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妾為寵 第6節(jié)
她忙打來了水讓寶鳶洗漱,又伺候她穿衣梳妝。 衣裳是她往年的舊衣裳,極為普通的衣裙,可這衣裙穿在寶鳶的身上卻是格外的好看,秋香色襯的她的小臉白皙柔和,腰身更是不盈一握,愈發(fā)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毫無起伏的心口。 同為女人,夏荷心里滿滿的都是羨慕。 “避子藥可備好了?” 寶鳶是個省事的,只讓夏荷梳了個簡單的發(fā)髻,以一枚銀簪的作為妝飾。 夏荷面有遲疑,姜行舟臨走的時候并未特意吩咐要讓寶鳶喝避子藥,且是藥三分毒,若是王爺每來一回便喝上一回,只怕對身體也有損。 “姑娘,王爺既沒有特意囑咐,您也不必這般謹慎,且懷孕之事乃是天定,未必那么巧就有了?!?/br> 寶鳶想這話在理,且那避子藥極苦,她也不想喝??煞彩虏慌氯f一,就怕一萬,為求穩(wěn)妥還是喝了更妥當些。 她回身拉著夏荷的手笑著道:“說到底我跟你都是一樣的人,咱們這樣的出身就該有自知之明,免得出事后讓王爺煩心豈不是得不償失?” 夏荷原還想勸上兩句,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姜行舟是何身份?將來所娶的女子必定是非富即貴的,哪里輪得到她們這些出身微賤的下人們呢? 她福身道:“姑娘且等等,我這就去熬?!弊叩介T口的時候,又想起姜行舟臨走時交代的事,便道:“王爺說了,姑娘初來京中,回頭讓奴婢跟著姑娘一同去街上買些衣衫首飾?!?/br> “那我也能順道去瞧瞧舅舅嗎?” 寶鳶沒想到事情會進行的如此順利,難道是昨晚她伺候的好了? 夏荷面色一僵。 這事昨兒寶鳶同她說過一回,是以她放在心上,姜行舟提起去街上買衣裳時她便順帶著問了一句,當時晨色未明,她又低著頭瞧不清自家王爺?shù)拿嫔粫缘寐曇魳O冷。 他說,“讓她自己個謹慎些,出了事本王可沒那個閑情逸致去管她?!?/br> 自然沒道理為了個身份不明的女人跟姜郁撕破了臉。 寶鳶見她如此,便也猜到了一二。 “你放心,不會連累你的。” 夏荷忙擺著手道:“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她試探著問道:“姑娘在京中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他家王爺在京中已是貴無可貴的人物了,連王爺都忌憚一二的,想來也不是什么小角色。 寶鳶垂下眸子,輕笑一聲道:“我初來京中,人生地不熟的哪里就得罪人了?” 她這么一說,夏荷也就放了心。她雖伺候?qū)汎S不過兩日的功夫,也知道她性子和軟,定不會跟人結(jié)仇的。 “那我去熬藥了,姑娘且略坐坐?!?/br> 夏荷做事麻利,不消片刻便將避子藥端了過來。 寶鳶皺著眉頭將碗中的藥盡數(shù)喝下。 兩人又簡單吃了些早飯,便出去了。 這座院子在西市,京中多巷子,順著巷子走出去后便豁然開朗,寬闊的街道之上行人如織,兩旁的商販叫賣聲不絕于耳,一個賽一個的賣力。 “包子,剛出爐的又大又香的包子啊......” “豆?jié){,好喝的豆?jié){嘞......” ...... 京中的繁華自是蘇州比不了的,只寶鳶重活了一世,對這些倒也沒了驚訝,只低著頭朝著舅舅家的店鋪走去。 夏荷一手撐著油紙傘,緊跟在寶鳶的身側(cè),替她擋著來往的行人。 兩人急著趕路,絲毫沒注意到身后有一雙眼睛已經(jīng)盯上了她們。 舅舅馮致康原也是蘇州人士,早年間馮家在蘇州做的是桑蠶生意,家境也算殷實,后來又娶了做布料生意的白氏為妻,生了一子二女。 長子馮效;長女,馮芷儀;次女,馮佩蕓。 之所以會舉家搬來京城,一來是為了馮效讀書科考一事,二來也是因為在蘇州時馮致康曾資助過一個落魄書生,落魄書生曾言他日若是平步青云了,定回來報恩。