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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佛系日常 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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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得知純月儀竟送湯成功,后宮頓時熱鬧起來,圣宸宮一日便堆了七八碗湯,低位分的都被蘇福安不動聲色拒了,張妃送來的心照不宣扔了,只留下嫻妃、胡妃與楊婕妤的三份湯。

    胡妃的不必說,送進(jìn)去陛下動都沒動,賞下去了。

    嫻妃這碗枸杞海參文蛤湯顯然是求和的,她如今有孕,又是皇上多年放在心尖上的人,蘇福安首先放于靖元帝桌案前。

    海鮮湯也十分鮮美,只是其中放了些中藥,味道并不算十分好,靖元帝給面子地喝了兩口,就讓人撤了。

    之后是楊婕妤送來的是雪梨百合潤肺湯,寓意雖好,但靖元帝并不愛甜湯,只想著已有好一段日子沒去她那里了,勉強用了一口。

    “昨日臻臻送來的碧玉清湯味道甚好,去給朕端一碗來?!本冈垡贿叿愿?,一邊心不在焉想著,楊婕妤性情溫婉,不會有太多小心思,在她那處總是不用想太多,故他從前每月總會去一兩次。

    連向來不爭的楊婕妤都主動送湯了,看來他確實冷落了后宮好一段日子,要不明日去楊婕妤處散散心?

    只是如今回想,竟想不起楊婕妤那張柔婉的面孔具體是何模樣,也想不起兩人在一起時他是懷著怎樣的情緒,在對臻臻的渴求對比下,往日更是淡如水,乏無味,叫他生不起任何想去的心思,只覺得浪費時間。

    想到臻臻,昨日在御書房發(fā)生的一舉一動又止不住浮現(xiàn)腦海,每個細(xì)節(jié)都讓他欲罷不能,可惜佳人不在身側(cè),只能獨自回味。

    隋定衍張了張口,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昨日才剛荒唐過,今日又怎能再如此,還有一桌案的折子要批呢。

    他轉(zhuǎn)眼就將楊婕妤忘了,現(xiàn)下腦中只思考著,究竟何日去瑤華宮才合適?

    苦惱一番,挑了個不遠(yuǎn)不近的日子,隋定衍總算是能將這事暫時擱置一旁,繼續(xù)勤勉,只是偶爾總會想起些許艷麗片段。他不解,從前他到底是為何覺得房中之事毫無趣味,如何做到將它全然拋之腦后?

    紀(jì)挽棠過了一夜便生龍活虎,只是昨日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實在讓她心驚,一大早便拉了幾個宮女開始鍛煉身體,跳繩踢毽輪番來。

    鍛煉了不到半個時辰,一直在外守著的小祿子匆忙跑進(jìn)來:“小主萬福,孔小媛今日來訪,正在宮外等著,小主是否接見。”

    “十三、十四、十五……??!馬上就破紀(jì)錄了!”紀(jì)挽棠眼睜睜看著五彩雞毛毽子從腳邊錯過,險些哭出聲,頹廢了一分鐘,才抹抹汗吩咐,“孔jiejie來啦,快請進(jìn)來,送些茶點到前殿,琪花瑤草去陪孔jiejie說兩句話,我換件衣裳就去?!?/br>
    小祿子連忙跑出去,琪花瑤草先是福了福身,慢悠悠將毽子歸位,才相攜朝前殿走去。

    勻春見了,對著她倆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氣呼呼道:“小主,您怎么老是縱著她倆偷懶,她們?nèi)缃窨烧姘炎约寒?dāng)主子了!”

    “嗤——”看著眼前這張肥嘟嘟噘著嘴的面孔,紀(jì)挽棠手癢捏了捏她臉頰道,“你可別冤枉你家主子,我哪有縱著她倆,我縱著你還差不多。”

    見勻春還是氣呼呼的樣子,絡(luò)夏在一旁輕聲道:“春jiejie,小主這是不想管她們呢?!?/br>
    勻春的小腦瓜沒轉(zhuǎn)過來,脫口問道:“為何?”

    紀(jì)挽棠給了她一個小栗子,氣笑了:“你還敢問我為何,自己去想,還不趕緊給我挽發(fā)?!?/br>
    與面見皇上的裝扮不同,見朋友穿著舒適了許多,她只著藕色印染素衣,挽了個簡單的圓髻,素面朝天就出去了。

    反正這時代沒有相機,皇上不見到她如此邋遢一面就行,朋友無所謂。

    待到前廳時,琪花瑤草沒辜負(fù)她的期望,兩張抹了蜜似的小嘴讓孔小媛笑聲不停。這兩人雖然不愛干活,但嘴上功夫倒是很不錯。

    孔小媛見了她先行一禮,待紀(jì)挽棠扶起她時才笑盈盈道:“今日jiejie未打招呼便登門,沒打擾到meimei吧?”

