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翅乖乖的點(diǎn)頭。

    等她轉(zhuǎn)身離開，郁昭迅速關(guān)上門，無視宛如拆遷到一半的室內(nèi)，徑直打開智腦，找到自己的已婚屬下：[有事找你，收到回復(fù)。]

    屬下很快發(fā)來回復(fù)：[報告元帥，收到！]

    郁昭嚴(yán)肅著臉，思考半天不知道怎么說，便委婉的問：[你的人魚喜歡什么？愛看哪個頻道的節(jié)目？平時都吃什么食物？會對著你撒嬌嗎？你都是怎么回應(yīng)她的撒嬌的？]

    屬下那邊許久沒有回答，過了半晌才一字一頓道：[元帥，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挖墻腳，還主動詢問墻主人應(yīng)該從哪個角度挖的。]

    郁昭反應(yīng)過來，無語的揉了揉額角，沒好氣道：[沈副將，你想多了，我只是剛買了一條人魚不知道怎么照顧，才想到問問你而已。]

    屬下這回的回復(fù)速度快了不少，字里行間是rou眼可見的震驚：[您哪買的人魚？？和星盜們做的交易嗎？您不怕被帝國發(fā)現(xiàn)？而且、而且我好像記的您之前非常非常的厭惡人魚，看到我家黛兒，還露出了很嫌棄的表情！]

    郁昭理直氣壯：[是啊，她太吵鬧任性了，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有一頭黑藍(lán)色長發(fā)的少女，喜歡有湛藍(lán)魚尾的人魚，喜歡性格乖巧聽話的軟妹，你的青梅太煩人，我不喜歡。]

    屬下有點(diǎn)無語：[她是我的妻子，我喜歡她就夠了，不需要您您剛剛說性格乖巧聽話？？您是不是買到假人魚了？全星際的人都知道，人魚時常躁動生氣、亂扔?xùn)|西，和乖巧這兩個字是天生的冤家，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聽話的人魚，您一定是被人騙了！]

    郁昭冷哼：[我在人魚基地買的，你覺得我會買到假人魚？]

    []屬下停頓片刻，果斷轉(zhuǎn)變思路：[那就是您在騙我！總之人魚不可能有天性安靜的！]

    就連他的青梅都變的兇巴巴的，其他人魚肯定更暴躁。

    郁昭見他抓著這點(diǎn)不放，嘖了聲后將門打開一條縫，對著沙發(fā)上捧著臉等待的薄翅拍了張照片，自己欣賞半天后，抱著隱秘的得意發(fā)給屬下，凡爾賽道：[你說得對，人魚都是脾氣不好的家伙，看我家這只，只是讓她等了一會，她就鼓著臉有些百無聊賴了，真是不可愛。]

    屬下：[？？？？]

    一連串的問號刷滿了郁昭的視野，她勾起唇，神清氣爽道：[現(xiàn)在還信不信？]

    屬下如同銷聲匿跡般沒有回應(yīng)。

    郁昭等了又等，最終動了動眉：[就算是突然出了車禍，你也得在死前告訴我、人魚究竟喜歡些什么東西，不然我會親自上門，掐著你的脖子要一個答案，懂？]

    [雖然您在戰(zhàn)場上救了我無數(shù)次，但我仍是要說威脅人并不是一個領(lǐng)袖者良好的品德，望您知謝謝。]屬下像是被戳醒，無語的腹誹了句，隨即略略急切道：[我相信您走了狗屎運(yùn)了，那您能不能告訴我，您的人魚是在買回來后漸漸乖順的，還是買之前就很聽話呢？]

    郁昭對狗屎運(yùn)這三個字很不滿，但她知曉自己屬下的心病，便平淡道：我剛買下翅翅不久，并沒有和她進(jìn)行太多接觸，她是天生的乖孩子，和你的青梅不同，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讓你的青梅找回原來的本性，抱歉。

    屬下停滯少頃，才道：[我知道了，您無需道歉]

