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玨坐在床邊吞云吐霧，她聽到了盛毓潼的喊聲，卻懶得回應(yīng)。她只是將燙卷了頭發(fā)的小腦袋微微朝向門，好更清楚地聽清盛毓潼的聲音。晨衣垮到了肩膀以下，她就仍它這樣垮塌著。畢竟屋子里有暖氣，她是不會覺得冷的。

    “篤篤篤。”盛毓潼執(zhí)著地敲門。

    顏如玨起身。門拉開了一條小縫，顏如玨就在門縫里露出一只眼睛。

    “知道了?！?/br>
    “早餐給你放門口了，記得吃。”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嗎？”

    盛毓潼低下頭，不安地說：“對不起，我收拾完東西就走。”

    其實顏如玨的本意不過是讓盛毓潼離開她的房門，但盛毓潼顯然理解成了別的意思……她看著盛毓潼留下的那份早餐，挽留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想，算了，還是什么都別說比較好。

    盛毓潼收拾好廚房，給龍儀留了字條，就披上披巾，準備走了。她扭傷的腳隱隱作痛，但好在還能強撐著行走。

    她打開一樓的窗戶，費力地攀上窗臺，又翻身，背朝下跌落在松軟的雪地里。四下確定沒人看到后，盛毓潼又翻過一道矮墻，用同樣的方法再度跌落在雪地里。她躺在雪地里，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枯枝，像極了春天的鳥群。

    她摸了摸身上的子彈，還在。她握著它，終于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

    就快見到她了。

    想到這里，盛毓潼掙扎著從雪地里爬起來，踉踉蹌蹌走到小路上。小路上有兩個青年男女，他們都驚愕地看著盛毓潼。這不怪他們，盛毓潼現(xiàn)在的模樣就像一個喝醉了酒的小老太婆。當盛毓潼跌跌撞撞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女孩兒緊張地鉆進男孩兒的懷里，男孩兒則摟緊了她，柔聲安慰。

    抱緊些，最好再抱緊些。盛毓潼揚起嘴角。她想，我也算是做了件大好事啊。她頻頻回頭看，那兩位青年男女果然沒再分開。

    祝你們長長久久。

    盛毓潼在心里沖他們叫起來。

    施青和龍儀驅(qū)車前往原聯(lián)盟福利院。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兩邊的高樓都矮了下來。

    “我們管這里叫紅城堡，是沿襲了聯(lián)盟市民的叫法，”施青耐心地解釋，她朝遠處的尖頂建筑一指“您看，這棟建筑的外觀像不像一棟紅色的城堡？”

    龍儀向福利院看去，果然在灰色的大廈間，有著紅色尖頂?shù)母＠和鹑粢蛔捴械某潜ぁ?/br>
    “這里主要收留什么樣的孩子？”龍儀關(guān)切地問。

    “只收留聯(lián)盟孤兒。咱們協(xié)約國的烈士子女，另有地方專門照料?！?/br>
    龍儀“哦”了一聲，重新將目光投向紅城堡，她聽到施青在她的身后說：“這里的孩子，最大的已滿十三歲，最小的只有五個月?！?/br>
    “這么小啊……”龍儀感嘆。

    “不小了，章顧問，我十三歲時，就已經(jīng)知道要為協(xié)約國效忠了。”施青淡淡地說。

    施青和龍儀進入紅城堡時，紅城堡的孩子們正在做加減法游戲。一位大娘圍著花里胡哨的圍裙，大聲嚷嚷：“一加七等于幾？”

    回答什么答案的都有，龍儀注意到，只有兩個孩子喊出了正確的答案。

    “這明明是我五分鐘前才提過的問題呀，”大娘著急地說，“你們怎么連答案都背不下來呢？”

    孩子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龍儀發(fā)現(xiàn)孩子們大多面色蒼白，看上去好像受了苛待。就在龍儀準備細看時，施青忽然擋住了龍儀的視線。她笑著說：“章顧問，里面還有更精彩的東西，我?guī)タ纯窗??！?/br>
    龍儀微微頷首，跟著施青走到紅城堡內(nèi)部。城堡里頭暖氣很足，孩子們大多穿著短袖，見到來人，孩子們好像都很興奮，頓時都圍了過來。

    “新來的大jiejie！你給我們帶棒棒糖了嗎？”有孩子問。

    “真對不起，我今天沒有帶棒棒糖，下次給你們，好嗎？”

    一聽到?jīng)]有棒棒糖，孩子們一哄而散。龍儀懵了。這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慌忙從樓梯上下來，她朝施青說：“指揮官，真不好意思，我剛才在給孩子們抽血，一時忘了時間了。”

    “不要緊，抽血更重要，”施青說，“血還沒抽完吧？”

    “沒有，還剩兩個孩子，二位要不去樓上參觀一下？”

    白大褂朝樓梯比了個“請”的動作，施青撩起斗篷，走在第一個。龍儀緊隨其后，她的心擰成了一團。

    二樓盡頭的小房間，墻是玻璃墻。透過玻璃，龍儀看到里面整齊的擺滿了小床，小床上的孩子們看上去大多睡著了，只有兩個孩子還被護士圍著。

    “章顧問，你覺得，紅城堡里的待遇怎么樣？”施青淡淡地問。

    “比一般福利院強很多，這些孩子和我們協(xié)約眾國的孩子，應(yīng)該是一個待遇吧。”

    “不是?！?/br>
    施青笑了笑。

    “他們，不是孩子。他們是我送給您的禮物。”

    “禮物......”

    龍儀的血液忽然凝住了，她說不出話了。

    “昨天，他們是協(xié)約眾國的血庫，今天，他們就是您的材料了，”施青拍了拍龍儀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章顧問，這份大禮，您不會不滿意吧？”

    112、喜相逢

    “畜生，這群畜生！”

    龍儀一回家，就狠狠踢倒了鞋架，鞋架頓時四分五裂。她將無法對施青發(fā)泄的憤怒都發(fā)泄在了對鞋架的這一腳上。當她扭頭看到顏如玨站在客廳里發(fā)抖時，龍儀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