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可禹小王爺還想說別的, 葉清硯清了清喉嚨連忙開口。 怎么了? 他這一開口, 禹小王爺立刻撲過來,帷幕掀開, 四周頓時亮了起來, 老師您醒了?這么今日這般遲? 葉清硯怕接下來要對付老鬼王突生異變,他想了想,揉了揉眉心:大概是這些年為鎮(zhèn)子cao心精神繃著, 這陡然閑下來倒是不適應,陳年舊疾一上來,難免睡得久了些。 禹小王爺一聽這想起當年老師被貶的場景, 眼圈泛紅:老師,都是我的錯他不該打擾老師的,老師難得睡個好覺,他卻 葉清硯松口氣,轉(zhuǎn)而安撫:這不是你的錯,只是接下來一路我難免貪睡,你們盡管趕路,不必打擾我,等我醒來自會喚你。 禹小王爺連聲頜首,果然接下來一路并未再打擾葉清硯。 葉清硯確然再三后,天還未黑就連忙歇下,再從虛世睜開眼天色還黑著,顯然還未天亮。 只是他的頭不知何時就搭在無崇的肩頭,后者背脊挺直,一動不動,讓他睡得舒服些。 葉清硯連忙直起身,他這一醒,無崇也轉(zhuǎn)頭看過來:醒了? 葉清硯輕嗯了聲,湊近了些,借著無崇一身白衣層層疊疊遮擋,拉過無崇的手腕,在他的掌心寫字:現(xiàn)在什么情況? 無崇一直等葉清硯寫完,才慢吞吞伸出手指,也慢悠悠寫下:在等天亮,暫時無事發(fā)生。 葉清硯松口氣,原本緊繃的情緒消失后才后知后覺覺得對方的指尖刮在掌心有些癢,他想收回手,卻發(fā)現(xiàn)某人將他的手腕攥得緊緊的。 葉清硯瞥他一眼。 隔著白紗無崇無辜看他一眼。 這一晚過得驚心動魄,好在一直到天亮都無事發(fā)生。 天亮后,高升等人有些迫不及待想讓空無大師帶他們進去除掉老鬼王。他們見識過昨夜這位空吁師父的本事,他還只是空無大師的弟子都這么厲害,若是空無大師出手,那老鬼王壓根不是大師的對手。 所以這才是老鬼王一直畏懼不敢現(xiàn)身的緣由嗎? 高升等人不想繼續(xù)等,他們已經(jīng)損失這么多人,想拿到寶藏,只能先解決這些他們碰觸不到的鬼祟,至于機關陣法,都是活物,總比鬼祟要好對付一些。 兩位大師,你們看這天亮了,咱們要不要進去?不是說天亮之后鬼祟的鬼力最低,這時候正是闖進去的好時機。以高升為首,他上前詢問空吁,想從空吁這里得到準確的答案。 葉清硯也看向空吁,空無大師一直沒來,他其實更想讓空無大師來了之后再出手,他們現(xiàn)在身邊這個所謂的空無大師是假的。 誰知,空吁認真想了想,卻是頜首。 高升等人一喜,這位師父都這么說,定是空無大師的意思,空無大師帶他們進去,定是有把握。 葉清硯與無崇趁著他們這些人做準備的功夫看向空吁,后者朝他們雙手合十,給他們一個安撫的目光。 葉清硯二人對視一眼,心下稍安,看來是他們多想了,怕是空無大師已經(jīng)做好萬全準備,此刻說不定就在這里,只是不便露面,只等他們先進去,再隨即跟進去,趁著老鬼王的注意力被他們吸引,真正的空無大師與秋道長好尋到那些失蹤的少女救人。 想清楚之后,葉清硯整個人放松下來,不多時,一行人由空吁師父帶領下,進了這座堪比奢華的殿宇塔樓。 推開厚重的殿門,有灰塵撲簌簌落下來,眾人連忙拿衣袖遮擋住面容。 只是隨后卻也被大殿內(nèi)的目光驚呆,這里像是許久都沒踏足過生人,還保持著最原本的模樣。到處都是精心建造,里面竟是藏著無數(shù)本藏書,一處處架子讓高兩三丈的頂層瞧著格外的空曠卻又讓人震驚。 尤其是最頂上那些華麗而又濃烈的色彩,描繪的都是看不懂的經(jīng)文,讓整個大殿染上一種神秘的色彩。 可這只是第一層,再往不遠處去看,是蜿蜒而上的階梯,蔓延到最上層,桐木的色澤一直到看不到的地方,卻又像是盤踞在那里森然的猛獸,等待獵物上門,將其一口吞噬掉。 