    他頓了頓，將這個話題輕輕揭過，說回正事：[關(guān)于人魚喜歡什么，我只知道她們普遍喜歡精神藥劑，呃，也就是人魚基地里通常說的喝neinei。]

    郁昭沉默下來。

    精神藥劑？

    她自己都買不起，又哪來多余的喂養(yǎng)小人魚？

    [這個不行，換一個。]郁昭的內(nèi)心充滿了對薄翅的愧疚，但不行就是不行，沒錢就是沒錢，她能有什么辦法？她也很絕望啊！

    屬下沒多想，回憶著青梅的喜好，斟酌道：[除了精神藥劑，黛兒還喜歡一些有攻擊性的東西，比如突然彈跳出來的玩具，拔掉牙齒的小蛇、這種既不會傷害到她的身體，又能讓她發(fā)泄狂躁的東西，最能引起她的情緒反應(yīng)。]

    郁昭暗自記在心里，又怕讓外面的薄翅等久了，催促道：還有呢？人魚還喜歡聊些什么？

    屬下語氣無奈：[黛兒不愛說話，也不愛理會我，通常是自己玩鬧，難得幾次和我說話，都是在罵我。]

    郁昭：[]

    她果然喜歡不來人魚這種生物。

    嗯，翅翅除外。

    接著問了些人魚的愛看的節(jié)目后，郁昭結(jié)束和屬下的對話，整了整衣裳，做出游刃有余的姿態(tài)打開門。

    她剛露面，小人魚就揚(yáng)起頭看過來。

    明明等了這么半天，對方卻一點(diǎn)生氣的跡象都沒有，反而對著她笑了笑，小屁股挪到一邊，友好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積極的示意她坐過去。

    郁昭鎮(zhèn)定的坐下，打開智腦，從容的對她道：沈佑給我推薦了幾部你們?nèi)唆~愛看的影片，我現(xiàn)在放給你看？

    薄翅頓時明悟了她一直躲在房間里的原因，莞爾的彎唇，點(diǎn)點(diǎn)頭后又在心中若有所思。

    沈佑？這是男主的名字啊。

    也對，郁昭現(xiàn)在還是男主的頂頭上司，兩人有所聯(lián)絡(luò)也屬正常。

    薄翅想通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中，身子往郁昭那兒靠了靠，好奇的看向眼前的虛擬光屏。

    她神情專注的等待影片播放，郁昭卻有些不自在，連呼吸都微微屏住，總覺得她們之間太過親近，近到輕輕一嗅，就能聞到少女身上如同海鹽般的清新的味道。

    要不要悄悄坐遠(yuǎn)一點(diǎn)？

    未免自己又克制不住的去吸人魚，郁昭很是認(rèn)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只是沒等她想好，影片突然播放，一張面目猙獰的鬼臉猛的沖到鏡頭前，成功把安靜看電影的薄翅嚇到心臟驟停，驚叫一聲后瑟瑟發(fā)抖的埋在郁昭懷里，長腿被嚇出了原型變回魚尾，仿佛那跟曬干的咸魚干似的，直僵僵的不會擺動，就這么凝固在原地。

    郁昭愣了愣后趕緊切斷智腦，溫?zé)岬氖终埔幌乱幌碌妮p撫薄翅的后背，柔聲安慰小人魚受到驚嚇后的情緒。

    薄翅壓根沒想到郁昭會放這種恐怖片，沒有防備下險些飆淚，這會在郁昭的安撫中緩過來，卻是完全沒了跟對方培養(yǎng)感情的心思，難得生氣的瞪了郁昭一眼，憤怒的變回雙腿，扭頭跑回了浴室里。

