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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俘獲一只惡神在線閱讀 - 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紫蘆湖。

    夙念還坐在相思樹下做著女紅,那幅‘海上升明月’已經(jīng)繡完了,下一幅她正思考著要繡什么月,呃,不如就繡……朽月吧。

    她神情太過專注,沒注意頭上一道青色流火劃過。

    朽月和蘭溪朝著她迎面走來。

    “夙念,本尊平安無事地回來了?!毙嘣绿ぶ娴牟y,遠(yuǎn)遠(yuǎn)地向夙念招手報平安。

    夙念聞聲驚喜地站了起來,就看見柳蘭溪也跟在朽月后面,也向她笑瞇瞇地招手:

    “木槿神女,我也平安無事地回來了?!?/br>
    “咦,柳公子,你也一起去了嗎?”夙念不解地問。

    “他非要跟著?!毙嘣陆忉屃艘痪洹?/br>
    夙念明媚一笑:“可有收獲?”

    “有一點(diǎn),那個凡人齊霖在臨終時,交付一封書信讓本尊帶給晴君。”

    朽月方說完,面前的相思樹的樹枝開始劇烈地?fù)u晃,落下了不少葉子,似有些激動。

    “臨終?他是怎么死的?”夙念訝然。

    “被食靈魔搶先了一步,我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快不行了?!绷m溪簡要說明了一下。

    兩人正說著話,朽月從懷里拿出了那封血書,走到相思樹下,厲聲道:“晴君,別再自欺欺人了,你若是再不醒悟,本尊便將這封他給你的書信燒個干凈!”

    朽月是個說到做到的狠角色,說著就真的點(diǎn)了一簇青火要燒掉那方血書帕子。

    夙念一看花容失色,擔(dān)心她真的要燒,急欲上前制止:“帝尊,你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柳蘭溪見狀拉住夙念,暗暗給她使了個眼色,搖搖頭,夙念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朽月是在用激將法。

    相思樹枝葉亂顫,這個惡神向來說到做到,晴君心急如焚,心里涌動出一股強(qiáng)烈要變成人的念頭。

    眼見那青暝炎就要燎著齊霖的血書,相思樹樹干忽地裂出萬道金光,只沖天際,在場三人紛紛掩目避視。

    等周遭炫目的光亮消失,朽月手上的血書早已不翼而飛。

    忽然一陣啜泣聲傳來,三人循聲望去,一位女子站在湖中央正手捧血書泣不成聲。

    “三公主!”

    夙念又驚又喜,立即步履歡快地走過去。

    但見晴君熱淚盈眶,沒有回應(yīng),夙念眼梢瞟了眼她手里那塊方帕子,其上血字醒目:

    齊某無才無德,貧困潦倒,恐耽卿卿年華,遂擬和離書一封。愿娘子相離之后,另尋如意郎君,踏祥云七彩,金甲披身,護(hù)汝一世周全。

    無悔相遇,勿思勿念,齊霖絕筆。

    夙念心氣一窒,原來是一封和離書!

    “他說他不要我了,可他明明答應(yīng)我說一生一世都會愛我的……他食言!他食言??!”晴君情緒崩潰,跌坐在水面上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

    “他沒有食言,那就是他的一生一世?!?/br>
    朽月也走了過來,屈膝半蹲在晴君面前,睫翼緩緩垂下,“只不過人類的一生太過短暫,諾言和愛都會過期,你愛上他的時候便只顧愛著,忽視了這一點(diǎn)風(fēng)險。”

    晴君抱著膝蓋痛哭,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她杜絕任何聲音,想著還不如做一棵樹,做一棵沒有情緒的樹。

    這時候,她的肩膀上落下一只金色飛鳥,唧唧叫了兩聲。

    “你很幸運(yùn),齊霖不只是用他的一生一世愛你,他死前的一刻放棄輪回,選擇永生永世留在你身邊。然而你只將自己一味地封閉起來,從未回頭看他一眼?!?/br>
    晴君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她,一臉詫異,“我不明白,你說永生永世留在我身邊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毙嘣赂杏X自己有點(diǎn)白費(fèi)口舌。