    紀(jì)挽棠嫣然一笑:“jiejie說的什么話,太見外了,我這里隨時歡迎jiejie?!?/br>
    等兩人回到座位,紀(jì)挽棠見她不主動說話,便隨口問了一句:“孫jiejie今日沒來嗎?”

    孔小媛用手絹擦了擦嘴:“是我疏忽了,沒去請孫jiejie,想著與meimei已有多日不見,便冒昧來訪,要不,派人去將孫jiejie請來?”

    紀(jì)挽棠忙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孔jiejie別冤枉我,jiejie今日來是有何事?”

    終于提到了目的,孔小媛再次擦了擦嘴,仿佛是下定決心一般道:“meimei,你別怪jiejie唐突,我也是無路可走,才往你這里來?!?/br>
    紀(jì)挽棠表示洗耳恭聽,誰知孔小媛忽而落淚,哽咽道:“meimei,你還記得我從前與袁貴人關(guān)系頗好,整日同出同進(jìn)嗎?我一直將她視作閨中密友,誰知昨日卻在御花園聽到她編排我,說我兩面三刀,其心不軌,我一怒之下便與她爭執(zhí)了兩句,斷了情誼?!?/br>
    “她怎能如此污蔑人?”紀(jì)挽棠皺眉,袁貴人此人可以說既壞又蠢,只會跟風(fēng),且極擅長落井下石。當(dāng)初原身進(jìn)宮時因美貌出名,她便眼巴巴貼過來,打的什么主意也就原身看不透,后原身身體虛弱,顏貌毀去,她便換了張面孔,跟著旁人一起欺侮她。

    紀(jì)挽棠見孔小媛哭的如此傷心,連忙讓絡(luò)夏遞去手帕:“識人不清罷了,如今決裂,反倒是好事?!?/br>
    孔小媛眼睛紅紅:“話雖如此說,可自我進(jìn)宮,只有她還對我有幾分關(guān)懷,其余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個中好手,我一個小小的小媛,若是沒有她,在宮中會有多么孤單……”

    “誰知如今,卻因為我與紀(jì)meimei孫jiejie走得近些,便要受她如此屈辱,還要連累你們名聲,我真是百口莫辯,心中憋悶!”她說著,眼中溢出幾抹吧。悲憤。

    “你管她作什么,”紀(jì)挽棠不甚在意,“她說的話,有幾個人會信,隨她說,我反正是不會在意,孫jiejie自然也不會在意,你千萬不許自責(zé)。”

    孔小媛低著頭,抹著淚,緊緊咬著唇瓣,半晌眼含期盼抬頭看向她:“紀(jì)meimei,深宮冷清,我一人在芙蓉軒常獨坐度日,那日子實在太難熬,往后,我能不能同你與孫jiejie一起聊天賞景,我實在不想孤身待日落了……”

    “自然是可以,”紀(jì)挽棠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她早就將孔小媛視作好友,雖然可能比孫jiejie淡一些,但后宮中能尋到善良之人便已非常不易。

    聽聞這話,孔小媛驚喜交加,眼中還含著淚,笑卻止不住,她連忙抹了抹滿臉的淚,赧然道:“真是叫meimei看笑話了?!?/br>
    紀(jì)挽棠笑著道:“美人梨花帶淚,楚楚可人,怎么會是笑話呢?”

    之后兩人甩去了先前的顧忌,大談特談,從愛好到童年趣事,從趣事到家世。

    孔小媛進(jìn)宮封為從七品寶林,便知她家世不顯,但紀(jì)挽棠沒打聽過她的過往,等她自己愿意開口,紀(jì)挽棠才知道她父親是所屬京城一小縣的縣丞,正八品職位,在京城確實十分不起眼。

    進(jìn)宮選秀時,嬤嬤們會對秀女進(jìn)行層層篩選,但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對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千金,便會放松要求,對五品以下官員家的小姐,便嚴(yán)格再嚴(yán)格,孔小媛能以如此身份過前面兩關(guān),且最終得封寶林而不是答應(yīng),說明她樣貌與性格都特別出彩。

    談到這里,見孔小媛好奇地看向她,紀(jì)挽棠下意識想到了奶奶,頓了頓才循著原身的記憶淡淡道:“家父吏部員外郎紀(jì)值,家母姓嚴(yán),是江南人士,家中還有一兄一弟。說起來慚愧,與你家雙親恩愛相親不同,我從小便難見到父親,由母親與兄長教導(dǎo)長大……唉,也沒什么好說的,與旁人家并無不同罷了?!?/br>
    孔小媛目露憐憫,連忙安慰道:“你若是沒什么好說的,我更是了,我也有夸大成分,你也是知道的,京城里盛行風(fēng)花雪月,誰家都難免會沾染上幾分?!?/br>
    紀(jì)挽棠抿唇笑笑,眉目間似還有傷悲,孔小媛見此,連忙轉(zhuǎn)移話題:“jiejie可知道白答應(yīng)?”

