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兩人相視一顧,幾乎是當(dāng)著三皇子的面秀了一把,讓三皇子氣得牙根疼,卻也舍不得移開目光:阿淸姑娘的等回過神,才想起身邊門神般礙眼之人,淡淡喚了聲大哥。 琰王也只是嗯了聲,隨即帶著葉清硯往宮里而去,三皇子緊隨其后。 前往御書房的途中,三皇子一雙眼直勾勾落在葉清硯身上,雖說身后看不到,可三皇子的目光著實灼目,讓他很不舒服。他都感覺到了,琰王更是如此,他走到一半落后一步,直接擋住三皇子的視線。無論三皇子如何錯身想盯著,都被琰王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著實拉了一把仇恨。 這一幕被后頭跟著的大太監(jiān)收入眼底,到了御書房前,三人靜候,大太監(jiān)踏入大殿,魏帝正在批改奏折,聽到動靜也只是淡淡問道:如何? 大太監(jiān)低聲稟告自己這一路所見所聞,最后補充道:奴才瞧著這次三殿下像是當(dāng)真上了心,甚至比對那位葉公子還上心不少。不過琰王似乎也對這位阿淸姑娘很中意,也察覺到三殿下的心思。 魏帝冷笑一聲:不過一個孤女罷了,皇兒要娶她是她的福分,可正妃之位卻是不可,當(dāng)個側(cè)妃已經(jīng)是給她的殊榮。魏帝并未把這位阿淸姑娘看在眼里,若非看她能將老三的心收回來,這個縣主之位他才不會給,不過老三既然回頭是岸,那再好不過,也能堵了朝堂那些老臣悠悠之口,省得到時立儲君時平白惹了麻煩。 大太監(jiān)低頭連連應(yīng)著,這心里卻不敢茍同,他覺得這事怕是沒這么容易,皇上對琰王不重視,平時也不怎么打探,可他身為皇上身邊之人自然將朝堂內(nèi)外事打探的一清二楚,這也包括琰王這些年對女色絲毫不在意。如今卻頻頻對一個孤女示好,怕是當(dāng)真動了心思,這鐵樹開花情竇初開,難保若是倒時爭起來恐生突變。 可這是主子的事,他不敢勸,也沒這個膽子摻和其中。 葉清硯這一路上都不太舒坦,臉色也不好,雖然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可三皇子的眼神太過虎視耽耽,讓他很不爽,厭煩得很,若非有面紗遮擋,他早就黑臉了。 之前行走間倒是還好,有琰王遮擋一二,如今三人就站在御書房外,三皇子的目光肆無忌憚。 葉清硯深吸一口氣,好在也沒等多久,御書房殿門打開,魏帝讓他們進(jìn)去。 三人踏進(jìn)去后,葉清硯行禮叩謝皇恩,魏帝讓三人起身后,卻沒開口,只是讓葉清硯抬起頭來,視線落在他踏進(jìn)御書房揭開面紗的面容上,久久未語。 葉清硯雖說奇怪這魏帝怎么突然不說話,卻也沒抬眼去看,依然只是面容略微抬起眼瞼向下斂著,直到魏帝終于收回目光,開了口:你是老三的救命恩人,朕理應(yīng)嘉獎,這是你應(yīng)得的,若是還有旁的要求,盡管提出來。 葉清硯心想要是真的能隨便提,那他想要他的皇位給不給?面上卻是恭敬:皇上賞賜乃是天恩,阿清感恩戴德,萬不會有旁的奢求。 魏帝聞言倒是高看一眼,看來也沒有仗著所謂的恩情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如此倒是也當(dāng)?shù)闷饌?cè)妃,只要老老實實待在老三身邊,不惹事就行。 魏帝想通之后,終于將這次的目的說了出來:當(dāng)年的事老三瞞得緊,朕不知他對葉家的庶子這般在意竟是因為錯以為他是你,如今好了,老三走上正途,朕心甚慰。老三對阿淸姑娘的心思相信阿淸姑娘也能看出,他這些年對你這位救命恩人念念不忘,如今你們能重逢,是緣分,也是上蒼為了全了老三的念想。