    柳蘭溪很解風(fēng)情地指指她肩上的那只金色小鳥,幫她答疑道:“齊霖的魂魄最后變成了這只飛鳥,他沒有走,他一直在你身邊守候你呢?!?/br>
    晴君愣愣地回過頭,肩膀上的那只金色鳥忽地飛落到了她指尖上,并啄了啄她的手背。

    她認(rèn)得這只金色的小鳥,自她變成樹的時候就時??匆?,它經(jīng)常飛落在她的枝頭上,不似其他嘰嘰喳喳的鳥兒,它很安靜地陪在身旁,從不吵鬧。

    還有上次被假天兵圍攻,所有的鳥兒收到驚擾飛走了,只有這只金色鳥沒有離開。它撲扇著小小翅膀,拼命要去啄那些砍樹的歹人,幾次三番被驅(qū)趕,拍打落水仍舊沒有放棄。

    晴君定定地看著手上這團(tuán)跳躍著的金色,眼角倏地滑落一滴熱淚,心里萬般相思苦痛頓時皆化作幸福的喜悅。

    她將那只飛鳥捧到心上,哽咽道:“原來你一直都在啊?!?/br>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晴君,你的相思之苦解了嗎?”柳蘭溪和顏悅色地問。

    晴君微微頷首,向朽月和柳蘭溪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兩位慷慨相助,若有用得上晴君的地方,但說無妨?!?/br>
    朽月也不繞彎子,不客氣地開了口:“本尊想借你的萬寸光輝一用,不知是否方便。”

    “小事一樁,何須客氣?!?/br>
    晴君從額心拈出一根金光閃閃的長線,纖指一彈,這條閃耀的光線便鉆進(jìn)了朽月的額心。

    金光一入朽月體內(nèi),朽月頓覺光彩奪目,不自覺地閉上雙眼。

    她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戾氣被漸漸清除,心底盤踞已久的晦暗如潮水一般往后退去,此刻內(nèi)心一派通透明亮。

    朽月身心倍感舒暢,澄澈明亮的心境令人心曠神怡,不禁想到:“陰神難道從此消失了?”

    “朽月,沒想到居然讓你得到了萬寸光輝!不過別以為用這種方法就能消除我的存在,你能關(guān)得了我一時,關(guān)不我一世,等著吧!”

    此時,她腦海突然響起晚陰的聲音,這讓朽月頗為意外。

    “你在哪兒?”

    朽月試圖在腦海中搜尋聲音的來源,找了半天,在一處黑暗的角落中發(fā)現(xiàn)了晚陰的影子。

    她在一張金光織成的大網(wǎng)上,四肢和脖子被金絲線緊緊纏箍,整個人不能動彈。

    晚陰雖看著狼狽,但周身桀驁不減,冷冷地嘲笑她道:

    “你殺不死我的?!?/br>
    朽月沒搭理她的挑釁,晚陰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她第一次這樣看著自己的樣貌。也難怪六界恨惡神入骨,說實在,就連她自己都討厭面前這副囂張跋扈的面孔。

    “就不能和平相處嗎?”朽月用商量的語氣問。

    “不能!我和這個世界都不能和平相處!我討厭世上所有的一切!他們都背棄我,拋下我,要?dú)⑽?,我討厭,我討厭所有人!”晚陰的臉變得猙獰,四肢劇烈地掙扎著,試圖掙開周身的束縛。

    朽月冷眼旁觀,漠然問道:“你討厭的所有人里,也包括自己嗎?”

    晚陰突然停止掙扎,怔怔地看著她,答道:

    “對?!?/br>
    ……

    “灼靈,灼靈,你怎么了?”

    朽月隱約聽到了耳畔有人在叫她,于是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柳蘭溪那張透著一絲憂慮的面容。

    “不舒服嗎?”柳蘭溪摸了摸她的額頭。

    旁邊夙念也有些焦急,忙抓著晴君詢問:“三公主,帝尊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萬寸光輝對她有什么不好的影響?”

