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抿唇，時而發(fā)呆時而傻樂。

    才一會兒功夫，表情變幻好幾次。

    走進(jìn)電梯間，顧青瓷按下去的樓層，對上她亮晶晶的視線，忍不住唇角跟著彎了下，“在瞎想什么呢？”

    “沒?！备稻暗拖骂^，三兩下把手里的棒棒糖紙拆開。

    然后舉著遞到顧青瓷唇邊，“張開嘴巴?！?/br>
    “……”

    散發(fā)著草莓味的硬糖幾乎貼在唇邊，顧青瓷就也張嘴，把糖咬著。

    并不習(xí)慣的甜膩味道。

    她微擰眉，詢問：“你不喜歡吃糖嗎？”

    “喜歡。”

    傅景說完，重新在她的唇舌間把糖拿了回來，自自然地放進(jìn)自己嘴里，叼著含糊說：“所以只是先給你嘗嘗而已?！?/br>
    她臉上掛著清澈如水的無辜表情，仿佛很純潔。

    可惜唇角有抹微微上翹的弧度。

    自己控制不住。

    顧青瓷：“……”

    —

    天色陰晦近黑，夜里的煙花本來就是這片地方宣傳很久的活動，加上前幾天總是下雨，現(xiàn)在海灘上的人多到出乎意料，拖家?guī)Э诘睦先撕托『⒁膊簧佟?/br>
    游客慢吞吞地走在環(huán)形道路上，眼見著天邊最后一絲光芒收斂消失。

    大海隨風(fēng)撲浪，攏在夜里顯得愈加神秘深邃。

    顧青瓷帶著傅景，盡量跟大部隊的游客們分散開，往西邊走去。

    一支棒棒糖吃完之后。

    傅景停下腳步，牽住她，“jiejie，我們就在這兒吧……”

    后面半句還沒說完。

    就在不遠(yuǎn)處，以漆黑天空為幕，璀璨煙火伴隨著聲音升騰而起，停頓幾秒后在半空炫美燦爛地炸開。旁邊依稀幾顆星星沉默而黯淡。

    兩個人無聲地賞看煙花。

    傅景牽著她，在路邊的巨石上并肩坐下。海風(fēng)里飄散著一股特殊的淡淡腥味，若有似無的，不遠(yuǎn)處的椰子樹底下，浮著層淺淺白色。

    這里幾乎沒有別人，視野也極好。

    完全不知道為什么別的游客都要往另外的方向擠過去。

    夜空里不同顏色的煙花接連不斷，變幻個不停。

    在一束又一束的間隙。

    傅景感嘆說：“這些煙花全部都好漂亮，可惜再漂亮的花樣也就只能停一會兒，很快就消失了?！?/br>
    顧青瓷唇邊銜笑，眼神溫柔地望著她，“有什么東西不是這樣呢，花開有時，花落有時?！?/br>
    “……”

    傅景沉默，似乎在思索著。

    她仰起下巴，望向夜空里朦朧的檸檬黃月亮和些微星星。今天或許是煙花太絢，星星月亮的存在感格外低。

    “你看，”傅景側(cè)臉，認(rèn)真地說，“星星是永遠(yuǎn)在的?！?/br>
    顧青瓷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眼，只是輕笑。

    “永遠(yuǎn)在嗎？”

    “客觀準(zhǔn)確來說，是在我們死之前一定不會變，”傅景去牽住她落在身側(cè)的手，笑意暖融融，輕快地說，“所以不就是我和你的永遠(yuǎn)嗎？”

    我和你的永遠(yuǎn)。

    顧青瓷勾唇無言地笑了下，不置可否。她同樣微揚起下巴，在旁邊那一片煙花絢麗的閃爍喧囂里，仰望著寂靜的星空。

    傅景語氣緩緩地說：“宇宙大爆炸，恒星聚變，在太陽系形成之前就制造出了我們?nèi)祟惿眢w里的碳原子和氧原子。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是星星變的，而且死了之后，也會再慢慢慢慢重新變成一顆星星。”

    “嗯，”顧青瓷忽然笑出聲，“怎么開始講起天文科學(xué)了，你的前世論拋掉了？”

    傅景噤聲幾秒，“這個……可以相融，并不沖突嘛?！?/br>
    傅景又問：“jiejie，你現(xiàn)在是不是心情變好了？”

    “……”

    顧青瓷竟然愣住幾秒，下意識地問：“為什么這么說，我之前說過自己心情不好嗎？”

    傅景微擰眉，“說倒是沒說過……”

    她思忖著，“但不知道為什么，我能感覺到，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顧青瓷輕撇過頭，無奈地笑了下。

    也不知道自己臉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或許太過松懈，竟然連這個小傻瓜都看出來心底情緒。

    或許是接連的大雨，或許是來到了海邊。

    就算今非昔比，腦海里依舊會回憶著小時候臺風(fēng)來襲，全家人拼命去擋門窗的畫面……夜里蓋的棉被是一團(tuán)團(tuán)厚重的疙瘩塊，散發(fā)著不見天日的霉味。

    總擔(dān)心爸爸手里的酒瓶下一秒會砸向哪里。

    后來，后來有火光亮起。

    “……”

    顧青瓷回過神，沒做任何解釋地笑笑說：“小孩，別亂猜。jiejie沒有心情不好?！?/br>
    “總叫我小孩小孩的，退一萬步，就算我要真是你哪門子的晚輩，”傅景隨口嘟噥著，“那我也是喜歡你的人。別不拿小孩當(dāng)人看?！?/br>
    “……”

    “也別露出這么高深莫測的表情?！备稻笆趾鋈环诺剿难g，手指輕撓了撓，不懷好意的。

    顧青瓷渾身一顫，眉宇間聚攏的復(fù)雜頓時破裂。

    去抓住她作怪的手，語氣微微惱怒：“傅景！”

    “我錯了，”傅景低下頭，艱難地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最后把臉靠在她肩上還是笑，“怎、怎么還有人真的會腰那么怕癢的……”

    “……”

    “jiejie，你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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