    見紀(jì)挽棠面露疑惑,她繼續(xù)道:“白答應(yīng)的爹連個正經(jīng)官都不是,僅是個皇商罷了,她娘早年便去了,后來娶了個后娘,最會苛待人,白答應(yīng)若不是進(jìn)了宮,恐怕早就不知道會被許配給哪個低賤之人?!?/br>
    紀(jì)挽棠驚訝道:“竟有此事?”她回想起只寥寥見過幾面的白答應(yīng),確實一股子柔弱味道,只是看著又不像是被常年欺負(fù)的人,對前身冷冷淡淡,甚至還有些清高孤傲。

    孔小媛堅定點頭:“是,她自己同我說的,那還能有假?”

    “那還真是個可憐人……”紀(jì)挽棠表示同情。

    第17章 紀(jì)府   紀(jì)府

    “呦,紀(jì)員外郎,今日怎么還未回府,我可不記得近日有什么大事?!?/br>
    天已黑漆,本以為人都走光了,誰知突然又冒出來兩人,紀(jì)值不自在地掩了掩手中文卷,打哈哈道:“這不是家中無趣嘛!”

    同僚哈哈大笑,忽而不懷好意地湊近,紀(jì)值遮也不好不遮也不好,只能任同僚將歷年來的歲考題盡入眼底。

    這是自靖元帝登基后便實行的歲考制,年末時,除了由上司及同僚□□等級,分為上等、中上等、中等、中下等、下等五級之外,還有一張由三位大學(xué)士與各個部門尚書出題,左右丞相審批的歲考卷,僅分為上中下三等。

    靖元帝有旨,若連續(xù)三年評價為中上等以上,歲考為上等,便可升遷;若連續(xù)五年評價中等以上,歲考上等,也可升遷。最后一種,連續(xù)八年評價中下等以上,歲考中等,便也能升遷。至于評價下等,歲考也下等之人……等著辭官回家種田吧!

    一般官員都能達(dá)到第二種,第三種之人大多混吃等死。

    紀(jì)值是年少得官,才華橫溢,當(dāng)年被欽點為探花,直進(jìn)翰林院,風(fēng)頭無倆。卻遇上司不淑,在斗志昂揚之時收到打擊,之后便一蹶不振,年僅二十出頭,不僅后宅烏煙瘴氣,官場上也一塌糊涂。

    他做官已有二十年,除卻靖元帝登基前小升過三次官,靖元五年間評價與歲考皆為中等,眼看著四十歲了依舊是個小小的從五品員外郎,心有不甘。

    只是再不甘,心已千瘡百孔,早沒了年輕時候的激情沖動,故也就在同僚得上等時說上兩句“若是當(dāng)初我怎么怎么樣,上等又有何難”的酸話,行動卻不見。

    直到近日。

    同僚毫不意外地嘖嘖搖頭:“我說老紀(jì)啊,何必藏著掖著偷摸著呢,如今你家姑娘在后宮如日中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要我說,你看與不看都一樣,皇上定是會升你?!?/br>
    “哎,這話說得有失偏頗!”耿直的同僚二號道,“皇上不是那等會為了私情暗度陳倉之人,倒是紀(jì)兄,是該多看看考題,你每回都是吏部倒數(shù)第一,隔壁禮部可沒一人得中等以下!”

    紀(jì)值尷尬地捋了捋胡須,頭冒冷汗,鞠躬道:“曾兄杜兄,時辰不早了,趕緊回吧,回吧。”

    兩位雖說是同僚,但都高了他一級,別小看這一級,那可是少則三年,多則八年的差距啊。

    且這兩位雖然年紀(jì)與他差不離,這幾年的評價與考核皆在中上等與上等,眼看著就能升遷了。

    而他……

    好言好語好一通貶低自己,才將兩位同僚哄回家,曾經(jīng)鐵骨錚錚的書生,如今早已卑躬屈膝,不見往日風(fēng)采。

    甘心嗎?這是第幾千次問自己了,答案仍是不甘心!