不想這落魄書生倒也爭氣,考得功名后,又娶了大表姐馮芷儀為妻?,F(xiàn)下正在順天府做通判,雖說只是正六品的小官,可到底是官家的人。 如今一家在京城站穩(wěn)了腳跟,日子過得倒也紅火。 馮致康向來勤勉,一早就開了店門,這會子正在店中理貨,見著有兩位年輕姑娘走了進來,熱情的招呼道:“姑娘,且瞧瞧可有喜歡的,我們馮家布莊的貨那都是蘇州來的,您摸摸這料子的質(zhì)感......” 舅舅似乎老了些,鬢邊有了幾縷白發(fā)。寶鳶的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還未等馮致康反應(yīng)過來,只聽那女子喊了一聲“舅舅”。 馮致康起先還沒反應(yīng)過來,待反應(yīng)過來后也跟著紅了眼圈,忙拉著寶鳶往后屋走去。 “我算著日子你應(yīng)該就這幾日要到了,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昨兒我還讓你表哥去城門口迎著呢,不想今兒就來了。” 前頭的屋子不大,臨街用來做生意倒也合適,后頭倒是寬敞了些。 寶鳶剛隨著舅舅到了后院,就聽到了舅母的尖酸聲音傳了來。 “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偏你多事又招來個吃閑飯的,我看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第6章 將來若是嫁人必嫁給心愛之…… 舅母白氏還是寶鳶記憶中的樣子,眉梢高高吊起,一雙三角眼里透著輕蔑的光,幾步走到了三人跟前,毫不避諱的打量著這遠道而來的外甥女。 夏荷雖是睿親王府里的下人,可衣裳卻非尋常人家可比。 白氏一眼就認出了寶鳶身上所穿的秋香色衣裙無論是布料還是針線都是上乘的,又見夏荷側(cè)身擋在了寶鳶跟前,急吼吼的要護主的樣子。 她嗤笑一聲道:“又不是什么富貴人家的大小姐,便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br> 馮致康的臉登時就掛不住了,沉聲喝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我跟寶鳶有話要說,你去外頭知會一聲,讓效兒和芷儀中午早些回來。” 白氏還欲再說,被馮致康一個眼風掃過來,只冷哼一聲扭著腰肢去了前屋。 馮致康引著寶鳶去了堂屋。 “你舅母就是那性子,你別與她一般見識。你既來了,便安心在這里住下,等明年效兒進士及第,我便做主讓你們成婚。只可惜你母親命薄,竟看不到你和忱兒婚嫁生子了?!?/br> 一提到母親寶鳶的眼圈也紅了,哽咽著道:“多謝舅舅的好意,只是我......” 馮致康瞧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只以為是女兒家害羞,便道:“你來了自然是同你表妹佩蕓住在一起,只在里頭走動,舅舅就算再沒本事,也沒有叫你在外頭拋頭露面的道理?!?/br> 寶鳶凝眸沉思了片刻,便直言道:“舅舅,你待我的心,寶鳶都知道。只表哥他非池中之物,如今你們又在京城里討生活,無論是為了表哥的前程還是馮家的未來,都要為表哥尋一個更合適的人選為妻才是?!?/br> 馮致康默了默。 他在京中做了這么些年生意,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他們這樣的商賈之家,若是不能為兒子尋一門好親事,只怕前程就要斷送了。 “好孩子,你能這樣替舅舅想,舅舅很欣慰,只是委屈你了?!?/br> ...... 這頭白氏交代完事情后,便去了女兒馮佩蕓的屋中。 “在蘇州時我便瞧著那丫頭是個不安分的,如今年歲大了,出落的愈發(fā)像是個狐貍精了,這才剛到咱們家就用她那一汪子眼淚哄得你爹一大清早的就訓斥了我一頓,這要是在咱們家住下了,還指不定要怎么禍害你大哥呢?!?/br> 聶寶鳶和她兒子馮效的婚約是一早就訂下的。 