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

    常星用力沖撞，愣是沖進人群最中間。她身上背了個大提琴，此時就成了最好的擋板。盛毓潼就不一樣，她往里面沖了幾次，都被外頭的人抓了出來。

    “叫你們別管閑事！”

    那人說了一句，看到盛毓潼怒視的雙眼，下意識手一松，又讓盛毓潼掙脫了。此時常星護著一個人，誰上前都要被她打一下，周圍的人連連退讓，銅墻鐵壁般的中心裂出好幾道口子。盛毓潼踉踉蹌蹌到了常星旁邊，常星臉上多了好幾道口子，裝大提琴的行李包也壞了，露出兩條彎曲的線。

    常星說：“趕緊的，你架左邊?！彼ぷ佣紗×?。

    盛毓潼抓住被群毆的那個人，舉起她的左胳膊環(huán)過自己的脖子。手無意蹭了一下那人的臉，再看，居然有血。

    “督察來了?！?/br>
    這一聲過后，人群呼啦啦就散了。一時間，cao場上竟然只剩下盛毓潼三人，和兩個向她們跑來的督察。

    常星的大提琴壞了，盛毓潼想要幫常星把斷掉的弦接在一起，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常星就像是忘了自己還有個大提琴似的，一直在醫(yī)務(wù)室門口踱步，時不時踮腳向里張望。

    樓下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是史薇。她帶著中午的金屬手臂來了。她看到盛毓潼，略顯詫異，但也來不及打招呼，就和金屬手臂進了醫(yī)務(wù)室。

    “我知道被打的是誰了?！?/br>
    看到金屬手臂，常星恍然大悟。盛毓潼更關(guān)心另一個問題。

    “她為什么會被打？”

    “因為她就是那個逃兵，”常星解釋，“塔校都有高年級打壓低年級刺頭的傳統(tǒng)。這位一開學(xué)就當(dāng)了逃兵，高年級的肯定記住她了?！?/br>
    “所以她又出逃了一次，被那些人抓住了嗎？”盛毓潼問。

    常星愣了一下。“不管她有沒有再逃一次，她成逃兵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被針對是遲早的事情吧?！背Ｐ钦f。

    醫(yī)務(wù)室門開了，盛毓潼和常星立馬站直。史薇探出頭，說：“你們先回去，不要離開寢室，我會讓楊乃寧去找你們?！?/br>
    “是！”二人齊刷刷敬禮。史薇看著盛毓潼：“我看到盤子里有好多帶血的棉花，醫(yī)生和我說是你的，你怎么樣？”

    “我沒事，血都是……”

    盛毓潼朝醫(yī)務(wù)室內(nèi)看，史薇明白了。她說：“沒受傷就好?！彼D(zhuǎn)向常星：“你呢？”

    “報告！我沒事，都是皮外傷！就是——”

    “就是什么？”

    “我的大提琴壞了，可以不可以申請送出去修一修？”

    史薇瞥了眼歪倒在一邊的大提琴，說：“這個簡單，大提琴就留在這里，我會幫你送出去的?！?/br>
    “是公費嗎？”

    沒有這個先例，但大提琴終歸也算“因公負傷”。沒有大提琴，眼前兩個學(xué)員恐怕也得躺進去。史薇愿意自己貼點。

    “不用你出錢。”史薇爽快地說。

    常星捏拳興奮了一下，雖說自己出錢也修得起，但史薇這么說也無疑于見義勇為的獎勵。

    史薇又說：“這次還要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后果不堪設(shè)想。”

    塔校內(nèi)的規(guī)則不是人人都遵守，私刑普遍，可史薇有自己的堅持。然而大環(huán)境如此，她能做的也極其有限。

    “那些高年級不會來sao擾你們，你們回去只管放心?！?/br>
    有了史薇的承諾，常星和盛毓潼也輕松了許多。兩人回去，沒過多久，楊乃寧就來了。她先叫了常星，盛毓潼就在寢室內(nèi)等。等了許久，困意侵襲，盛毓潼迷迷糊糊。她坐在小板凳上，身體慢慢后仰，躺倒在床上，漸漸睡熟了，連楊乃寧又來了也不知道。

    楊乃寧清了清嗓子：

    “盛毓潼，聽口令，起立！”

    “啊！”

    受到驚嚇的盛毓潼猛地起身，撞上上鋪的欄桿，痛得大叫了一聲。宿舍內(nèi)的人都笑了起來。楊乃寧撿起胸前的哨子，用力吹了一下，尖銳的聲音簡直要劃破盛毓潼的耳膜。

    “都不許笑！”她黑了一張臉，“全體都有，稍息，立正，除盛毓潼外集體思過三分鐘。盛毓潼，你出來一下?！?/br>
    這是盛毓潼第一次見到楊乃寧生氣。在盛家堡壘的時候，盛毓潼雖然和楊乃寧不太熟，但每次見到楊乃寧，楊乃寧都是笑瞇瞇的。眼下楊乃寧雙唇緊閉，嘴角向下，步子走得又急又快，盛毓潼跟在她的后面，不得不一路小跑。

    兩人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展板后頭。楊乃寧知道，這塊地方十分偏僻，很少有人直接來這里，正好方便她和盛毓潼說些話。

    “乃寧姐。”盛毓潼氣喘吁吁跟著楊乃寧。

    “呆子，”楊乃寧又打了一下盛毓潼的帽子，“怎么能在非休息時間躺在床上？給我記著，以后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一張床了，砍了自己的腿當(dāng)椅子都不準(zhǔn)坐床上?！?/br>
    “為......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這是塔校的內(nèi)務(wù)規(guī)定，”楊乃寧看盛毓潼欲言又止，心想盛毓潼別是個一根筋，干脆說，“別問，實在想知道就把內(nèi)務(wù)規(guī)定抄十遍?！?/br>
    “十遍？”

    盛毓潼面露難色，她苦惱地轉(zhuǎn)過身，想著從哪里能買到筆和紙張，背后就響起一聲“回來！”

    “乃寧姐，還有什么事？”

    “別叫乃寧姐，叫我楊班長?！?/br>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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