加上這里多年被鬼祟盤踞,鬼氣森然,讓眾人打了個哆嗦。 高升等人皺著眉,緊跟著空吁身后,若是有危險,第一個就讓這位空吁師父去斗鬼祟保護他們。 葉清硯仔細瞧著這大殿,神色恍惚,心底更多的卻是涌上很多疑問,第一莊不是普通的莊子嗎?怎么這里會有這么多書籍,甚至四周的這些經(jīng)文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想上前碰觸這些書籍,只是他的手指剛碰到其中最近的書架,眼前卻多了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指,上面纏繞著一串念珠,古色古香的色澤交纏在如玉的肌膚上,讓葉清硯忍不住多看兩眼。 他抬起頭,正對上空吁噙著溫柔笑意的眉眼,朝他搖搖頭。 葉清硯隨即回神:對啊,這里是老鬼王的老巢,也許這里是假象也說不定,或者是陣法,若是還沒斗鬼王救人就先陷入機關陣法,反倒是麻煩。 葉清硯收回手,也點了下頭,又把頭垂得低低的,繼續(xù)裝何姑娘。 高升等人也忍不住被眼前大殿里的藏書給驚呆,嘴里嘖嘖有聲,既想去瞧瞧,卻又怕像是昨晚在所謂的閣樓中被迷惑后無聲無息死掉。 所以雖然眼饞,卻沒人敢碰。 空吁只是雙手合十,無聲無息在正中的位置無聲閉著眼念了一會兒,他這虔誠的模樣讓葉清硯忍不住好奇多看兩眼,瞧著一身圣光的空吁師父,忍不住感慨,高僧就是高僧,這待過幾十年寺廟的就是跟凡夫俗子不一樣。 只是偏頭一看,發(fā)現(xiàn)無崇懶洋洋站在那里,借著全身裹滿白紗,所以肆無忌憚,沒個正行。 葉清硯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寺廟里的規(guī)矩,或者是頭頂上的經(jīng)文有什么不一樣,這才讓空吁師父這般,如今看來,只是個人修為不同,境界也不同罷了。 好在空吁很快就好了,手指指了指樓梯,隨即率先朝那里走去。 師兄怕露出破綻,也跟上,葉清硯與無崇自然也拾階而上。 高升等人吞了下口水,可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有空吁打頭,葉清硯倒是不擔心,只是等走到第二層,發(fā)現(xiàn)空間立刻小了不少,這里竟是被屏風隔開,甚至窗欞四周都是白色的紗幔,更讓人心里沒底的是,他們竟是沒瞧見樓梯。 也就是說,第二層是到了,第三層卻上不去。 眾人看向空吁。 空吁朝著最近的一扇屏風走去,眾人隨即跟上去,因為葉清硯就站在空吁身后,所以看得清楚,屏風后竟是一個佛龕,這讓葉清硯更加意外。 這老鬼王還真是個不怕死的,竟然老巢在這么一個遍布都是經(jīng)文佛氣滿滿的地方。 還是說,這真的只是一個陣法,其實并沒有什么效果? 否則為何老鬼王壓根不怕? 空吁繼續(xù)朝前走,大概是想尋到去第三層的階梯,步子不快,甚至還時不時回頭,讓其余人跟上不要走散了。 葉清硯的注意力落在四周,尤其是緊跟著空吁,好在這么繞著屏風快速走著,只是越走越覺得這里就像是一個迷宮。 啊突然一聲尖叫聲響起,竟是離他們很遠,隔了半個房間似的。 葉清硯猛地朝著聲音方向看去,卻因為被層層阻攔的屏風擋著,壓根看不到情況,他反射性環(huán)顧一圈,可等看到身后時一股寒氣涌上心頭,身后空空如也,竟是一個人也沒有。 之前還跟的好好的高升等人,全都不見了。 等葉清硯再次轉(zhuǎn)身,眼前有影子一晃,他猛地回頭,卻發(fā)現(xiàn)原本就在身邊的空吁、師兄、無崇,竟然也都不見了,只剩他一人在原地。 