朕一向有成人之美,既是如此,朕想為你與老三賜婚,不知阿淸姑娘意下如何? 說是求證葉清硯的意見,可魏帝平鋪直敘的話顯然壓根沒把他的答案當(dāng)回事,也是肯定會同意。 葉清硯就知道這父子簡直都是骨子里的賊子,臉這么大怎么不上天?葉清硯斂下眼,一時沒吭聲,三皇子喜不自禁,已經(jīng)跪下:兒臣、兒臣叩謝父皇成全之恩。這事三皇子沒提前知道,沒想到竟然這次還有這般意外之喜。 葉清硯沒想到魏帝這么快就忍不住要賜婚,他壓根沒打算同意,剛要開口,琰王卻是先他一步:父皇,兒臣覺得不妥,兒臣與阿淸姑娘兩情相悅,兒臣已經(jīng)決定娶她為正妃。 魏帝一愣,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一茬,皺著眉,尤其是琰王提出的正妃,讓他臉色不太好看,可同時心里卻又隱隱帶著些意外與松動。 他要賜婚的是讓阿清姑娘當(dāng)側(cè)妃,一個是側(cè)妃,一個卻是正妃,如果他這時候說要賜婚是側(cè)妃之位,那么怎么選肯定是選正妃,可若是讓老三娶這么一個沒有母族的人當(dāng)正妃萬萬不可。 魏帝看向三皇子,后者偏頭正怒意看向琰王,在魏帝預(yù)感不妙時,三皇子也開了口:父皇,兒臣也對阿淸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愿娶她為正妃照顧她一生一世。 胡鬧!魏帝徹底黑了臉,他倒是生了兩個癡情種,竟為了一個孤女難道要讓人笑話不成?琰王娶個身份低的正如他所愿,他本就沒打算將皇位留給他,可琰王這些年立了不少軍功,壓了老三一頭,如今這是明擺著的好機會 幾乎是轉(zhuǎn)瞬間,魏帝改了主意:阿淸姑娘,朕這兩個兒子似乎都心悅于你,阿淸姑娘更想嫁給誰? 葉清硯垂下的眼翻了個白眼:魏帝這心思還能跟明顯一些嗎?若他是權(quán)臣之女,怕是魏帝直接就替三皇子指婚了,哪里會問他的意見?如今問也無非就是巴不得他嫁給琰王讓琰王有個孤女的正妃淪為笑柄。 可既然演戲么,癡情人設(shè)不倒,他裝作偷瞄一眼身邊的琰王,聲音輕不可聞:阿清身份低微,不敢遙想正妃之位,只愿能陪在琰王身邊,照顧他一生一世 葉清硯話音剛落,垂在身側(cè)的手被攥緊,對方緊緊包裹著他的手,掌心間的熱意透過肌膚傳遞到他的身上隨即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一張臉驀地通紅,直接不用演了。 三皇子一張臉?biāo)⒌陌琢耍焊富仕砬罂聪蛭旱?,他只有這么一個機會,如果父皇也賜了婚,那他是真的沒機會了??伤趺纯赡苎郾牨犌浦纳先思藿o別人? 魏帝像是沒看到他的眼神:既然你二人情投意合,朕自然不是棒打鴛鴦之人,那就 父皇!三皇子壯著膽子打斷他的話,被魏帝沉著臉睨了眼,張嘴欲言最后還是訕訕將嘴邊的話吞了回去,腦子發(fā)懵聽著魏帝給二人賜婚,嫉妒與恨意幾乎蔓延開,讓他臉上的數(shù)字直接又飚了一些,變成了87。 不小心瞥到的葉清硯:既然這么愛,那直接跟你老子硬剛啊,連剛都不敢剛,可見還是不如儲君之位啊,不先找一下自己的原因,還這般怨恨心上人所喜之人,這不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葉清硯敢說,如果如今他對三皇子癡情不悔,對方反而沒這般在意,甚至沒多久最初的熱情減退,頂多也就是四五十的心動值。 只是琰王這手是不是該松開了?是不是握得太久了? 葉清硯這幾天平復(fù)下去的心又因為琰王這般攥著而漏跳幾分,他竟是一時分不清是演戲還是別的。 