著蒲扇上的紅色羽毛,心里不是滋味,轉(zhuǎn)身寂寥地回到高臺上。 之后,他隨意走走過場,典禮潦草完畢。 不知道是不是新任時帝太過寒酸的緣故,三位賓客千里迢迢來參加他的封帝典禮,居然連一頓酒宴都請不起。 典禮一結(jié)束,丹旻就把朽月三人送出了門外,并貼心地叮囑他們路上小心。 三人還想找個借宿一晚的理由,誰知丹旻實在無情,大門砰地一聲就關(guān)上了。 這可把賀斬氣到不行,差點上去把門給拆了。 “晚上再找機會吧,不差這一時半會?!毙嘣聦λ?。 于是三人伺機而動,等天一黑,便偷偷□□溜進大院,不約而同地躲在無刻碑后面藏著。 四周黑燈瞎火,只有無時殿還亮著燈。 賀斬本想和朽月互遞眼色,告訴她自己先去查看下情況,免得打草驚蛇。 奈何朽月完全沒有接受到他的信息,旁邊的少年倒是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賀斬微微嘆息,一晃身影,便鉆進黑暗中,徑直往無時殿去。 “他去哪里?”朽月皺著眉頭。 柳蘭溪用拇指揉平她皺起的眉心,輕聲道:“賀斬說先去打探下殿內(nèi)情況。” “哦?!?/br> 朽月在碑后貓著腰,抻長脖子繼續(xù)查探前方的動靜。 “你說如果陽時晷不在他身上怎么辦?”她突然問了一句。 “不在就不在唄,我們重新再過八百年不是也很好?!?/br> 柳蘭溪熊抱著朽月的腰,將側(cè)臉貼在她背上亂蹭,好像他來這就是純粹跟朽月約會來的。 朽月心下有點后悔,早知道這禍害如此纏人,就不該太快原諒他…… 此時,躲在無時殿門外的賀斬向他們招招手。 “賀斬好像在叫我們過去?!?/br> 朽月巴不得撇開身上的粘糕,見勢飛快地跑到賀斬那邊跟他會合。 無時殿殿門沒關(guān)緊,她透過門縫可看清里面的情況。 只見丹旻歪坐在殿中寶座之上,他雙手捧著酒壇拼命往自己嘴里灌酒,腳下躺了一地七零八落的空壇子。 “看來他是在借酒澆愁。”朽月小聲道。 “然而酒入愁腸愁更愁,大醉一場心里就好過了嗎?”蘭溪不知什么時候也跟了過來。 賀斬轉(zhuǎn)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聲,別被發(fā)現(xiàn)了。 三人于是繼續(xù)躲門外偷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