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九津君如果不愿,我變回本體也沒關系。三日月宗近笑道,他將腰間掛著的太刀接下,放到一邊:平日為了節(jié)省靈力,大家都會在本體中沉睡。 化成人形確實消耗靈力。九津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盤腿坐到褥子上,仰頭問:三日月君想問我什么? 叫我名字即可。三日月宗近走近他,微笑:雖然化身為付喪神,但畢竟是刀劍,加了敬語反而感覺奇怪。 好啊,三日月。九津珀爽快地答應。 三日月宗近唇角的笑意加深,他走到少年身前,俯身湊近:關于你吸食暗墮氣息的方法,我還有些不明白。 九津珀還不清楚他哪里不明白,便感覺自己被陰影籠罩,冰冷的手指自他臉頰滑過,抬起他的下巴。 等狗勾大驚失色。 他被人摁倒在鋪好的被褥上,久置的棉花味道與三日月宗近身上冰冷的氣息混在一起,讓九津珀整只狗都懵圈了,可憐地睜大眼,不知如何反應。 狗子貧乏的閱歷讓他不知道對方這種行為代表著什么,但是絕對不是電視劇里所說的一見鐘情、強取豪奪之類的事。 他在那個突如其來的吻落下來前,終于意識到偏頭躲開。 九津君。三日月停下來,貼著他的耳朵,聲音中似乎帶了幾分繾綣的笑意:身為妖怪也會在意這種事嗎? 當然、當然在意了。九津珀結巴了一下,雙手無處安放般蜷縮在胸前,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伸手去推:杰說只有朋友之間才能夠親親,還要先征求對方的同意。 三日月宗近沒有動,他一手撐著床鋪,一手握住九津珀的手腕,慢條斯理地問:你說的杰是人類? 對。九津珀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 據我所知,在人類的交往中,親吻并非朋友之間的行為。三日月宗近笑道:你有沒有考慮過,這位朋友對你抱有其他的心意。 其他你是說杰喜歡我?九津珀擰擰眉,甚至因為震驚而忘記現在的處境:是想要交配的那種喜歡嗎! 有可能如此。三日月宗近煞有其事地點頭。 九津珀震驚的嘴巴都張圓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不可能,杰的理想型明明就是 他沉思一下,發(fā)現當初以為夏油杰喜歡的類型是伏黑甚爾,完全是因為那個幻境,但是據五條悟說,幻境顯示的并不是理想型,而是最渴望的事。 說不定夏油杰在幻境里看到伏黑甚爾,是因為想要把對方揍一頓。 小狗崽傻呆呆地睜著眼睛:所以杰可能喜歡我他明明說是想要和我成為朋友的。 九津君不喜歡他?三日月宗近饒有興趣地問。 我只把杰當朋友。九津珀說得非??隙ǎ何沂茄?,他是人類,在一起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確實,人妖殊途。三日月贊同地點頭:對待這種事,與其讓他心懷希望,不如直接斬斷,就此永遠消失在他生命中也并非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直接消失是不對的,至少應該告別。九津珀皺著眉頭道,突然意識到不對,三日月還壓在他身上,怎么突然討論起他的感情問題了! 他趕忙又去推三日月:你起開! 然而三日月卻分毫不動,甚至低下頭湊得離他更近了些:九津君覺得我的味道如何? 很香。九津珀被香氣晃了一下,下意識如實回答。 我一直在觀察你。三日月含笑道:一開始我以為九津君只是以暗墮氣息為食,但經過觀察,似乎所有能量都可以成為你的食物。 所以呢?九津珀外厲內荏地道。 進食后,九津君自身的靈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三日月宗近盯著他看了片刻,直把狗勾看得炸毛,才忽的話鋒一轉:當然,九津君是我們的恩人,我也不會探查你的秘密。 他朝九津珀眨眨眼,即使是如今這個感覺很不自在的姿勢,九津珀還是被他晃了下眼。 狗子其實不太能get到人類的美丑,就連五條悟在他這也只是眼睛比較有存在感。但三日月宗近不同,比起人類,更似古老的神明,超脫神圣,即使此刻,也仿若只是一次隨意的垂眸。 