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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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陡然退了一步。 她自知此舉無禮,稍穩(wěn)了穩(wěn)心神,賠罪道:“晚輩患有面疾,只怕會嚇著姨母。” 城門口的武德司還在排查,幾人不好在此多敘話,正好家中廝役套了馬車過來,衛(wèi)玦見羅氏要走,賠罪道:“適才在野外,衛(wèi)某見府上二位姑娘行蹤可疑,多有得罪,還望羅大娘子莫怪?!?/br> “大人多禮了。”羅氏溫聲道,“她們兩個姑娘遺落野外,妾身還該多謝大人將她們送回才是?!?/br> - 高府的馬車朝街口駛?cè)ィl(wèi)玦立在茶水棚外,注視著馬車消失的方向。 “大人?!币幻椥l(wèi)過來請示,“可是要回宮復(fù)命?” “那個伍長走了?”衛(wèi)玦問。 “走了?!闭f話的玄鷹衛(wèi)喚作章祿之,乃是玄鷹司鸮部校尉,本事不小,辦事雷厲風行,就是脾氣有些急躁。 衛(wèi)玦問的伍長,乃今日一路跟著他們找人,查獲嫌犯的巡檢司部從。 章祿之提起此人就是不忿,脫口道:“官家交給玄鷹司的案子,區(qū)區(qū)一個巡檢司下行走的部從也敢來參一腳,還是被姓曹的閹黨硬插進來,是當旁人都沒長眼,不知道他們是西坤宮養(yǎng)的——” “狗”之一字未出,衛(wèi)玦一個眼風掃來,章祿之頃刻息了聲,拱手賠罪:“卑職失言,請大人責罰?!?/br> 衛(wèi)玦沒多說什么,只道:“派些人,這幾日盯著高家,再沿著崔氏二人上京的路上查過去,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br> “大人還是懷疑劫囚的案子與她們有關(guān)?”章祿之詫異道。 他們循著逃犯的蹤跡一路追來,只找到了此二人,可暗牢重重把守,這樣的弱質(zhì)女子,怎么可能劫走重犯? 衛(wèi)玦沒有回答。 “回宮吧?!彼皇堑馈?/br> 第3章 “父親知我思念姨母,說等來年開春,就把岳州的鋪子關(guān)了,一家人一起遷來京中長住,可是沒想到……出事之前,當真一點預(yù)兆都沒有,芝蕓求遍親鄰,竟沒有一個肯相幫的,也不知父親當初為何要離開陵川,到這樣一個人情涼薄的地方……” 翌日天還沒亮,高府正院的東廂里,傳出低低的啜泣聲。 昨日崔芝蕓一回到府中,吊著她氣力的最后一根弦兒便崩塌了。 羅氏心疼她,到東廂來陪她同住,夜里又見她夢魘不斷,哭醒數(shù)回,嘴里還呢喃著說什么“殺人”,也不知這一路上是遭了多少罪,羅氏遂起身,一邊聽著她哭訴,一邊吩咐下人去煨參湯給她壓驚。 不多時,屋外傳來叩門聲。 “大娘子,參湯煮好了。” 羅氏接過參湯,抬目看了丫鬟一眼,“怎么是你送這參湯來?” 丫鬟含笑道:“二少爺昨日外出辦案,通宵未歸,惜霜閑著也是閑著,想著府中住進兩位表姑娘,回來大娘子院中幫忙?!?/br> 又說,“大表姑娘已經(jīng)起身了,眼下正等在堂里,大娘子可要過去?” 羅氏朝窗外看了一眼,一場秋雨過后,天兒一下就涼了,連天都亮得比以往遲了些。 她喚來一名婢子,讓她留下照看崔芝蕓,攜著惜霜往正堂去了。 兩人出了院,還沒走到回廊,忽聽廊外有兩個丫鬟竊竊私語。 “你瞧見她臉上那斑了么?真是可怕!” “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疾癥,我適才給她奉茶水,都不敢碰到她。” “你還說呢,你那茶水都灑出來了,若是燙著了大表姑娘,仔細著大娘子責罰!” “什么大表姑娘?