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若卻還不夠。

    姜新染瞇著雙眼, 瞳孔中心處往外擴張，意識看上去有些模糊。

    她的大腦像是被用膠水糊住齒輪的機器，轉(zhuǎn)速變得奇慢無比，運行效率也就自然慢了下來，反應(yīng)速度也變得比平時遲鈍。

    但是當(dāng)顧若的食指不知什么時候勾住她的衣領(lǐng)時, 姜新染腦子里火花一閃, 馬達又開始全速運轉(zhuǎn)了起來,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一把攥住顧若的腕子。

    “你干什么！？”她質(zhì)問。

    眼睛完全睜開了，盈盈閃閃的瞳孔, 在顧若的心頭一蕩。

    “我們這算在一起了么？”顧若認(rèn)真地問她。

    姜新染心尖顫了顫, 垂著睫毛, 輕輕嗯了一聲。

    身后的瀑布聲太大, 幾乎把她的聲音完全蓋過。

    幸虧顧若耳力好，從龐雜的噪音中敏銳地捕捉到了最關(guān)鍵卻又最不起眼的那一個單音節(jié)。

    她眼中露出喜色，呼吸都變得炙熱，抵著姜新染，氣息中帶上了幾分急切，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了，“這么說你又是我女朋友了？”

    這個“又”字，說出來輕言巧語，只有顧若自己知道，她等了六年，煎熬了六年，個中的酸甜苦辣，都咽進肚子里了，六年時間，才換來這個“又”字。

    姜新染臉頰飛起紅霞，點點頭，又嗯了一聲，比剛才還要低。

    她不禁想，六年前她們的感情開始得不明不白，甚至連一個確切的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這次算不算有了明確的時間地點？能不能把這一天算作定情日，這個瀑布旁邊就是她們的定情地方呢？

    越想，臉就越熱越紅。

    想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心里卻是熱乎又快樂的，仿佛被剛出爐的還帶著溫度的棉花糖給填滿了，又甜又暖。

    顧若卻沒有她這么多敏感纖細的小心情，她的呼吸聲在姜新染的耳邊，急得很，甚至都有些不符合她體面的粗糙了，勾在姜新染衣領(lǐng)上的食指發(fā)燙，比在圣誕樹下拆禮物的孩子還要迫不及待。

    顧若眼里，她面前的這份，就是全世界包裝得最精美的大禮，現(xiàn)在就在她的面前，只等著她拆掉外面的布藝包裝紙，就能看到她六年以來的夢寐以求。

    叫她怎么能不激動。

    心臟的跳動聲都快把耳膜給撞碎了。

    可姜新染卻在點燃了她的全部熱情之后，又一次制止了她，“現(xiàn)在？就在這兒？”

    姜新染環(huán)顧四周，不可思議地看著顧若。

    顧若低頭思忖片刻，好像的確不是一個合適的地方。

    荒郊野嶺，既沒有舒適的大床，也沒有柔軟的鵝絨被子，姜新染渾身都濕透了，沒準(zhǔn)還會感冒。

    這么重要的事情，不應(yīng)該在這里。

    至少不能像野獸一樣。

    顧若想給姜新染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她希望姜新染有個美好的、難忘的、能回味一輩子的體驗。

    “回旅館?！鳖櫲舢?dāng)機立斷，拉著姜新染回去，至于后來的游玩行程，全都不管了，助理給她打印出來的那張旅行攻略，直接撕成碎片，踩在泥土里，讓它腐爛之后變成肥料，滋潤旁邊一棵幼嫩的小樹苗。

    顧若一路上健步如飛，姜新染的手腕被她攥得生疼。

    “你那么急干嘛啊，后面又沒有吃人的老虎?！苯氯觉怎咱勠劦馗哪_步，皺著眉輕聲抱怨。

    “不急不行?！鳖櫲粢惨驗樾熊娝频哪_步而開始喘起了粗氣。

    她已經(jīng)等了六年了，六年間的夢里，也不知夢到過姜新染多少回，每回她都在夢里巧笑倩兮地偎上來，每回顧若都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驚醒了，除了后背的一身熱汗，什么也沒有。

    這也就是顧若，換個旁人，早出了內(nèi)傷了。

    “不行，我實在走不動了?！苯氯咀呗纷叩脙赏榷贾倍哙?，甩開顧若的手，撐著膝蓋大口呼吸，“要走你一個人走，我說什么也得歇歇。”

    “還有幾百米就到了。”

    “一米我也不想走了！”姜新染跟她犟起來。

    “嘖?！鳖櫲裘夹妮p皺，沒有別的辦法，干脆把姜新染背了起來。

    “干什么你！”姜新染被迫騰空，驚呼了一聲。

    “背你回去?！?/br>
    姜新染眨眨眼，趴在顧若背上，噗嗤樂了，笑得停不下來。

    “顧若，你聽沒聽說過豬八戒背媳婦??？”

    “聽過?！鳖櫲艋卮鸬煤哌旰哌甑?。

    姜新染一邊一個揪住她的耳朵，“你現(xiàn)在這樣就像豬八戒背媳婦，哈哈哈哈哈……”

    姜新染笑得合不攏嘴。

    顧若背著她埋頭往前走，也跟著扯開嘴角。

    只要能背上媳婦，別說豬八戒，讓她當(dāng)奔波兒灞也不在話下。

    不過……

    姜新染轉(zhuǎn)念一想，哪有這么好看的豬八戒，這個比喻真是白糟蹋了顧若的好皮囊。

    她抱住顧若的脖子，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不對，你這不是豬八戒背媳婦兒。”

    顧若笑著，向后撩了她一眼，“那是什么？”

    “是嫦娥背媳婦?！?/br>
    顧若聽著，也低笑起來，“染染?！?/br>
    “??？”

    “原來我在你心里這么好看?！?/br>
    姜新染臉上一臊，反駁，“什么叫在我心里啊，你本來就好看，你要不好看，我才不跟你呢?！?/br>
    “這么說你是看上了我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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