但在那之下,還蘊含著他也說不清的危險,仿佛隱藏著無數暗流的海面,乍一看平靜安寧,但只要稍加觸碰,便會被卷入其中,無法脫身。 九津珀下意識縮起身子,犬耳警惕地豎著:你到底想做什么? 別緊張。三日月宗近伸手給他順了順毛:只是想要驗證一些猜測。 他沉吟片刻,解釋道:你吸食的暗墮氣息,只是溢散在我們體表的部分,按照這種速度,想要將體內的暗墮抽離,一把刀劍至少也要半個月左右。 本丸里十幾把刀,就算一直都在吃,也得吃個一年半載的。 九津珀也想到這個問題,不安地舔舔唇:不是說可以把我送回離開的當時嗎? 狐之助確實能夠做到,但沒有了審神者的靈力,又與時之政府斷開聯系,它對傳送陣的把控并不精準。三日月宗近慢悠悠地道:也許現在它可以將你送回到當時,但等時間長了 那怎么辦?九津珀急切地問。 三日月宗近這時卻停住話頭,施施然站起來坐到一旁。 九津珀也跟著坐起來,還往他那面挪了挪:你怎么不說話了? 因為狗子實在太好騙,白紙一般,讓他這個試圖涂抹的人都有一瞬間的遲疑。 但是想到本丸的現狀,三日月宗近還是開口:也許有辦法能夠加快你吸食的速度,但我需要嘗試。 他微笑著看向九津珀:可惜九津君看起來稍微有些無法接受。 方法是要親、親親?九津珀怔?。簽槭裁窗?? 你知道補靈嗎?三日月宗近臉上笑意加深:與神明或大妖交換體液,可以補充自身的靈力,我也只是想到這一點,才想要試一試。 聽著好像雙修。九津珀下意識道。 東方那面的說法嗎?三日月宗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兩相比較,應該相差不多。 九津珀撓撓頭:不好吧這種事情要和喜歡的人一起。 只是一種方式罷了。三日月宗近歪頭: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自然也不包含其他的意義。 他瞧著九津珀茫然無措的神色,笑瞇瞇地道:九津君不想要早點回去見到友人嗎? 想自然是想的,但這個方法就很奇怪。 九津珀拍拍腦袋。 他對接吻之類的觀點基本都源自人類社會,作為妖怪的他,起初對此似乎并不看重。不過誕生初期的那段記憶朦朦朧朧,仿佛霧中看花般,怎么也看不清晰。 我再考慮一下。他嘀咕道:反正還有時間。 三日月宗近笑了笑:沒關系,這種事情自然需要九津君自愿,我也會再想想其他辦法。 他拍了拍床鋪:很晚了,該歇下了。 九津珀調轉靈力把衣服換成小黃鴨睡衣,在三日月的目光下鉆進被窩,不太自在地道:你不睡嗎? 夜間我會變回本體。三日月宗近斂眸輕笑:失去靈力的供給,我們無法長時間顯露人形。 九津珀在被子里露出兩個眼睛看他,沒說話。 三日月宗近輕輕摸了下他露出被子外的耳朵尖尖:好夢,九津君。 說罷,幾朵櫻花散落,嬌艷的花瓣觸碰到地面時化為光點消散在空中,再一抬眼,剛才還端坐在前方的神明已然消失,只留下擺在遠處的太刀。 九津珀稍稍往外探,確定三日月的氣息收斂在那刀中,松了口氣,放松地躺在被褥中陷入夢鄉(xiāng)。 作者有話要說: 夏油杰:原來你之前一直認真地以為我的理想型是伏黑甚爾嗎? 伏黑甚爾:yue 夏油杰:yue! 說是大人時間就是大人時間,才不是喝茶的老爺爺時間呢(叉腰) 第42章 44 夢中是一片血海。 九津珀站在唯一一塊干凈的地方,迷茫地左右看看。 這應該是夢可他從不做夢,向來是閉眼到天明。 而且這個夢中都是人血的臭味,十分糟糕,九津珀皺著臉左右看看,不知道怎么才能趕緊從夢中醒過來。 不要,不要?。。?/br> 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從遠處傳入他的耳朵。 這里還有活口。 因為人類的血腥味太重,他自豪的嗅覺已經無法分辨這里的氣味,幸好聽覺不受味道的影響。 善良的狗勾不能見死不救,九津珀遲疑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血液,向慘叫聲那面走去。 走得越近,能聽到的東西也越多。 都是人類的哀嚎,有些是無意義的慘叫,還有包含憤怒的斥責:怪物,你和她們一樣都是怪物! 你是我們花錢找來的,為什么要幫著那兩個惡魔?。?! 不論是哀求還是謾罵,似乎都沒有讓那人停手,短短一段路的時間,九津珀已經再也聽不到什么聲音。 