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難成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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囂張的G63野蠻馳騁過這座城市的東西對角線,可周辭清還是覺得不夠,每隔一段時間就讓司機再加快點速度。 而隔開的那段時間,只不過是通過兩叁個街口的時間。 宋毓瑤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家就在Y Cafe附近,一棟純白色的兩層半別墅,白色圍墻上攀滿從院子里爬出來的叁角梅和凌霄花,鮮艷又鮮活。 阮語也愛極了這種艷麗囂張的顏色。 周辭清開門下車,抬頭就望見二樓落地玻璃前抱胸站著的宋毓瑤,寬大的白T恤上還被潑了一大片紫紅色的酒漬,滿臉的不爽。 正在院子里澆花的園丁替他開了門,周辭清踩過紅磚小徑一路直入,剛踏上門后的針織地毯,眼前的凌亂直叫他蹙起眉頭。 沙發(fā)下,茶幾上,橫七豎八躺著被捏成各種形狀的啤酒易拉罐,可憐的純白長兔毛地毯被淡黃的酒液潑灑,留下褻瀆后難看的痕跡,暴殄天物。 “這里只是一部分,白的紅的那些酒錢我都還沒來得及跟你算呢?!?/br> 周辭清望向倚著二樓欄桿的宋毓瑤,直接開口詢問:“阮語人呢?” 宋毓瑤沒有回答,也沒有動,冷眼看著同樣冷淡的周辭清:“昨晚的事阮語都跟我說了。說實話,我并不希望你過來?!?/br> “那你何必打電話給我?” “真狠心。”宋毓瑤冷笑一聲,“也是,怎么敢要求周少您有惻隱之心,你這個人根本沒有心!” 擲地有聲,連回音也一同控訴他的無情。 等回聲消散,他再次重復,只是這次不再掩飾心中的不耐:“阮語人呢?” 饒是見過不少亡命之徒的猙獰面目,一對上周辭清那雙陰戾的雙眼,宋毓瑤宛如站在了懸崖之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zhàn)。 周辭清會對阮語心慈手軟,不代表他會對其他女人仁慈。 宋毓瑤退后一步:“跟我來?!?/br> * 越往上走,酒氣就越濃。 也是在前蘇聯(lián)那塊地兒養(yǎng)回來的壞習慣,為了喝贏那些嗜酒如命的斯拉夫人,周辭清把自己鍛煉成一個無底的酒缸子,接觸的酒比水還多,只要酒香飄來,他就能認出是什么品種的酒。 而彌漫在二樓整層的酒氣,錯落雜沓得他也不能完全分辨認清。 “阮語在柏威夏的時候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弄幾只新鮮的大閘蟹運到這里來,說要給你一個驚喜,你知道是什么驚喜嗎?” 宋毓瑤停下來,周辭清順勢抬起頭,正前方是霓虹閃爍的歌房,酒氣就是從里面涌出來的。 他知道的。 他為阮語做小籠包的那晚,他走在不算曲折的復廊上,蒙上阮語的眼睛親吻她。 阮語一直是乖順聽話的,他們每一次親熱,她都會變成一塊任人揉捏的面團,軟在他懷里,讓他無法釋手。 直到氣喘吁吁,他才松開唇舌,欣賞她臉上眼里的瀲滟春色。 這一次也一樣,她臉頰泛紅,眼睛和嘴唇都是濕漉漉的,揪著他的衣領問出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哥哥有想吃的東西嗎?” 他認真想了一下,回答:“吃避風塘炒蟹?!?/br> 阮語心領神會,接下去:“最辣的那種?” 他眉毛一揚,然后立刻側身躲過她撞過來的腦袋。 “其實我一直都恨阮語?!?/br> 周辭清睜開眼睛,狠厲地掃向滿臉譏諷的宋毓瑤。 宋毓瑤一點兒也不怕他,雙手抱臂繼續(xù)控訴自己的不滿:“我恨她什么都唯你至上,恨她舍不得離開你,委屈自己當一只沒有地位,沒有自由的囚鳥!”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混著回聲傳出,周辭清側身避開擋在面前的宋毓瑤,直接沖進木門半掩的歌房。 濃烈的酒氣甚至能熏出眼淚,流淌的射燈下,此處比樓下客廳更加雜亂。 阮語席地而坐,側著腦袋趴在寬大的茶幾桌面上,目光渙散地盯著面前六橫六縱的子彈杯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為了驅散酒氣,宋毓瑤把抽風開到最大,音樂一停下來,呼呼的風聲就占據(jù)了所有聽覺。 手指不小心碰翻一只子彈杯,阮語被自己嚇了一跳,終于發(fā)現(xiàn)門口多了一個身影。 她迷蒙著眼睛支起腦袋看去,反應遲緩了不止半拍,好一會兒才看清來者的面孔。 “是哥哥來了嗎?” 她掙扎著要起來,不想一直交迭斜放的雙腿早已發(fā)麻,連抬起都成問題。 可她是要強的,越用不上力,越要用力,咬著牙也要掙扎著起來。 “別動!” 周辭清呵斥一聲,快步上前,打橫將她抱起,打算放在沙發(fā)上。 離近了,她身上的酒味無所遁形,仿佛整個人泡進了酒桶里,連發(fā)絲都透出小麥濃醇和葡萄酸澀。 他捧起她被壓紅的左臉,用指腹抹開粘在她臉上的縷縷發(fā)絲:“不過半天沒看著你,怎么就醉成這副模樣了?” 阮語把所有重量都枕在他手掌心,賭氣似的答非所問:“你一直不看著我,我就一直喝醉成這個樣子。” 他不知道該笑還是氣,繼續(xù)將她的頭發(fā)撥到耳后:“糟蹋自己有這么好玩嗎?” 手上的重量頓時消失,阮語坐直身子嚴肅地盯著他看。 可沒看幾秒,唇角又委屈得不行,直直往下垂,腦袋也跟著垂落在他的肩膀。 “不好玩,可我沒有其他辦法了……” 有意壓抑著的啜泣在耳畔盤旋,周辭清低頭,阮語瘦削的肩背微微顫動,不斷有熱流熨帖在他的襯衫之上。 射燈的燈光時不時掃過他的眼睛,懷里的溫香軟玉不斷稀釋他內心堅硬的冰。 他不安這會是轉瞬即逝的歡愉,煞風景地提起昨晚的話:“阮語,這就是你說的冷靜一段時間嗎?” 綿長的呼吸戛然而止,阮語在他肩上動了動:“如果竊聽器真的是我放的,你會怎么做?” 不知道多久沒有合起過的眼眶又疲憊得發(fā)脹,周辭清嘆出一口氣:“周家背后成百上千的人,我必須為他們負責任?!?/br> 阮語故意笑出聲音讓他聽到,不留情面地嘲諷,嘲諷他,也是嘲諷自己:“是啊,我一個外人,算你的什么呢?” 又有熱流浸濕他的衣物,周辭清的手剛碰上阮語的臉,滾落的淚珠似乎帶著灼熱的溫度,燙得他想要退縮,卻又難舍。 “周辭清,我一直都很想給你做避風塘炒蟹?!比钫Z的聲音被哽咽沖刷得難成音調,“但螃蟹都死了,我做不出來了……” —— 首發(fā):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