眼前景象沒變,可所有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更加讓人膽顫的是,時不時四周就有刀劍碰撞的聲響響起,不僅如此,還有男子咒罵聲,甚至隱隱有血腥味彌漫開,越來越濃烈讓葉清硯眉頭越皺越緊。 他突然想起之前剛進來時看到的佛龕,怕是看到這個第一眼,他們就入了陣法,如今這般,怕是著了道。 葉清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里顯然不同之前的密室,卻又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沒有武功,身手也不行,一旦冒然邁出一步,等待他的不知是死還是活,如果是死,他不甘心就這么死在這里。 鼻息間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就在葉清硯閉著眼,既然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那就用另外的感知去分辨。 血腥味從四面八方涌來,仿佛到處都是一片廝殺。 就在葉清硯緊鎖眉頭時,突然手腕一緊,竟像是被人給抓住,他驟然睜開眼,發(fā)現(xiàn)原本空無一人的二層,無崇不知何時出現(xiàn),冷峻的臉上沉冷一片。周身釋放出的殺意鋪天蓋地襲來,一身白紗裹身,明明因為縮骨功讓他整個人瞧著恍若少年般的青澀,可對上那一雙冷靜殺伐果斷的眉眼,絲毫不會再這么認為。 葉清硯因為這一眼看得心驚:你 他張嘴想說面前這人是真是假,還是說,依然只是他的幻覺。 無崇狹長的鳳眸睨過來,薄唇微啟:走! 葉清硯回神,定睛一瞧,才發(fā)現(xiàn)無崇衣服的下擺有血濺上去,甚至拉著他手腕的衣袖上也帶了一些。 事情比他瞧著的更加嚴重。 葉清硯沒有再懷疑,跟著無崇朝前走,就看到無崇就這么拉著他,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眼前空無一物的景象一變,赫然出現(xiàn)一處階梯,無崇想也沒想就直接攬住他的腰,縱身一跳,直接飛躍而上,跳過十幾層步梯,穩(wěn)穩(wěn)停在中間的位置。 再往上,就是他們看不到的第三層。 無崇等他站穩(wěn)將他放開,看葉清硯的目光還落在下方,幾乎是同時,一道身影憑空出現(xiàn)般,有些眼熟,是高升手下的一個,對方渾身都是血,顯然也被這一幕給嚇到了,看到樓梯,終于松口氣,抬步就上,可下一刻,他啊的一聲,竟是直接踩空,掉了下去。 再次就這么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這詭異的一幕,讓葉清硯頭皮發(fā)麻。 無崇瞧著那人就這么沒了命,嗤笑一聲:就這點腦子,絲毫不想想,這鬼地方弄了這么多陣法,會這么好心這么輕易就找到?越是擺在面前的容易,那么結果也會越無法承受。 這是怎么回事?與之前密室不同? 不一樣。無崇收回視線,帶著葉清硯朝上走,邊溫聲解釋,之前密室的陣法只是讓人直面過去最不想回想起的事。這次卻是以殺戮為主,主血腥,只要手上沾過血,那就會被陣法所惑,產(chǎn)生幻覺,只有手上干干凈凈的,才不會被迷惑。說到這,他睨了葉清硯一眼,顯然葉清硯之所以沒入陣,是因為他手上夠干凈。 葉清硯明白了:對了,空吁師父和師兄呢? 無崇:先上去,我出來沒見到他們??沼跣逓楦撸稚弦矝]血腥,不會出事。至于你師兄,他殺過人嗎? 葉清硯搖頭:自然沒有。 無崇沒再吭聲,繼續(xù)帶他朝上,只是十幾步的階梯,兩人卻走的如履薄冰,生怕下一刻就會再次陷入困境。 