咱們府上只有蕓姐兒才是正經(jīng)的表姑娘,至于另外這位么,聽說當初就是寄養(yǎng)在崔家的,與高家是一點關(guān)系沒有,也好意思跟著來投奔!阿彌陀佛,求求菩薩保佑,大娘子可千萬莫讓我去伺候那個丑八怪……” 兩人并沒有看見遠處的羅氏,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后頭的雜院走去。 羅氏盯著這兩人的背影,面上瞧不出心緒,她沒說什么,過去廳堂了。 大宅子早上事務(wù)紛雜,七八個下人都忙不過來。高家的本家在陵川,髙郁蒼到京任職,算是分了家。眼下府上一共兩位少爺,大少爺入仕不久,就去地方試守了,余下一個二少爺高子瑜,是兩年前中的進士。 人丁雖簡單,事卻不少,況且近日不知怎么,公差竟撞上了——前日一場劫獄案,髙郁蒼至今未歸,昨天高子瑜剛回府,又被京郊一場命案喚去衙門。 管事的一見羅氏到了,上來請示:“老爺、二少爺?shù)脑缟哦紓浜昧耍@就打發(fā)人送去衙門,大娘子可要瞧一眼?” 羅氏道:“拿過來吧。” 又一名嬤嬤來回:“昨兒二少爺走得急,沒披氅,丁子送去衙門,二少爺外出辦差,又不在,剛奴婢打發(fā)丁子再跑一趟?!?/br> 羅氏頷首。 等到一應(yīng)婢仆把要事請示完,羅氏才看到立在廳堂角落的青唯。 “姨母?!鼻辔ㄉ蟻硪姸Y。 她如今寄人籬下,自是不好再遮著臉,昨日回到高府,就在羅氏跟前摘了帷帽。好在羅氏看到她眼周的斑,并未顯露什么。 下頭的丫鬟提了食盒過來,羅氏揭開一看,頓時蹙了眉:“怎么才這么點東西?” 這食盒里裝的是髙郁蒼的早膳,可是,卻不能只有早膳。在衙門辦差,同僚間除了公事上打交道,人情世故往往體現(xiàn)在細節(jié)里。 “把棗花餅、素合粉、玉湯餅,各備一碟,另裝一個食匣子?!?/br> 丫鬟連忙應(yīng)是,她被羅氏斥了,心慌得很,收食盒時,不慎打翻了蓋子,幸好青唯眼疾手快,從旁穩(wěn)穩(wěn)接住,遞還給丫鬟。 羅氏這才從忙亂中抽身,回頭又看青唯一眼,溫言說:“我雖不曾見過你,同是陵川人,與你父親母親還算相熟,我聽芝蕓說,你是洗襟臺出事后,才住進崔二哥家的?” “是?!鼻辔ǖ?,“洗襟臺出事后,父親亡故,母親傷心過度,沒兩年就跟著去了,臨終她給叔父去信,請他收留我。闊別多年,莫要說芝蕓,連叔父乍見我時,也不記得我了?!?/br> 羅氏聞言,倒是心疼起眼前這個孤女。 適才她到廳堂,瞧見青唯腳邊有濺出的茶水漬,料定是起先兩個婢子奉茶時怠慢所致,可與她說話,她神色如常,不見絲毫委屈之色,想來是漂泊慣了,見識過許多寄人籬下的炎涼。 羅氏道:“既然如此,你就在這里安心住下,至于你這面疾,若尋到病根,未必不能醫(yī)治,改日我請個有名望的大夫過府為你看看?!?/br> 食盒重新備好了,底下的丫鬟拿上來給羅氏看。 羅氏說完這話,那頭半晌沒有反應(yīng),過了許久,才聽青唯的聲音傳來,有感激之意,“多謝姨母,不過我此行上京,一是為了陪芝蕓,另外,也是為了來尋我的一位親人。” “你在京中還有親人?” “是從前教過我功夫的師父。許多年沒見了,近來才輾轉(zhuǎn)有了消息?!?/br> - 用早膳時,崔芝蕓過來了,她吃過參湯,臉色仍不見好,直到用完早膳,被羅氏又安撫了幾句,神思才略微和緩。 不多時,去衙門給髙郁蒼送食盒的下人回來了,回稟道:“老爺知道兩位表姑娘平安到了府上,讓小的帶話,稱是崔家的事他已知道,會酌情打點?!?/br> 羅氏“嗯”一聲,對崔芝蕓道:“你姨父雖身在廟堂,但朝廷中事,他素來不與我多提,且他也繁忙,近來京中不平靜,他這兩日都住在衙門。也罷,等你表哥回來,我且問問他,看他能不能想法子幫忙?!?/br> 崔芝蕓聽了這話,別開臉,去看院中一株黃藤樹:“我記得表哥高中后一直在翰林任職,怎么翰林也要出案子,我都……我都到了一日了?!?