    晴君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靈帝內(nèi)心陰霾太多,戾氣太盛,許是剛開始還不適應(yīng),融合一段時間就好了?!?/br>
    “本尊沒事?!?/br>
    朽月意識漸漸返回現(xiàn)實,不知怎的,舒了一口氣,應(yīng)該是每次和晚陰說話時,都感覺心頭很壓抑。

    “灼靈……”

    “嗯?”朽月抬頭看他。

    柳蘭溪翕動著唇瓣,似乎有什么話要對她說,猶疑半天,只說了一句:“回來就好?!?/br>
    朽月站起身來,舒展了下筋骨,感覺輕松許多,并向晴君道謝:“多謝三公主的萬寸光輝,很有用,可能要借用一段時間?!?/br>
    “沒關(guān)系,您只管拿去用,我已經(jīng)找到屬于我的光了?!鼻缇檬謸嶂鹕w鳥的小腦袋,滿臉幸福喜樂。

    朽月見目的已達(dá)到,正準(zhǔn)備告辭,忽而空中一個火球轟然滾至幾人面前。

    他們定睛一看,原來是火螭滔天。

    朽月將趴在她腳下的黃毛小伙扶起,“滔天,你火急火燎的做什么?賀斬也來了?”

    滔天跑太急,上氣不接下氣道:“帝尊,玄晏回來了!”

    “他一個人回來的?”

    滔天咽了口口水,回道:“是的,他是從時晷里冒出來的,整個人狀態(tài)有點(diǎn)不好,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也不說,還把自己關(guān)進(jìn)無刻碑誰都不理。所以主人讓我來叫您過去看看。”

    “行吧,看在和玄晏那點(diǎn)交情的份上,本尊就勉為其難再跑一趟?!毙嘣麓饝?yīng)下來,轉(zhuǎn)身欲詢問夙念去留: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柳蘭溪機(jī)靈地一舉手:“我自然是跟灼靈一起?!?/br>
    朽月瞟了他一眼,“我沒想問你。”

    柳蘭溪嬉皮笑臉:“但是我想跟你說?!?/br>
    夙念看著兩人,感情似乎比上次見著還要好,手里那塊海上明月的絲絹藏進(jìn)了羅袖深處。

    她眉眼溫柔地望著朽月,笑若春風(fēng):“帝尊,我得回舜華山了,想必日后會在那兒立處仙府,您和柳公子若是有空,可以回來看看?!?/br>
    “好呀,神女既然邀請了,我和灼靈下一次一定去做客?!绷m溪粲然一笑,順道還可以去掃掃墓。

    “還有我呢!”晴君也來申請預(yù)定客席。

    夙念眸光化作秋水,脈脈含笑:“都?xì)g迎呢,三位到時務(wù)必賞光?!?/br>
    “帝尊,我們快走吧?!碧咸旎没亓嘶痼ぴ?,耐不住性子,在旁邊催促。

    朽月也不多耽擱,抬腳一跨,騎到火螭背上。

    滔天正要張開六支翅翎起飛,忽地背上又一沉,柳蘭溪也坐了上來,他瞬間就不樂意了。

    “帝尊,這貨怎么也上來了?”滔天萬分嫌棄道。

    柳蘭溪放下臉面央求:“哎,你這孩子怎么那么記仇,就讓我搭一程唄?!?/br>
    “不成,你趕緊給小爺下去!”

    “別如此不近人情,”柳蘭溪拍拍火螭的屁股,“我干兒子應(yīng)該跟你挺熟的,你不看佛面也看僧面呀?!?/br>
    “少套近乎,我跟你說,沒用!”滔天冷酷地甩了下尾巴趕人。

    朽月不禁一皺眉,問柳蘭溪:“你什么時候有干兒子了?”

    柳蘭溪驕傲地仰起頭,“不久之前,那只大白虎虛肆認(rèn)我當(dāng)?shù)?。?/br>
    朽月:“……”

    滔天一臉難以置信:“我虎哥他怕是瘋了吧,認(rèn)你當(dāng)?shù)????/br>
    “不信你去問它。”柳蘭溪若無其事地又拍了拍火螭屁股。

    “你他娘的少揩小爺油!”火螭氣急敗壞地一蹬前蹄,跳上了云梢,往前飛去。

    柳大爺則拽得像個要債的:“誰讓你磨磨蹭蹭不走?”

    “行了,你們兩個都給本尊閉嘴,吵死了!”朽月惱火地訓(xùn)斥這兩個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