    踏著月色回到清冷的家中,妻子緊閉房門,兩個兒子也已離心,又回想起自己唯一的嫡女,即便她在家,一年也就見幾次面,說是熟悉的陌生人絲毫不為過,他悵然長嘆一聲,站在門前怔了片刻。

    怎么就到了這番境地呢?

    “老爺回來啦!”忽而不遠(yuǎn)處傳來喜悅的呼喊,伴隨著朦朧的燈籠,一位雖不年輕,但風(fēng)韻猶存的女子裊裊前來,見了紀(jì)值關(guān)懷道,“老爺怎么回來如此之晚,天都黑透了,不知老爺用膳了沒?”

    聽到熨貼的問話,紀(jì)值這才意識到自己沒吃飯,手剛捂住肚子,就被女子看到了小動作,笑著將他迎回自己的小宅。

    小宅雖小,卻十分溫馨,二女兒迎荷早候著了,見爹爹回來,開心地?fù)涞剿麘阎?,一派闔家歡樂之相。

    **

    瑤華宮中,紀(jì)挽棠送走孔小媛后,翻翻書,彈彈琴,轉(zhuǎn)眼就到了月明星稀之時。

    用過晚膳,坐在庭院中吹著涼風(fēng),腦中不由又想到了白日里談?wù)摰摹凹摇薄?/br>
    似乎是因為連原身都對這個家不愿提起,故而紀(jì)挽棠之前很少會想起紀(jì)家,如今被突然提起,仔細(xì)將原身的從前回想了一遍,才發(fā)現(xiàn)為什么原身會對家如此抗拒。

    她出生于爹娘決裂那一年,那一年,爹流連花樓,娘以淚洗面,那時候沉穩(wěn)的大哥不過三歲稚兒,連自己都顧不了。

    好不容易紀(jì)值收斂了些,嚴(yán)絮也振作起來,誰知幺子來了,被夾在中間的原身自然而然被忽視個透頂。

    不是說父母不喜她,只是紀(jì)值那時候偏愛妾室生的孩子,嚴(yán)絮開始重視且掌握財政大權(quán),對長子悉心教導(dǎo),對幼子愛護有加,而原身本就是安靜的性子,不懂得哭的孩子,自然是討不到糖的。

    等到發(fā)現(xiàn)女兒性格怯懦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再加上嚴(yán)絮方法錯誤,對女兒恨鐵不成鋼,動輒怒吼,更是進(jìn)一步導(dǎo)致原身怯懦的惡化。

    即使原身不愁吃喝,從小學(xué)六藝,但依舊有個悲劇的童年,對未來毫不知情,毫無把握,成了一個被黑暗環(huán)境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可憐女子。

    “唉……”紀(jì)挽棠深深嘆氣,為她,也為所有不幸的人。

    “小主,可是累了,奴婢幫你捶捶肩吧。”絡(luò)夏輕聲細(xì)語,眼眸溫柔。

    紀(jì)挽棠擺擺手示意退下,忽而握住了她的手,這雙手看似柔弱無骨,實則處處生繭,與原身的相比,略顯粗糙??蛇@雙伺候人的手,與更多人比,已經(jīng)算得上嬌嫩。

    “時辰不早了,今日你們也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痹诮j(luò)夏頗為驚慌,不知所措時,紀(jì)挽棠適時放開她的一雙巧手,緩緩起身。

    她來到這個世界只是為了活著嗎?

    **

    芙蓉軒。

    “小主,月季花湯浴已備好了,還請入浴?!睂m女芍藥行了個禮,規(guī)規(guī)矩矩,一絲懈怠都沒有,在孔小媛的點頭下,扶她進(jìn)浴桶。

    這一天對孔小媛來說十分勞累,但結(jié)果十分完美,讓她時刻都喜上眉梢,只是聞著花瓣的香氣,忽而皺眉問道:“這是哪里的月季?”

    芍藥與茉莉連忙跪下:“這是百花園的月季,奴婢們尋的是開的最好的那一叢?!?/br>
    百花園的花自然是最好的,孔小媛舒展了眉頭:“那便好,千萬不能偷懶去摘路邊的野花,就算是你們事多,將摘花交給下面的小宮女,也必須給我盯著,若是出了什么差錯,我拿你們是問?!?/br>
    芍藥與茉莉連聲道:“我們待小主之心日月可鑒,只有最好的才配小主。”

    孔小媛笑了笑,露出個小小的酒窩,神情放松不少:“你們的心我自是明白,只是擔(dān)心下面的人偷jian?;T了。”

    水很熱,花很香,她閉著眼,回想起今日發(fā)生的種種,皆在她設(shè)想之內(nèi),純月儀是個良善之人,如今又得寵,是個再好不過的結(jié)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