她一時也沒辦法,只咬著牙恨恨道:“你那糊涂爹若是執(zhí)意要同意這門婚事,我便是拼著與他和離也不能應(yīng)下的?!?/br> 馮佩蕓將妝臺上時興的珠花插在發(fā)間,這才款款起了身,柔聲勸慰道:“娘,你這眼皮子未免也太淺了些,聶表姐不過是剛來,瞧把您給急的,又是哭又是撂狠話的,且不說以哥哥的品貌才學能不能瞧得上她,再者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罷了,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聞言,白氏又笑了起來,拉著女兒的手道:“你大姐是個不中用的,得虧娘身邊還有你這么聰明伶俐的,能時時替娘解憂排難。” 馮佩蕓撫了撫鬢邊的金累絲銜珠蝶形簪,嬌笑一聲道。 “遠來是客,娘與我一同去會會這個聶表姐?!?/br> ...... 晌午店里的生意正忙,馮致康略坐了會兒,便去前頭忙了,堂屋里只剩下了舅母白氏和表妹馮佩蕓。 前世她這個表妹為的她得了姜郁的寵愛,對她是百般的記恨和妒忌,還花言巧語哄著她,利用她接近姜郁,她死的那一年,馮佩蕓仗著腹中之子也入了宮,成了個末流的答應(yīng)。 至于后來如何,她便不得而知了。只深宮中的女人哪個是好相與的? 寶鳶自顧的品著茶,并不理會這母女二人。 馮佩蕓原以為聶寶鳶只是小地方上來的,定扛不住她們的壓力,便會露了怯,沒成想她這表姐倒是沉得住氣。 她起身走到寶鳶的跟前,拽起了她的衣袖。 “瞧這衣裳料子雖不錯,可也是積年的舊東西了吧?” 寶鳶輕笑了一聲。 “表妹真是好眼光。只衣裳還是舊的穿的舒服些,且舅舅家也不是外人,也就不必鬧那些虛禮了?!彼艘谎郯资?,“況我就算打腫了臉,那也做不成胖子的?!?/br> “你......” 白氏被她連消帶打的編排了一通,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馮佩蕓見狀揚起手作勢就要打下去,可巴掌還未挨到寶鳶的臉,手腕便被站在一旁的夏荷給鉗住了。 這一巴掌若是打?qū)嵙?,寶鳶姑娘的臉上定會落下五指印,回去讓她家王爺看到了,這個罪責她可擔待不起。她甩開了馮佩蕓的手,譏笑道。 “馮家姑娘真是好教養(yǎng)??!” 夏荷這一甩用了大力,馮佩蕓被她甩了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上,待站穩(wěn)后滿臉羞憤的沖到了寶鳶跟前。 夏荷擋在了寶鳶前頭。 “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打一個試試,回頭自己吃了虧,連累了馮家,可別怪奴婢沒提醒你?!?/br> 夏荷身量高挑,眼睛一瞪倒是頗有幾分威勢。 倒是將母女二人給唬住了。白氏將女兒拉到了身后,惡狠狠道:“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我告訴你只要我活著一日,你就休想進我馮家的門?!?/br> 寶鳶目色平和,嘴角噙笑,像是看跳梁小丑一般的看著眼前這母女二人。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從未喜歡過表哥馮效,更別提進馮家的門了。 “舅母多慮了。我今兒來找舅舅便是想要同舅舅說清,當年我與表哥定親一事,一無信物,二無字據(jù),只家母和舅舅口頭上的約定罷了,也做不得數(shù)。況表哥人品貴重,學問又極好,明年定會蟾宮折桂,位列三甲,自是前途無量,我一介小小商賈之女,豈能為了這點子私情,阻了表哥的青云之路?!?/br> 嬌嬌的聲音落下,白氏愣住了,轉(zhuǎn)而又警惕的看向聶寶鳶,可見她神色自然,倒也不似作假。 只疑惑著道:“此話當真?” 寶鳶微微頷首,“事情既已說明,我便告辭了?!闭f完便朝著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