/br> 羅氏笑道:“你有所不知,你表哥如今已不在翰林了,兩月前高升,被京兆府挑了去?!?/br> 話音落,只聽外頭一聲:“少爺回來了。” 晨光初至,只見一人自院中闊步走來,他個頭很高,眉眼疏朗,一身墨藍官袍稱得整個人挺拔如松,眼角微垂著,像是時刻都含著笑一般。 羅氏迎上去,瞧見高子瑜眼底的烏青,“是不是一夜沒睡?正好,早膳剛撤,惜霜,你讓人把早膳重新備了給少爺端來。” “不必了?!备咦予阶酝美镒撸把瞄T的案子有點棘手,我待會兒還要再過去,芝蕓已到了一日了,我回來看看她。” 話說完,他展目一望,崔芝蕓正立著廳堂門口,她身披杏白襖衫,眉目更勝往昔嬌艷,或許是家中驚變,她臉色蒼白,目中還有些許懼意,這副羸弱的模樣更加惹人憐惜。 二人自幼就是青梅竹馬,兩年前,高子瑜高中進士,曾去岳州崔宅小住過一段時日,經(jīng)久未見,兩人間的情意非但不曾褪減,只覺愈濃。 羅氏見高子瑜穿得單薄,想是氅衣沒有送到,吩咐下人去取。惜霜上前福了福身:“灶頭上還煨著參湯,少爺一夜辛苦,奴婢去取一碗給少爺驅(qū)寒?!?/br> 她倒也乖覺,取來參湯,并沒有親自盛給高子瑜,反是遞給了崔芝蕓。 羅氏一邊給高子瑜系薄氅一邊問:“什么案子這么急,都熬了一宿了還要趕去衙門?” 高子瑜跟著一起整理襟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案子,京郊驛官附近出了殺人命案,我領(lǐng)人去查,查到一半玄鷹司來了人……” “啪——” 話剛說完,只聽一聲脆響,崔芝蕓沒拿穩(wěn)手中湯碗,落在地上碎了。 她聽了高子瑜的話,似乎懼得很,若不是青唯從旁扶了她一把,只怕是站也站不住。 羅氏愣道:“怎么了這是?”稍一頓,自以為想明白因由,回頭埋怨高子瑜:“你表妹膽子素來就小,既是殺人的案子,為何當著她詳說?” 高子瑜亦自責:“是我疏忽了。芝蕓莫怕,那驛館離京城尚有幾里路,京中治安還是無尤的?!?/br> 可惜這句勸慰不起絲毫作用。 青唯將崔芝蕓扶至堂中的梨花椅上坐下,“敢問少爺,您說的命案附近的驛館,可是南面官道口的官驛?” 高子瑜頷首:“正是?!?/br> 青唯道:“不瞞少爺,我與芝蕓也曾在這家官驛歇過腳?!?/br> 高子瑜聽了這話明白過來,原來芝蕓這么害怕,竟是因為去過那驛館? 不過青唯這一問,倒是提點了他,是了,那個被殺的袁文光,不也是從岳州方向來的么?照這么看,說不定她這兩位表妹知道什么線索。 一念及此,他道:“青唯表妹,借一步說話?!?/br> 將青唯引到廊廡下,“敢問表妹可認得岳州袁家的袁文光?” “認得。我與芝蕓上京的路上,還曾見過他幾回?!鼻辔〒拇拗ナ|,被高子瑜喚出來,目光還停留在崔芝蕓身上,直到聽了這一問,才似反應(yīng)過來,“怎么,死的人是他?” “找到時只剩最后一口氣了?!备咦予]詳說,這畢竟是衙門的案子,他不宜透露太多,何況玄鷹司的人稱是有嫌犯線索,臨時參合進來,他也不知道眼下進展如何了。 “那表妹可知道袁文光可曾與誰結(jié)仇,又或是上京的這一路上,惹上過什么麻煩事?” 青唯道:“我對袁文光所知甚少,除了離開岳州城時見過,后來就再沒見到了?!?/br> “那芝蕓她……可在途中撞見過袁文光?” “應(yīng)該不曾。這一路上我與芝蕓一直在一起,我不知道的,她必然也……” “少爺,大娘子,外頭來了幾位官差,說是、說是要拿藏在咱們府上的殺人嫌犯——” 青唯話未說完,一名廝役匆匆自前院趕來。 羅氏原本要陪著崔芝蕓去里屋歇息,聞言驚愕道:“什么嫌犯?此處乃刑部郎中大人的府邸,怎么會有嫌犯?他們是不是弄錯了?” 然而話音落,幾名腰別云頭刀,身著鷹翔袍的玄鷹衛(wèi)已然繞過照壁,步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