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霏說話一向夸張。

    許縵柔靠住椅背，道：“你們有什么關(guān)乎全人類的大事要告訴我？……如果是你們在一起了這件事的話，可不算關(guān)乎全人類哦?！?/br>
    “當(dāng)然不……”宋霏一驚，“mama？！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就連林笛都被說得僵了一下。

    “霏霏這孩子，從小就藏不住事?！痹S縵柔說著話，卻是對著林笛。“我以前就不同意你們往來……還好你也懂分寸，特意疏遠(yuǎn)了我們霏霏。只是沒想到，這次異化，還是攔不住霏霏去找你，哎，女大不中留啊，是不是？還背著我偷偷回國。”

    宋霏低著頭聽訓(xùn)，桌下的腳已經(jīng)纏上了林笛。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也不好說你們什么。本來呢，我作為母親，作為看著你們倆長大的長輩，是不愿意看到這種結(jié)果的。但是異化降臨，我也看開了……只要你們沒事，安全，可以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那阿姨也祝福你們。不過啊，小笛，阿姨還得敲打敲打你，你的過往我也略有耳聞，現(xiàn)在和我們霏霏在一起了，你要保證你能收心，可不可以？”

    “可以，阿姨，我保證?！绷值研πΓ蚌俏液苤匾娜?，我會好好對她。條件允許的話，我打算和她結(jié)婚。”

    宋霏的頭已經(jīng)徹底抬不起來了，幾乎埋到了飯碗里，露出來的耳根紅通通的。

    她聽著林笛和母親融洽地你來我往，好像她們才是一家人，自己才是那個緊張得不行的上門媳婦，直到被林笛拉了拉手，才反應(yīng)過來：

    “你不是要跟阿姨說……那件事的嗎？”

    “??？哦、哦……”宋霏慌亂地一把推開椅子站起身，“媽咪你等下，我去拿點(diǎn)東西給你?！?/br>
    明明是早都準(zhǔn)備好了的東西，宋霏這一拿卻拿了足足五分鐘。等她推著輛輪椅，輪椅上放著一個大紙箱出來，已經(jīng)恢復(fù)成了興高采烈的樣子，迫不及待地要跟母親炫耀自己的神奇經(jīng)歷和寶貴收藏。

    “這是什么？”

    許縵柔一頭霧水，卻又隱隱生出些預(yù)感，慢慢走上前去。

    “鏘鏘——”

    宋霏打開紙箱，露出里面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大聲宣布。

    “下面即將為您播放的是，《神奇霏霏歷險記》！”

    第42章 42

    故事才聽一半，許縵柔已淚流滿面。

    許縵柔一哭，宋霏就被感染到，也跟著哭，母女倆抱頭痛哭，把林笛像個局外人似的剩在原地，尷尬地捂好剛剛扯開來展示了傷口的領(lǐng)子。

    原來宋霏連好哭都是遺傳的，林笛想，十幾年的溫柔長輩在自己面前大哭該怎么辦，在線等，急。

    好在許縵柔到底是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抽泣了一會兒，抹抹眼淚，又恢復(fù)了平靜，只是眼睛還紅著，活脫脫一位梨花帶雨的美婦人。

    她手上攥著一枚鱗片，鄭重地對林笛道：

    “謝謝你，小笛。幸好霏霏碰上了你……”

    “沒什么，沒什么，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br>
    林笛以一種“學(xué)雷鋒，做好事不留名”的語氣回道。

    許縵柔珍而重之地將那枚鱗片用手帕包了起來，放進(jìn)胸前口袋，說這以后就是她的護(hù)心符。宋霏一聽這個，可不哭了，又大甩賣似的撈了一大把給她：

    “帶回去多做一點(diǎn)，給家里每個人都帶上。”

    許縵柔還真答應(yīng)了，把鱗片都仔細(xì)放進(jìn)手包。然后回頭看向林笛。

    “你們的意思我清楚了。這樣吧，時間不等人，剛好這附近有我們家名下的醫(yī)院，我們現(xiàn)在就走，明天就可以把血清送到你mama手上?！?/br>
    別墅外，黑色雷克薩斯的車燈沉默地亮起，駛往市區(qū)的方向。

    ……

    在許縵柔的安排下，她們和江中燕見了一面。

    小姑娘還在觀察期，獲準(zhǔn)出來的時間很短，她們在附近訂了個包廂，一起吃飯，點(diǎn)什么菜都要經(jīng)過研究所審批。

    江中燕比視頻中還要瘦小，眼睛卻很靈，沒有視頻中看起來那么呆板，如同嬰兒的眼珠，對世界和人都充滿了好奇和探究欲。

    “宋老師！”江中燕緊緊拉住宋霏的手不放，把林笛擠到了許縵柔旁邊。她們見面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也不干，先對視五分鐘，讓江中燕認(rèn)認(rèn)真真、仔仔細(xì)細(xì)地把宋霏的長相研究一遍。

    在車上也是，這一對師生許久未見，有說不完的話，把林笛晾在一旁，嘰嘰喳喳了一路。

    江中燕還是第一次出研究所，真正意義上看到城市、人群和疾馳而過的汽車，道旁的景觀樹和五彩繽紛的花。

    宋霏幫助她把這些鮮活的畫面一一和腦海中的文字對上號。

    她拿出一枚鱗片，送給江中燕：“這是老師送給你的護(hù)身符?！?/br>
    “這是魚鱗？”江中燕將鱗片翻來覆去地觀察，“是哪位異化者的鱗片嗎？”

    雖然連真正的魚鱗都沒見過，但聰明的小姑娘敏銳地認(rèn)識到，普通魚類的鱗片應(yīng)該不是這樣子的。

    “秘密?！彼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吃完飯回家路上，許縵柔送江中燕回研究所，宋霏還在依依不舍地感嘆：“真是太奇妙了，jiejie，你看中燕的眼睛，太美了……看到她的眼睛我就想哭，好像一場神跡?！?/br>
    “嗯，很厲害。”

    “希望jiejie你提供上去的血清有用，如果早日破解了異化，就能讓不想異化的人恢復(fù)正常，也能通過異化幫助一些有需要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