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想了想：“好吧！任其自由，也挺好！”

    顧青瓷觀察著那她略微不甘的神情，逗弄心思浮現(xiàn)，旋即不動聲色緩緩地說：“可這頭狼呢，它的前半生是隨著那孩子同餐共飲、同塌而眠的，所以能聽懂小孩的人話，不懂狼嚎，小主子便是它在天地間僅有的存在……它早已不是一匹狼了，卻又無法做一個人。最后，它知道被拋棄，回到那個山洞后，便匍匐在地，不愿動彈，餓足月，垂垂終亡。”

    傅景眉頭緊蹙，深深深呼吸半晌，又弱弱地道：“即便是狼，給予足夠的rou食也不會咬人吧？為何非得趕走呢?！?/br>
    顧青瓷微笑：“以絕后患罷。”

    傅景：“……”

    傅景不滿意：“放虎歸山才被說后患無窮呢！”

    顧青瓷思忖了下，補充道：“或許它可以不咬人，可別人依舊會害怕狼，小孩不愿意因為這個跟旁人疏離吧?！?/br>
    傅景：“……”

    她被這絲毫不圓滿的故事牽絆住，想半天，忿忿不平地道：“姊姊，我不喜歡這個結(jié)尾，你且改一改！”

    顧青瓷無奈地攤手，無辜道：“我又不是那女孩，怎有辦法讓故事的結(jié)局不同呢？”

    “不行不行！”傅景盯住她，氣鼓鼓地說，“同自己相依為命那么久的存在，豈是是因為旁人眼色便能舍棄的！故事的最后，該是女孩同狼一起回歸山林，過深居簡出的生活罷了！”

    燭火晃動，在女孩子純凈的眼瞳里跳了下，她的臉色暖融融的，眸光像天池里倒映暖春亮色的清澈深水。

    顧青瓷低頭輕笑了一下，半晌才道：

    “小郡主，你還沒長大呢?！?/br>
    第88章

    日子悠悠地過去。

    傅景在太皇太后的授意下，拜了個萬劍宗的師父。本意是讓她多加鍛煉，強健體魄。不成想小郡主筆墨功夫一般般，學(xué)起劍卻有模像樣的。整日忙著練劍，這下書籍于她，更是完全不理會的存在了。

    在傅景將要及笄的前一年，桃花早綻，燕帝終于下詔準備深秋的選秀事宜。

    顧青瓷手執(zhí)書卷，去后苑尋找偷閑躲懶的傅景。她四處繞了圈，池塘邊還有她剛才喂魚的痕跡，人卻不在。

    顧青瓷走進桃花林，心下一動，旋即裝作并無察覺身后那小心翼翼壓著的腳步聲。

    直到過分低垂的枝丫勾到她的長發(fā)。

    她余光瞥見一柄泛著銀光的長劍劃過。

    綴滿粉花的樹梢顫動，紛紛落下。

    顧青瓷眨了眨眼，不由無奈地笑著，轉(zhuǎn)過身，抬手拿掉發(fā)上的花瓣。

    這小混蛋，故意要把花弄她滿身。

    傅景手腕一轉(zhuǎn)，利落地收回劍，臉上明晃晃的笑容肆意：“這是哪家小姐，怎么逛后苑手里還拿著卷書，真不識趣?！?/br>
    少女眉眼映著春光，襯著身旁的桃花瓣緩緩飄落。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微彎，唇角跟著上揚，望向她時滿臉?gòu)芍商鹈赖男σ狻?/br>
    顧青瓷正色道：“太皇太后懿旨，郡主背完這卷書，今夜才準去前朝看使臣進貢。”

    傅景：“……”

    今晚的火神節(jié)是燕國的大日子，傳說燕國皇室一脈乃火神后裔，火神節(jié)既是歌舞歡慶，也有祭祀的事宜。

    這一天，按傳統(tǒng)由男人喂牲畜雕刻火神像，女子則浣衣掃室端火盆除污穢。

    傅景本應(yīng)穿著華服，待在后宮規(guī)規(guī)矩矩地聽出皇后安排，但她聽說西域進貢的鴕鳥神牛等今日到，便說要去前朝。

    今上早已應(yīng)允。

    誰知道太皇太后還得讓她背書。

    傅景扭頭便走：“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br>
    顧青瓷忙攥住她的手腕：“嬌嬌……”

    “別這樣叫，”傅景掙開她，皺著眉頭不滿，“我早不是小孩子了?！?/br>
    顧青瓷聞言怔愣了下，這些年時光荏苒，小郡主也長成少女模樣?？稍谒壑?，分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傅景似知道她心中想法，眉頭愈深，她垂眼整理衣袖，擺出一副不搭理人的矜貴冷淡模樣。

    “郡主，”顧青瓷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zhuǎn)，柔聲勸說，“還有半日功夫，快點把書背完，屆時熱鬧也能看得更加盡興，是不是？”

    傅景：“……不是?！?/br>
    她背手站著，臉上是事不關(guān)己的疏落表情。

    顧青瓷輕嘆口氣，把書卷先塞她手里，溫柔道：“不想背就不背罷，郡主先回宮，等會兒會有人送來幾樣有趣的小東西?！?/br>
    “嗯？”傅景一聽揚眉，“給你我?guī)Я耸裁?？?/br>
    顧青瓷只笑不答。

    —

    傅景被她哄著回宮，剛進門，就見顧青瓷說的禮物已經(jīng)抬了進來。說著是幾樣小東西，實則好大幾箱，幾乎都是不太精致、卻是傅景根本沒見過的民間玩意兒。

    還有一身利落男裝，明顯是因她要去前朝湊熱鬧而送來的。整整齊齊的一套服飾，傅景眼眸亮了下，也沒讓人幫忙，自己先站在鏡前試了試。

    她長發(fā)梳起，攏在高高的漆黑紗冠里，襯得臉龐愈加小巧幼嫩，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眸亮晶晶的。揚眉瞬目，自覺俊秀。

    傅景心情頗好地問了圈身邊侍女，“怎樣？本公子容貌俊否？”

    當然都是夸她的。

    傅景很得意，不知從哪兒找出來把折扇，悠悠地扇著風。

    坐著一邊等茶，一邊等著姍姍來遲的顧青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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