等終于踩在第三層的地板上,葉清硯松口氣,也是在這時候,腦海里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瞧無崇剛剛的模樣,顯然也是入了陣,也就是說,原身無崇手上沾過人命? 不過這些都不是目前顧得上考慮的,他們得先離開這鬼地方,好在他與無崇配合無間,脫離了其余人,竟是沒多久就到了殿宇的最高層。 而這里,據(jù)說就是老鬼王的老巢。 葉清硯二人并未推開擋在眼前的這面殿門,只要一踏進去就能窺探到里面的隱秘,可單憑他們二人,無異于以卵擊石。 最穩(wěn)妥的方式,等空吁他們前來匯合。 只是兩人等了許久也未得見空吁亦或者師兄出現(xiàn),葉清硯與無崇對視一眼,神色間涌上不祥預感,這些人怕是全都折在里頭。 空吁師父和師兄手上沒沾過血腥,怎么也被困在里頭了?葉清硯發(fā)愁,難道還真的要他們二人去救人?甚至他們現(xiàn)在都不知空無大師的下落。 無崇也緊鎖眉頭:以兩位的心性,怕不是被困,而是救人受到牽連。這次與他們同行而來的高升等人雖然心思不單純,但到底是人命。空吁二人都是心善之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葉清硯目光凝重:如今怎么辦?面前踏進一步就是深淵,可后面也是退無可退。 只是未等無崇開口,眼前原本一直緊閉的殿門,突然無聲無息開啟,詭譎陰森的寒氣幾乎是同時透過半開的縫隙泄出,凍得人一個激靈。 幾乎是同時,無崇攬著葉清硯的腰往后一退,將他整個人擋在身后。 殿門徹底打開,卻空無一人。 整個大殿空曠而又詭異,寒氣逼人,繁復的經(jīng)文佛像籠罩在殿宇之上,俯瞰著下方的眾生,明明是慈眉善目在這昏暗而又陰冷的氛圍下,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栗感。 葉清硯的吐息緩下來,瞧瞧攥緊無崇的衣袖,后者與他對視一眼,最終輕輕頜首。 如今不是他們不進,是不得不進,老鬼王怕是已然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之所以未動手,不過是以為他們是穆姑娘二人,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不足為懼,讓老鬼王勝券在握,覺得他們不足為懼。 既是如此,那老鬼王暫時應不會對他們下手。 果然,二人踏進去后,殿門無聲無息合上,殿內(nèi)愈發(fā)昏暗,卻在同時,四周墻壁上鑲嵌的壁燈同時齊刷刷亮起,只是燭火隱藏在鏤空的燈盞下,倒射出的影子隨著燭火搖曳,氣氛愈發(fā)詭異。 你們來了沙啞蒼老僵硬的嗓音在空蕩蕩的大殿內(nèi)響起。 葉清硯停下步子抬頭,只見前方的大殿之上,原本空蕩蕩的石椅上多了一道扭曲黑乎乎的影子,搖搖晃晃時隱時現(xiàn),甚至瞧不清身形。 與此同時,四周密密麻麻出現(xiàn)無數(shù)同樣時隱時現(xiàn)一身黑的鬼祟。 第52章 葉清硯忍不住看了眼身邊的無崇, 突然想念這人還是鬼王的時候,好歹一身鬼氣立刻就能將這些魑魅魍魎給震懾住, 哪里像如今他們?yōu)轸~rou,旁人為刀俎。 老鬼王大概也沒想他們開口,桀桀桀笑起來:你們還真當吾不知你們的身份?想玩這套以假亂真,還要你們有這個本事。怎么在等空無和尚救你們?不必等了,都在這了。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偌大的宮殿墻壁一扇扇旋轉(zhuǎn),等露出后墻, 上面鑲嵌著鎖鏈, 而鎖鏈禁錮著的,正是五花大綁的空無大師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