    郁昭默然的在待在原地，收回挽留的手后深深吸口氣，氣極反笑的扯了扯唇角，重新打開智腦聯(lián)系沈佑。

    不過這一次，她沒再和對方聊天，而是點(diǎn)開了可以面對面、對著人臉罵的視頻。

    **

    鬼臉給薄翅的沖擊不小，她嚇得夠嗆，大白天的把浴室的燈打開，泡在水里都不敢閉眼，害怕哪兒突然竄出來一張臉。

    氣呼呼的在水里吐了半天泡泡后，薄翅聽到輕輕的敲門聲，旋即是郁昭小心翼翼的聲音：我剛剛罵、咳，詢問了沈佑，他說他的人魚很喜歡看這種片子，每次看都會非常的活潑，所以才推薦給我。我將你的反應(yīng)告訴他后，他表示了對你的歉意，并且會在幾天后親自來和你道歉，所以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薄翅沒有回答，而是把魚尾拍在水面上，發(fā)出清脆的啪的一聲。

    郁昭摸了摸鼻子，知道她沒有消氣，只能隔著門哄了兩句，旋即回到沙發(fā)，沉思了半天打開智腦，老老實實的下載了《人魚常識大全》，皺著眉認(rèn)真翻閱，希望能從中找到把小人魚哄開心的方法。

    兩個小時后，她還眉頭緊皺的一無所獲，而一群表情不善的人，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家園前，提交了拜訪申請。

    房間內(nèi)的中樞智腦接收了消息，如實的向主人匯報：人魚培養(yǎng)基地的陳小姐想與您見一面，請問是否打開防護(hù)罩？

    郁昭心念一動，合上書頷首：讓他們進(jìn)來。

    不到一會，陳小姐帶領(lǐng)著一群部下，氣勢洶洶的走到客廳來，開口就道：郁昭元帥，請將人魚歸還我們基地！

    郁昭神色不變，語氣不緊不慢道：陳小姐是在說笑話？我有優(yōu)先選擇人魚的權(quán)力，也付出了足夠的功勛，所有的交易都公平公正，您有什么資格讓我把人魚還回去？

    陳小姐一拍桌子，怒道：就憑你對人魚沒有感情！你將人魚形容成生育機(jī)器，這是對她們的侮辱！我早就將你拉入了黑名單，你沒有權(quán)利從我們基地帶走任何一條人魚！

    面對陳小姐的步步緊逼，郁昭絲毫不懼，微微一笑：黑名單？這是陛下認(rèn)可的東西嗎？我只知道我這一身功勛是陛下親自頒發(fā)，只要我仍身處于帝國，就無人能阻止我自由交易。

    陳小姐當(dāng)然知道這一點(diǎn)，如今被懟回來，更是氣的血壓飆升，忍了又忍才咬牙道：那你為什么突然想買人魚了？你不是很看不起人魚嗎？你是不是有了其他的目的，比如在背地里凌虐人魚？！

    郁昭這會沒立即回答，而是停頓兩秒，才語氣復(fù)雜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買她，可能愛情來的就是這么快吧。

    陳小姐：？？？

    還有。郁昭適時的補(bǔ)充道：我并沒有看不起人魚，她們?yōu)槊褡宓呢暙I(xiàn)是顯而易見的，我之所以說她們是生育機(jī)器是因為我看不起的人，是你們?nèi)唆~基地。

    陳小姐又是不解又是惱火：你憑什么看不起我們基地？我們辛辛苦苦的保護(hù)人魚、付出了那么多精力與財力，你有什么立場看不起我們？！

    郁昭唇角微揚(yáng)，卻是笑的略帶嘲諷：保護(hù)是對的，付出也是對的，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人魚也曾是人類，你們不教導(dǎo)她們控制情緒、不教導(dǎo)她們學(xué)習(xí)知識、而是無底線的縱容著她們?nèi)涡?，只為了將她們?nèi)︷B(yǎng)在一起由人挑選，與人做交易。在我說她們是生育機(jī)器之前，你們明明就已經(jīng)將她們這么看待了，又何必因為我說了實話而氣急敗壞？