第34章 賜婚的圣旨就這么頒布下去, 震驚了整個朝堂,坊間更是炸開鍋, 雖然之前聽過琰王想娶那位阿淸姑娘為正妃,可誰也沒真的想過一個王爺會娶一個孤女,無非是上心時哄小情人的說辭,可誰知皇上說下圣旨就下了,還這么快,說是三個月后完婚。 三皇子這邊等葉清硯與琰王離開后依然不愿離開,他跪在那里梗著脖子, 垂著眼:父皇, 您、您他為何要將阿淸姑娘嫁給琰王?父皇明明知道他才是最歡喜阿淸姑娘的,如今全都完了,他所愛之人要嫁給他最厭惡的人了, 這像是要剜了他的心一般。 魏帝冷冷看他一眼:你就這點出息?只有這么一點情愛之心?日后等你登基,整個天下都是女的, 權(quán)勢女人應(yīng)有盡有,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孤女。 三皇子心動了一下, 可到底意難平:可、可當(dāng)年若非她, 兒臣早就死了。 魏帝面無表情低頭:如今不還沒成婚,三個月能改變不少事。 魏帝淡漠的嗓音卻像是一擊悶雷敲入三皇子的天靈蓋, 他猛地抬起頭, 終于意識到什么,父皇這是讓他放手一搏的意思?只要這三個月他借著賜婚的事拉攏朝臣,畢竟一個娶了孤女的王爺失了一半的擁護(hù)。等到時候權(quán)勢他有了, 在大婚前殺了琰王,那阿淸姑娘就還是他的。 三皇子一喜,跪地磕頭:父皇!兒臣知道了, 兒臣叩謝父皇大恩。 魏帝沒抬頭,以至于三皇子并未發(fā)現(xiàn)他從琰王二人離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殿門的方向,直到三皇子欣喜起身就要離開時,魏帝再次開口,突然莫名問了句:老三,這位阿淸姑娘當(dāng)真是你們在山上遇到的? 三皇子正高興著,也沒隱瞞將他當(dāng)時與琰王如何遇到阿清姑娘時的情景都說了出來。 最后魏帝沒再說別的,揮揮手讓三皇子退下。 直到三皇子離開后,魏帝面無表情聽著他匆匆離開的身形這才收回目光,只是到底心緒因為剛剛見到阿清姑娘時起了起伏,可想到對方姿容面貌皆是女子無疑,應(yīng)是他想差了才對。 只是魏帝低頭瞧著手上已經(jīng)批好大半的奏折,一雙眼越來越詭譎,不知想起何事,二十多年前的種種縈繞入腦海里,一樣的求而不得,一樣的恨意涌入心頭,即使他如今坐穩(wěn)帝位,他以為自己忘了,可今日之事再次讓他念起想起。 他猛地?fù)]掉御案上所有的東西,嘭的巨響嚇得御書房外的大太監(jiān)噗通跪地,久久不敢抬頭。 入夜時分,宮里到處靜謐一片,御書房的殿門隨著魏帝離開緩緩關(guān)上。魏帝的依仗一直到了養(yǎng)心殿前重新停了下來,直到最后服侍魏帝換下常服,心腹吳總管揮退所有人,看魏帝坐在龍榻前閉著眼不言不語。 吳總管想到白日里琰王與三皇子入宮時的場景,他已從下頭的人那里聽說來龍去脈,也從兩位殿下爭奪那位阿清姑娘中猜測到今日皇上大發(fā)雷霆的緣由。 他小心上前,站在一側(cè),別扭著身體伸出手幫魏帝捏著腦袋兩側(cè)。 經(jīng)過吳總管的巧手,魏帝一整日的煩悶終于得到緩解,他緩緩睜開眼,揮揮手,吳總管恭敬退到一旁,彎著腰小聲提醒:皇上今日可要翻牌? 魏帝冷漠搖頭:不必了。頓了許久,眼神鷹隼般銳利落在一處,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戰(zhàn)栗感,你可見過那位阿清姑娘? 吳總管不知魏帝為何提及這茬,當(dāng)時琰王他們來時他剛好有事,并未見過這位阿淸姑娘:老奴未曾見過。 魏帝卻是怪異笑了聲,只是笑容并未達(dá)到眼底:她長得很像一個人。 吳總管一愣,莫名心頭涌上一股不安:皇上說的是? 魏帝卻是慢慢起身,緩緩走到寢殿最角落一處的花瓶前,望著面前的一堵墻壁,眼神幽幽:若非這位阿淸姑娘是個女子,朕都要懷疑當(dāng)年那個孽種并未處理掉。 