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溫瑕震驚，忙跪地請罪。秦棠溪卻道：“莫要慌張，你來時我剛攝政不久，你夸我是有能之人，我確很高興，然而回頭細(xì)想，我不過是一小女子罷了。信國公對我恩重如山，我卻無法回報，他死后深陷罵名，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倘若他還在，烏斯定不敢如此放肆。你既受他教誨，就該去抵抗烏斯。”

    溫瑕額頭生汗，“信國公在戰(zhàn)場撿回了我，將我?guī)Щ馗希髞砦乙苍S他征討烏斯，后無戰(zhàn)役后，他便令我來保護殿下。我從踏入長公主之際，便是殿下的人。從那以后，我也與國公爺斷了來往。”

    “我從未疑過你的忠心，陛下賞識你。國公爺?shù)陌缸舆€需從癥結(jié)出發(fā)，你先去邊境，等你回來之際，我必替他翻案?！鼻靥南嵵氐?。

    非她大言不慚，信國公牽扯秦錚逆黨，秦錚若是無辜，那么他自然就是清白的。

    溫瑕眼中閃過亮光，忙磕頭拜謝：“殿下吩咐，溫瑕自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國公爺?shù)叵掠兄厝恍牢?。?/br>
    “走之前，去見見一人?！鼻靥南鹕矸鏊饋?。

    溫瑕困惑：“見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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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姝做了一回狗皮膏藥，跟著長公主溫瑕去見了祖母。

    或許是湊巧，安太妃也在別院里。

    溫瑕入內(nèi)后給老夫人叩首請安，老夫人樂呵呵地請她起來，道：“我記得你，你是國公爺從外面帶回來的，你這是從何處而來？”

    趙家滿門除去老夫人外都死得干凈，眾人心知肚明，但老夫人不知，溫瑕心領(lǐng)神會，故意扯謊道：“我從國公爺處而來，給您帶了口信，過些時日等穩(wěn)住烏斯后就回來?！?/br>
    安太妃接過話來：“烏斯欺人太甚。”

    明姝頷首：“確實，辱我大魏女子如牛馬?！?/br>
    “這么猖獗？”老夫人驚訝，又道：“大魏女子尊貴，豈容他們放肆。”

    “正是，老夫人也莫心急，國公爺?shù)搅藭r候就會回來?！卑蔡樋诰偷溃喙鈷呦蚯靥南?，后者沉默不語。

    難不成還想著趙瀾？她斂下復(fù)雜的心緒，起身朝外走，不忘將明姝一道捉了出去。

    “太妃，去何處？”明姝被她拉著手，步伐虛浮。

    “給你說個故事?！卑蔡馈?/br>
    別院頗大，院墻相隔成數(shù)個院落，兩人出了老夫人的院落后就徑直出了花園。

    花園簡單，還不如老夫人的庭院雅致，到底是在夏日，一入樹下身上的灼熱感就散去了幾分。

    安太妃素來不會說彎彎繞繞的話，一見周遭無人就說了話：“你的一雙眼睛像一人。”

    明姝挑眉：“誰？”

    “長公主的恩師信國公趙燁的女兒趙瀾。”安太妃嘆息道。

    明姝點了點頭：“愿聞其詳?！?/br>
    “那姑娘我曾見過，天真活潑，眉梢眼角常帶笑，笑得純真可愛，笑得浪漫肆意。她與長公主尤為不同，開始是因為她是恩師的女兒，長公主對她多有照顧，可在歲月中，長公主將她當(dāng)作meimei，乃至她成人后，長公主沉迷下去了?！?/br>
    “自己親眼看著的姑娘長大及笄，親情與感情在心中天人交戰(zhàn)，或許長公主尚且不知她內(nèi)心的情緒……”

    安太妃闔眸，思緒回到那年的山間。

    秦棠溪素來自傲，她因晨昏打過她之后，就再也沒有說過體己的話。

    那日，自己的女兒將一小姑娘帶到山上，她一眼就認(rèn)出那是信國公的女兒。

    秦棠溪站在她的門前久侯，起初不肯說話，后來累了，站在門前說起了話，說：“母親，您出來見見她?！?/br>
    僅這一句，說得模棱兩可，她好奇，秦棠溪復(fù)又開口：“她是女兒心儀的姑娘?！?/br>
    這么一句，她就起了好奇心，搬了凳子至門口去慢慢聽著。

    秦棠溪在情愛一事上尤為愚蠢，為何說愚蠢呢？

    還需從她剖白的話里說起來：“信國公對女兒恩重如山，朝堂如今的穩(wěn)固也是他從中相助，女兒對他感激，對趙瀾多了幾分關(guān)心。漸漸地，我……就時常想起她。想念為先，后來我就想見她，日日見她，朝朝暮暮，都想在回府的時候一眼看到她。然而她是我的meimei……”

    喜歡與meimei有何干系，不就是愚蠢？

    她氣得說不出話，偏偏秦棠溪還在那處嘮叨：“趙瀾心思單純，而我今日所為，亦是雙手血腥，將來皇帝親政之際必不會容我。我想同她說明白，可這么一來，我就很自私……”

    蠢中最高境界，就是她的女兒。

    那日她被氣得不想見秦棠溪。

    秦棠溪繼續(xù)聒噪道：“我在想，倘若有朝一日，她嫁人了，我能……”

    “閉嘴，滾……”她終于忍不住了，自己窩囊一輩子也就罷了，偏偏這個女兒也更窩囊。

    安太妃大致過過之后，不忍地捂住額頭，沖著明姝道：“她于感情一事死過一回，在你得到重生。改日你若聽到長公主喜歡趙家姑娘這事，你莫要驚訝，只需聽聽就成。”

    畢竟人都已經(jīng)死了，尸骨爛了，還有甚可說的。

    人在感情中死亡，只能在另外一段感情中重生。

    明姝沉默下來，她又道：“我曾犯過錯誤，后來用了謊言去彌補錯誤，時至今日，我都不敢去揭穿自己的謊言。但我從始至終，想的念的都是為了一個人。那日我只聽到了一句話，她說我今日所為，亦是雙手血腥。她想到的不是用自己手中的權(quán)勢去喜歡一個人，而是害怕自己不得善終連累她。殊不知倘若真心喜歡對方，就不會在意這些。朝朝暮暮勝過許多，晨昏之下，對面不相識的痛苦是讓人最難受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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