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過于膽小，來了都不這么說話，總是低著腦袋唯唯諾諾。

    官家與商戶之間乃是天囊之別，殿下此舉，只怕來日會遭人詬病，士農(nóng)工商，商在末等。

    明姝心中發(fā)憷，可又怕失去與祖母親近的機會，小心翼翼地靠前在她面前蹲下，仰面努力笑了笑，“老夫人?！?/br>
    老夫人接過婢女手中的錦盒，打開后取出一只通體碧綠的玉簪，緩緩地插.入小姑娘的發(fā)髻中，“小姑娘很好看，殿下可是溫柔的人。簪子是我準(zhǔn)備給孫女出嫁的，可惜她不回來，就先給你了。”

    簪子不是俗物，玉質(zhì)天成，更是無價。

    明姝抵著腦袋，默然地伸手攥住祖母的袖口：“明姝不配?！?/br>
    “哪里有什么配不配，很適合你。”老夫人憐愛道，抬手摸摸她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眸，“好孩子?！?/br>
    明姝跪地叩首，鄭重大拜，“明姝曉得了?！?/br>
    我不會再讓您擔(dān)心了，等信國公府的仇恨報了以后再來見您。

    老夫人目送兩人離開別院，回到院子里唉聲嘆氣道：“長公主總算開竅了，小姑娘面目良善，不知心地如何?！?/br>
    ****

    馬車緩緩離開別院，車?yán)锏膬扇遂o默不言，明姝失魂落魄，整個人精疲力盡，就像是被抽去精力的瓷娃娃。

    秦棠溪捂住胖娃娃的錦盒，指尖輕輕地敲打著盒面，輕笑道：“想哭就哭，不丟人?！?/br>
    本就極力隱忍的小姑娘聞言后捂臉痛苦，肩膀一抽一抽，顯然一句話壓垮她最后的心防。

    秦棠溪淡漠地掃了一眼，將自己畫的胖娃娃從盒子里取出來，細(xì)細(xì)一打量后，與明姝當(dāng)真有幾分相似。

    胖娃娃可可愛愛，嘟嘴賣乖，肚兜裹著胖嘟嘟的小肚子，可惜是硬邦邦的，不如真的綿軟。

    指尖摸了摸后，她看向小姑娘纖細(xì)的腰身。

    第27章 晉江首發(fā)，嚴(yán)禁轉(zhuǎn)載。

    人與人之間大不相同，習(xí)舞者腰肢柔軟，如錦緞般柔若無骨，玉樓春里的姑娘或多或少都有些技藝在身。

    小姑娘的身子很軟，就像是水造出來的，腰間那里更是如此，怕是下過一番功夫。

    秦棠溪見過許多舞者，肢體協(xié)調(diào)勝于常人，舉手投足更是帶著難以言喻的綿柔，一抬眸一抬足就像是從水里走出來的。

    明姝身上有股大家氣質(zhì)，渾然天成的美感給她增添了幾分媚惑，清純?yōu)槊?，妖艷也美，各有風(fēng)情。

    明姝本是一株盛開的白蓮，進入玉樓春后，白蓮染了牡丹的傾城、玫瑰的妖媚，練得一身與眾不同的本事。

    馬車緩緩在官道上走著，小姑娘的哭聲越來越小，斷斷續(xù)續(xù)，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兩人靜坐無言，長公主垂首把玩著自己手中的胖娃娃，細(xì)指慢慢地摸過每一寸，腦海里慢慢涌現(xiàn)許久之前的舊事。

    一件、一件、一幕幕地涌入腦海里，過眼云煙，她卻記憶深刻。

    車內(nèi)靜默下來后，那些記憶在腦袋里翻江倒海般涌出，她及笄那年，小姑娘送了她一塊糖塊。

    小姑娘牙齒不好，吃糖壞了兩顆牙，糯米白牙本就不多，趙夫人就不許她再吃。

    及笄那日，她偷偷令人送了兩塊糖糕。

    沒成想，小姑娘偷偷跑了過來，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涌動著水澤，像是剛剛哭過，一邊撇嘴，一邊將糖糕塞到她的手中。

    “阿姐，給你，生辰快樂，你吃了，我也很開心?！?/br>
    明明自己舍不得吃，竟還送她一塊。

    稚子天真，難得對她一片純良之心。

    眼前的小姑娘哭得眼睛通紅，雙手抱著肩膀，委委屈屈，與當(dāng)年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她看著小姑娘長大，將她每一個面貌都記在腦海里。

    五歲、六歲、八歲、乃至臨別前那個純真的笑容，就像是一幅幅畫掛在墻頭上，永遠不會泯滅。

    靠在車壁上，耳畔的哭泣聲小了很多，她想起先帝死后的一段時間內(nèi)，舉步維艱，與那些老狐貍斗智斗勇，每日里忙碌不休，子時才睡，三更就起。

    忙得不分黑夜，直到有一日小姑娘來了。

    那日是小姑娘的生辰，她做了許多小玩意，拿柳條編造了花環(huán)。

    粗制濫造，不值一錢，她卻喜滋滋地送來自己面前，“阿娘說生辰這日是最高興的，我就將自己的高興送給阿姐，阿姐記得笑一笑?！?/br>
    花環(huán)早就壞了，被她收在匣子里，枝葉枯黃，根莖枯敗，失去了當(dāng)日的綠意。

    馬車在城門前停了下來，經(jīng)過檢查后才緩緩起步，人間的喧囂聲緩緩傳入車內(nèi)。

    人間熱鬧，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得很好，馬車在西市停下，秦棠溪先一步下車，明姝磨磨蹭蹭地跟上。

    洛陽城內(nèi)東西兩市最為繁華，幾乎應(yīng)有盡有，什么樣的小玩意都會有。

    兩人都不是初次過來，明姝更是熟悉這里的店鋪，亦步亦趨地跟在殿下身后，東瞅瞅西看看，紅腫的眼眶尤為明顯。

    殿下停步在胭脂鋪前，門前還有不少小姑娘在駐足觀望，她抬頭看了一眼，是洛陽城內(nèi)尤為出名的紅顏閣。

    紅顏閣的胭脂水粉價高難得，重要在于那十兩銀子一盒的胭脂，都是尋常人家一年的開支了。大戶人家不缺這些銀子，秦見晗就常來這里。

    進去后，一女子就熱情走來，紅裳似火，腰間環(huán)佩叮作響，披肩的長發(fā)就像是瀑布，眉眼風(fēng)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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