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你再這樣盯著我看，我都不好意思吃飯了?！彼析樕⒓t，軟綿綿道。

    林笛卻只覺得不寒而栗，背后汗毛炸起，身體都輕輕顫抖起來。

    這頓飯是林笛做的，宋霏很給面子，她本就愛吃魚，這回更是吃得格外多，也不吝惜夸獎，加上本來就嘴甜，簡直把林笛夸到了天上去。

    那樣大一條龍魚，有一多半都是宋霏吃的，宋霏打小吃得就多，后來雖然瘦了，但大胃王的潛質(zhì)還在，她夾了一筷子魚rou送進口中，邊吃邊抱怨說，如果一直吃jiejie做的飯，要減肥就難了。

    進度條就是在那時，突地一動。

    此前林笛雖然一直能看到這進度條，但一直沒太大實感，因為怎么研究也不清楚它到底代表著什么，也沒親眼見過人漲過進度。

    而宋霏，頭頂著即將滿值的進度條出現(xiàn)，這進度條，又在她吃了很多魚rou之后，在懸崖邊上又往前進了一步——

    如墨一般漆黑，盯得久了，似乎要漸漸化為實體，將周圍的空氣一并浸出墨跡。

    百分之九十九。

    林笛勉強提起一個笑容給宋霏：“看你吃得香，做飯的人都會高興。”

    宋霏笑盈盈：“那是因為jiejie做的飯香，我平常都不吃這么多的?！?/br>
    林笛此前隨手記了一個小便簽，里面列滿了她對這個進度條的猜測，而現(xiàn)在，她終于為這個謎題找到了正確答案——

    食rou。

    荒誕又可怖。

    全世界誰沒吃過rou？就連素食主義者也不能說自己一輩子沒碰過rou。怪不得滿大街所有人的頭頂上都頂著進度條，無一例外。

    進度條的長短，應該是根據(jù)吃rou的量和種類而定，宋霏的進度條漲得這么高，和她酷愛吃、且?guī)缀踔怀贼~rou有關(guān)。

    進度條滿了會怎么樣？謎題的第二關(guān)擺在林笛面前?？上攵囟ㄓ质菢O其荒誕的，宋霏說不定會直接變成一條魚，生生死死，因果循環(huán)。

    林笛目光憐憫地望向宋霏。

    要怎么和她說？勸宋霏不吃魚，任何魚rou制品，甚至任何rou類？宋霏忍不了一星期。再說真勸住了又怎么樣？其他人的進度條照樣在漲，不是宋霏，也會有別人漲到百分之一百。

    “霏霏，你為什么這么喜歡吃魚？”林笛問。

    “魚rou好吃啊?！彼析恼Z氣理所當然，又有些小俏皮，“可能我上輩子真是只貓吧。”

    那你這輩子恐怕要變成魚了，林笛想。

    “偶爾也該多吃吃別的rou?！绷值颜f，但她也不確定宋霏這個情況，是不是吃別的rou也會漲進度條。

    無非是早晚的區(qū)別。

    宋霏愣了愣，然后試探道：“jiejie是不是不太喜歡吃魚？”

    “還行。”林笛道，“只是菜總得換著吃，哪有只吃一種的。”

    “jiejie做什么都好吃，jiejie做什么我都吃?！彼析樕涎_一個笑容，甜甜地道。

    林笛把宋霏安置在了客房，她家中常備了好幾套全新的女/性/用/品，真正可以做到拎包入住。接下來的兩天，她做了三頓全素餐，宋霏跟著吃了，越吃眼神越不對，終于在第二天晚上忍不住問林笛：

    “jiejie，為什么我們最近一直在吃素啊？”

    “吃素健康?！绷值研趴诤f。

    “吃素才不健康呢！”宋霏卻正色，說話語速都快了兩分，小臉嚴肅，“jiejie，你不要被那些素食主義者騙了，人體是不能不攝入蛋白質(zhì)的。我減肥的時候，也是吃得很均衡的，而且，多吃rou、少吃碳水，瘦得才快呢！我在國外的時候，有同學是素食主義者，其實他們都有偷偷在吃rou制品的，不然身體根本受不了，月經(jīng)也會不調(diào)的。”

    “人活著不能不吃rou，是不是？”林笛無奈，伸手揪了一把宋霏的臉，彈性上佳，“你膽子肥了，都開始教育我了？”

    “那我們明天可不可以吃rou嘛？可不可以嘛，jiejie？”

    宋霏往她懷里倒，抱住她的手臂，作小狗可憐巴巴狀。

    時值盛夏，兩人都穿得薄，林笛臂上的觸感軟綿綿的，她由著宋霏抱了一會兒，才把手抽出來：

    “吃吃吃，明天就給你做?！?/br>
    其實林笛自己也有點兒受不了了，人又不是吃草的，一點兒葷腥不沾是真有違人性。但保險起見，第二天她還是沒做魚rou，桌上做了豬rou和牛rou。

    宋霏沒說什么，乖乖地吃了，還吃得很香，林笛不疑有他，回了房間開視頻會議。

    家政阿姨每天都會過來一次，以前還包做晚飯，但這幾天因為宋霏在，林笛親自下廚，就只做了些簡單的打掃工作。

    下午四點半，阿姨準時上門，林笛只出來招呼了一聲，就又繼續(xù)回房處理工作去了。

    她待在樓上，關(guān)著房門，密閉性很好。等工作結(jié)束已近六點，阿姨已經(jīng)回去，是時候該下樓給宋霏做飯了。

    宋霏沒有像往常一樣，像個探頭探腦的小松鼠一樣在樓梯口迎接她，客房門也開著，宋霏不在里面。

    空氣中余著絲絲食物的香氣。

    林笛走下樓梯，拖鞋后跟打在木質(zhì)階梯上聲音很響，空曠，仿佛什么不祥的預兆。

    她聞出來了。

    是魚味。

    林笛快步走向廚房，餐臺上擺著一份吃到一半的紅燒魚塊，筷子有一根掉到了地下。

    宋霏趴在桌上，臉燒得通紅，頭頂上的黑色進度條已經(jīng)不是半透明的了，一片漆黑，有如實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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