吳總管渾身打了個擺子,立刻噗通跪在地上:皇上!老奴絕無背叛,絕無二心!當(dāng)年是老奴親眼瞧著那、那孩子被掐死埋了的,全程沒有假借他人之手,這、這絕無可能! 你慌什么?朕何曾說過他活著?只是多年未曾見過這般相像的人,朕一時倒是又想起過去那些事。恍惚間,竟是已經(jīng)過了二十多年。明明以為已經(jīng)忘了,盡管他如今大權(quán)在握,坐擁后宮佳麗三千,他這兩年也再未踏足那個地方,可今日老三與琰王爭著那個女子,竟是又讓他記起過往,那些事原來從未忘記過。 吳總管松口氣的同時,已然跪在那里渾身戰(zhàn)栗不敢抬頭,生怕依然被懷疑。 只是他膽顫心驚間,前頭背對著他站著的魏帝卻已然抬手扭動花瓶,而眼前這面已經(jīng)時隔兩年都未打開過的墻再次開啟,露出里面塵封多日的密室。 隨著密室打開,里面漆黑一片。 吳總管眼底閃過震驚,很快回神,趕緊去拿了燈籠過來,靠近照亮前方的路,引著魏帝一步步拾級而下,直到最后站在一處石門前,暗開機關(guān),開啟。 如此反復(fù)通過五道機關(guān),才終于眼前豁然亮了起來,最后一道石門開啟,里面鑲嵌著無數(shù)夜明珠,將整個空曠的大殿照得恍若白晝。而這偌大的宮殿里,只除了正中一處溫泉池水外竟是別無它物。 汩汩的溫泉水冒著熱氣從鏤空的龍頭流出,時時更替不絕,成了這處封閉大殿里唯一的生機。 而恍若一處池塘的溫泉池水冒著熱氣,水面被白霧縈繞看不清水面,除了水流聲別無任何聲響,仿佛這里除了魏帝以及吳總管,沒有任何一個生物。 魏帝佇立在溫泉池水邊,抬起手,吳總管趕緊提著燈籠小心翼翼離開。 隨著石門再次關(guān)上,一時間整個大殿只剩下魏帝靜靜站在溫泉池水邊,面無表情盯著霧氣縈繞的水面,許久,他才嘲諷瞧著水面:你還是不愿見朕嗎?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朕已經(jīng)都記不起你的模樣。 水面依然無聲無息的,甚至這時連水波聲都半點也無。 魏帝眼底嘲諷的意味更濃,甚至帶了些殘忍:今日朕將那人召喚進(jìn)宮了,他今年有二十幾歲來著,這么多年了,朕都忘了。聽說現(xiàn)在只是一個武將,這與大哥還真不一樣,大哥當(dāng)年溫文爾雅可不是這般莽夫。不過他倒是也像大哥,竟是沒能遺傳到你半分,否則,世人若是知曉這世上竟是有半人半鮫的怪物,不知該是如何對他?是燒死還是 他惡意的話還未說完,原本波瀾不驚的水面終于起了漣漪,隨著有什么破水而出,緩緩露出一個女子姣好飽滿的額頭,滿頭濕漉漉的黑發(fā)下,是一雙多情的美目,眼睫上都是水珠,可眼底卻都是滔天的恨意,死死盯著岸上的魏帝。 魏帝即使上次見到她已經(jīng)是兩年前,驚鴻再見還是忍不住心臟漏跳半許,他怔怔望著女子那雙眼,竟是忘了反應(yīng)。 只是下一刻,隨著女子整張大半被毀的面容徹底露出水面,極美的雙目在那張被毀的面容上形成極致的對比,仿佛一件美到極致的瓷器被摔碎后拼湊起的遺憾扭曲,讓原本失神的魏帝竟然被嚇到,惱怒以及厭惡一閃而過,他赫然收回視線,避開女子的面容,視線仿佛能穿透水面,看到那條讓世人震驚的尾巴,只可惜,隱藏在層層的霧氣中,并不能看清。 魏帝已經(jīng)回神,他冷冷看著一處:每次只有說到他你才會出現(xiàn)見朕,不過是個沒出息的小子,他甚至為朕所用,你可后悔當(dāng)年選了大哥而不是選了朕?若是當(dāng)年你選了朕,他如今就是皇子,甚至太子,日后他還可能是整個大魏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