這個破舊的小山村中,似乎只余下兇手一人急促的呼吸。 好像還有兩道微弱的心跳。 九津珀加快腳步走過去,卻猛地愣在原地。 他以為會看見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比如高專課堂上講過的詛咒師,或者是什么妖怪之類的,但站在血泊與尸體中的,卻是他從未想過的人。 杰?九津珀睜大眼。 他向前走了兩步,一腳踩在前面的血坑中,濺了一褲腿的血,黏糊糊臭烘烘的。 夏油杰像是察覺到動靜,側身往這面看來,那雙向來含著溫和笑意的眼此刻一片漆黑,他貪戀的溫柔與縱容仿佛從中消失,只余下冰冷的憎惡。 九津珀的喉結上下滾動,在這樣的目光下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青年向這面走來,巨大的咒靈跟隨在他身后。 他伸出手,臉上又掛了笑,九津珀呼出一口氣,正想抱住他時,對方卻從他的身體中穿過。 沒事了。青年溫和的聲音傳來:壞人已經全部消失了。 九津珀回頭,看他將兩個傷痕累累的小女孩抱進懷中,嗓音柔和,神色卻冰冷懾人。 這不是他認識的夏油杰。 九津珀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說不清這個在血海中朝著兩個孩子微笑的夏油杰,和當初微笑著將祓除的咒靈喂給他當零嘴的夏油杰有哪里不同,但他清楚地意識到,似乎有什么從中抽離,并且再也無法找回。 九津珀像是被釘在原地一般,只轉身看著夏油杰牽著孩子向外走,甚至沒有絲毫處理這滿地尸體的意思。 他想追上去,但卻邁不開腿,只站在原地看著對方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九津珀猛地睜開眼,入目是陳舊的天花板,鼻間只有暗墮氣息的香味。 那是一個夢,九津珀松了口氣,可夢中的景象真實又清晰,現在回憶起來,仍能記住夏油杰第一眼看來的目光。 杰變香了九津珀喃喃道。 怎么了?耳畔忽的傳來道聲音。 九津珀猛地回神,發(fā)現三日月不知何時化出人身,跪坐在他身后。 沒事。九津珀抖抖耳朵,心里發(fā)虛:應該只是個噩夢。 聽說有靈力的人會做預知夢。三日月宗近笑道:不過若是噩夢的話,那就當它是一個噩夢好了。 預知夢?九津珀咬手指。 雖然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但莫名覺得他確實是會做預知夢的,也就是說那可能并非是噩夢,而是夏油杰的未來。 杰以后會變成夢中那樣嗎? 光是想想,九津珀便感覺渾身發(fā)冷。 他不喜歡那樣的杰。 我想回去。他抓住三日月宗近的手:我要回去阻止杰。 不行。三日月宗近回絕,他反手握住九津珀:九津君答應要幫我們,怎么可以現在離開。 我我阻止杰后就回來幫你們。九津珀咬唇。 三日月宗近搖頭:本丸在時空裂縫中,我們與現世的時間流速不同,我們很可能堅持不到你回來。 可是九津珀的耳朵耷拉下去:我一定要回去,不然杰會變得很奇怪。 你記得我昨晚說的話嗎?三日月宗近忽的湊近他,尾音微微上揚:只要快一些將暗墮氣息吞噬掉,我們就可以將你精準地送回那個時間點。 九津珀張張嘴:要親親? 三日月點頭。 狗崽顯然有些驚慌,他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想起夢境中夏油杰那個目光,又遲疑著把手放下了:那親親吧! 說著話,白玉一般的臉頰上便飄起一抹紅,就連頭頂的犬耳尖尖都發(fā)著顫,捏起來甚至有些燙手。 三日月宗近若無其事地收回捏別人耳朵的手,彎起眼笑得絕代風華:九津君不用緊張,只是一次嘗試而已。 雖然心中默念了幾遍只是嘗試,可是這種事對于狗子來講顯然還是太過頭,他緊閉著眼,連呼吸都在抖。 三日月身上那股冰冷的木質香越來越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輕輕灑在自己的臉頰上。也許是太過緊張,靠近的時間仿佛無限拉長。 手被人握住,十指相扣,剛剛從被褥上坐起來就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