    陳小姐表情凝滯，張口想要反駁，卻一時想不到話語，最終只能惱道：那你呢？你口口聲聲的不贊同，不還是在基地里買了人魚？讓我猜猜，你是想讓她生幾個孩子？五個還是十個？

    郁昭神色平靜：這一點(diǎn)并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如果翅翅想要，我會和她做好商量。

    陳小姐寸步不讓，冷笑道：如果她一個都不愿意生呢？你會怎么對待這個沒有價值的人魚？

    郁昭與她對視，眼神波瀾不驚：那就不生，我是對她一見鐘情，不是對她的zigong。

    陳小姐愕然的愣在原地，難以置信道：不生？那你是在浪費(fèi)僅有的人魚資源！你知不知道外面的貴族平民和星盜們有多渴望一只人魚？你擁有了她，卻不讓她生孩子？

    郁昭定定的看她，沒有說話，目光卻像是冷冽的長劍，刺破她層層疊疊的偽裝，看到了她最真實、也是最丑陋的一面。

    陳小姐猛然回神，如同幡然醒悟，嘴巴張張合合，卻是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郁昭垂下眼，翻開手中的書籍，姿勢從始至終都沒有變動，淡淡道：看來陳小姐終于認(rèn)清了自己的真面目，恭喜。

    她這話很像是在陰陽怪氣，如果是之前，陳小姐非得氣炸。

    可剛剛在無意識中說出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后，她竟一時間無法在面對郁昭，臉色蒼白的別開眼，動了動唇：我、我

    她想解釋自己并不是將人魚當(dāng)做一個工具看待，但這話她自己都說不出口，恍惚的在原地晃了晃身子后，她退后了兩步，再沒有了之前的底氣，狼狽的轉(zhuǎn)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郁昭叫住她，不是為了繼續(xù)諷刺，而是說出了自己一開始讓她們進(jìn)來的目的：你你身上有沒有精神藥劑？不是我要用是哄小人魚的。

    人魚基地財大氣粗，精神藥劑還真帶了不少，陳小姐說不出自己的心情，總之將身上的藥劑都留了下來，自己心不在焉的離開。

    她走之后，郁昭從一堆瓶子里挑選出最粉嫩的幾瓶，剛站起身看向浴室，還沒來得及抬步，就見不知何時打開的浴室門，悄無聲息的再次關(guān)上。

    小人魚聽到了她們剛才的對峙？

    郁昭的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同時趕緊回憶自己有沒有說錯什么話。

    回想了半天，她不確定的想著自己應(yīng)該沒亂說話，便微微放松心神，走到浴室門前，抬手輕敲。

    剛敲兩下，浴室門把在里面扭動，小人魚吝嗇又小氣的只開了一點(diǎn)縫隙，并從中露出沾著水珠的瓷白小臉，水潤的杏眼眨了眨，搶在郁昭開口前，先一步問道：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郁昭一怔：你指哪一句？

    薄翅臉頰微紅：一、一見鐘情那一句。

    郁昭神情一頓，鄭重的點(diǎn)頭：是真的，如果你不喜歡孩子，如果你害怕生育，如果你不愿意，我絕對不會強(qiáng)迫你。

    她說的嚴(yán)肅，薄翅卻鼓起了臉，別別扭扭道：不是這個！我是想問你真的一眼就愛上我了？

    萬萬沒想到她在意的是這個的郁昭當(dāng)場愣住，旋即心跳加快，臉頰guntang，避開了她的視線，輕咳著道：這句話有夸張的成分，不能說立馬愛上，只能說很合眼緣對，就是很喜歡很合眼緣。

    薄翅杏眸里的期待頓時被澆滅，有些不滿意的哼了聲，手一動就想重新關(guān)門。

    郁昭眼疾手快的將手插在門縫里，剛準(zhǔn)備夸張的哀嚎，便見小人魚反應(yīng)極快的硬生生停住動作，險而又險的沒夾到她。

    這反應(yīng)速度讓郁昭怔了怔，心中陡染升起一個念頭她的小人魚，好像不是一般的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