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聽得這一問，還未開口就先把自己驚得眼珠子瞪圓了：“有！這說來可就更奇了！”

    “這縣令的公子啊……”才開了個(gè)頭，小二突然想到什么，猝然緘了口。

    游兒正聽得饒有趣味，見那小二收了聲，催促道：“往下說呀！”

    “這……”小二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姑娘還是莫要打聽了，小的也是道聽途說，做不得準(zhǔn)?！?/br>
    游兒伸手掏出兩錠銀子擱在桌上：“趕緊的……”

    “您……當(dāng)真要聽？”

    “再不說我可收了啊?！庇蝺鹤鲃?shì)要把銀子收回來。

    小二忙應(yīng)道：“別??！說，我說！那個(gè)……”小二左右瞧了瞧，佝身湊到游兒耳邊，悄悄低語了一陣。

    游兒越聽眉皺得越深，到后來一張臉都扭了。江無月一邊兀自吃著菜，一邊看戲一樣看著游兒幾經(jīng)變幻的臉色。

    “姑娘，我就知道這么些了，可別說是我說的啊?！毙《逼鹕淼?。

    “嗯，拿了錢下去吧?！庇蝺阂讶徽昧松裆闷鹂曜娱_始吃飯。

    待盤子清光，游兒坐直抻了抻肩背，拎起茶碗啜了一口，明知道對(duì)方會(huì)答什么，還是抬眼散散地問了句：“江無月，你不好奇剛剛那小二跟我說了什么嗎？”

    江無月果不其然地淡道：“不好奇……”

    “沒意思……”游兒一手支了下巴，眨巴著眼望著外頭紛繁漸退的暮色街道，自言自語一般，“吃過飯，我們上街轉(zhuǎn)轉(zhuǎn)?！?/br>
    江無月不明就里：“轉(zhuǎn)什么？”

    “嗯……先給你換身衣裳吧……”游兒依然看著外頭，故意沒去看江無月破損的衣擺，“去往隴西，車馬也得個(gè)把月呢……”

    回過頭來笑嘻嘻地對(duì)江無月說道，“不得好好整備一番呀。”

    江無月平淡的一張臉終是顯出了一絲局促來，躊躇道：“我目下……分文無有?！?/br>
    游兒笑意更甚：“今夜便有啦?！?/br>
    趕在宵禁前，二人找到一家成衣店。

    “進(jìn)去看看，可有喜歡的?！庇蝺赫f著，邁腿就要進(jìn)店。

    江無月未動(dòng)，只問：“你還未說，如何今夜便有了？便是有了，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想自食其力?。俊庇蝺盒Φ?，“那自然好啊，今夜你扮作我門下弟子，同我一道去縣令邸，到時(shí)你我?guī)熗蕉藚f(xié)力除妖——賞金對(duì)半分。”

    “你怎知那是妖？”

    游兒覷著她：“我先前可問你了，你自己說你不好奇的。”

    江無月想起客堂里店小二對(duì)游兒的一番耳語，想是那小二給了她些線索，卻也不知她到底多少能耐：“你有把握？”

    “已然猜到七八分……”游兒滿是輕松，“若真如我所料，那便易如反掌?！?/br>
    江無月見她成竹在胸，便也對(duì)此不多遲疑。但道：“可我不懂你方術(shù)符法，如何協(xié)助？”

    “去給我捧個(gè)人場(chǎng)——身邊有個(gè)弟子，看上去不是更厲害些么？”游兒嫣然笑著，一邊進(jìn)去挑起了衣裳。

    店主見有來客，又瞅了眼天色，催促道：“姑娘，宵禁時(shí)間要到了。”

    游兒不再多說，信手拿起一套淡紫綢衫和緞靴，先付過銀兩，又遞給江無月：“快去里間換上?！?/br>
    江無月且思量著，見店主面容焦慮，便跨進(jìn)屋去，將身上的黑衣褪下，放進(jìn)隨身的包袱里，換上新裝。

    游兒已在店外等著，見她略帶赧然地?fù)Q好衣服走了出來，柔軟的布料溫和了些許那人終日冷峻的神情，淺亮的衣色甚或顯出她幾分清貴來。

    若是沒有遭逢變故，該是在綺閣金門里錦衣玉食，哪會(huì)終日著粗衣，食野果。

    想到這，游兒不由得點(diǎn)頭道：“襯你。就是太瘦了，還得多吃些?！?/br>
    說罷，頭前帶路拐進(jìn)一個(gè)狹窄深巷里，掏出一張符紙，動(dòng)念催符，再一扭身，「啪」一下將符紙貼在江無月后頸處，符紙隨即隱沒。

    江無月低頭看著自己隱現(xiàn)的身體，尤是無辜地說：“我也要貼易形符??？你就不擔(dān)心被人看出來？”

    游兒把方才從車?yán)锇岢鰜淼囊话骶叻潘龖牙铮骸八矣譀]有方士，誰能看得出來？”

    第6章 無須山六

    宵禁時(shí)間。巡邏的武衛(wèi)轉(zhuǎn)過街就看見有兩個(gè)人若無其事走在路上。

    前頭走著中年方士，兩撇黑胡子虎虎生風(fēng)，后頭跟著個(gè)俊朗少年，懷抱著一眾器具。

    領(lǐng)頭的武衛(wèi)大喝一聲：“什么人！”

    中年方士一施禮，清清嗓子：“我乃，玄丘山，方仙道家，海上丈人！”

    后頭的少年雖不聞此人名號(hào)，聽來卻也暗下瞠目：“好大的口氣……”

    領(lǐng)頭與部下竊竊交語：“玄丘山在哪？”

    幾個(gè)部下覷覷相視：“沒聽說過……”

    只胡亂猜著：“應(yīng)是往東的哪座仙山吧……”

    領(lǐng)頭又小聲問左右：“可有人聽過海上丈人的名號(hào)？”

    眾人連連搖頭。

    “你家縣令日前派人上山請(qǐng)仙，說家中有子，情形危急，我夜觀天象，今夜便是小公子大兇之際，故而與我徒兒先行趕來……”

    那海上丈人見眾武衛(wèi)交頭接耳，厲聲道，“還不快去通報(bào)縣令，速帶我前去縣令邸！”

    武衛(wèi)一聽這話，連忙恭敬道：“原來是方仙高人，適才多有得罪，仙師快請(qǐng)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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