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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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在她叫出聲前,迅速捂住她的嘴,冷聲道:“我這個meimei有幾斤幾兩,我心里清楚得很。她能把你綁在這里,今日必然是你到她房里招惹她,你拿高子瑜納了你做通房挑釁她,激怒她,逼勸她嫁去江家,否則她絕不會出此下策。你什么目的,我看得出來,我奉勸你一句,隔墻有耳,你在荒院里怎么跟高子瑜示弱,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一個丫鬟,膽敢做出威脅表姑娘的事,便是高子瑜袒護你,傳到大娘子耳里,她這樣疼愛芝蕓,以后可有你的好日子過?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你腹中這孩子想想,我眼下可以放你走,但你出去以后,該當怎么做,你可仔細想好了。” 惜霜睜大眼,驚懼地盯著青唯。 片刻之后,她似聽明白了青唯的意思,目色漸漸平靜,露出凄楚之意。 青唯問:“想明白了?” 惜霜點了點頭。 青唯松開手,惜霜垂淚而泣,卻也知情識趣:“大表姑娘教訓(xùn)的是,今日之事,是惜霜有錯在先,還望兩位表姑娘寬宏大量,惜霜出去以后,一定……一定三緘其口?!?/br> “你走吧。”青唯也不啰嗦,“出去尋個大夫看看身子?!?/br> “是……”惜霜聲如蚊蠅,“多謝大表姑娘?!睋嶂「梗痛怪^,匆匆走了。 崔芝蕓看著惜霜的背影,目色一如死灰。 青唯看她一眼,說道:“你過來,我且問你,叔父獲罪,是江家告的狀,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照道理,羅氏與高子瑜都不可能與崔芝蕓提起這事,她是哪里來的消息。 崔芝蕓啜泣道:“是惜霜……今日她說急了,說漏嘴的?!?/br> 原來如此。 青唯沉默下來。 此前她欲離開京城,一是因為門前的煙灰散亂,擔心有人窺破自己的行蹤;其二也是因為她拒絕陪嫁江家,得罪了曹昆德,擔心曹昆德心生齟齬,派人加害自己。 可眼下情況不一樣了。 到她屋中尋她的人是崔芝蕓,她不必擔心自己的行蹤曝露。 薛長興留給她的雙飛燕玉簪撲朔迷離,想要弄清楚這其中關(guān)竅,她必須去玄鷹司銅窖子里間梅娘一面。 而江辭舟,眼下不正是玄鷹司的都虞侯嗎? 曹昆德希望她陪嫁江家,就是希望她能借機接近江辭舟,如果她辦到了,非但有了見到梅娘的一線契機,還能重新?lián)Q取曹昆德的信任,今后要查洗襟臺的真相,多少都需要曹昆德助力。 如此三全其美,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青唯問崔芝蕓:“你當真不想嫁去江家?” “當真不嫁?!贝拗ナ|斬釘截鐵,“是江家害了父親,我絕不做仇人之婦!” “好?!鼻辔ǖ?,“我替你?!?/br> “阿姐替我?”崔芝蕓一愣,似是難以置信,“阿姐是說,愿意替我嫁去江家?” 青唯頷首。 左右嫁過去,只要拖過前幾日,一旦取得新的線索,日后天大地大,她還能被困在江府嗎? “我是崔原義之女,髙郁蒼之所以不愿意留你,大半也是我父親的緣故。何況江家的來信上,只說了要娶崔氏女,并未說是崔氏芝蕓,由我替你,你在姨母那邊,也說得過去?!?/br> 她再次道:“便說定了,我替你嫁去江家?!?/br> 第13章 “紅石榴翠珠兒耳飾一對,鴛鴦云錦枕一雙,白玉簪一支,銀元寶十枚,合計一百兩,另還有紅木壓錢箱一只,銀算盤、銀剪子、銀梳一只,以及……” 外間禮炮聲不斷,青唯坐在妝奩前,聽嬤嬤念完嫁妝單子。 羅氏坐在一旁,“事出倉促,只能為你添置這么些物件兒,你嫁過去,有這樣的底子,不至于拮據(jù)?!?/br> 幾日前青唯決定替崔芝蕓出嫁,心知瞞不過羅氏,便讓芝蕓去與羅氏說了。 這事不地道,羅氏聽后,原本是猶豫的,但一來,她舍不得崔芝蕓;二來,崔弘義的罪正是江逐年揭發(fā)的,她擔心崔芝蕓過去受罪,青唯雖也是崔家人,到底少了層親緣;再者,髙郁蒼不愿意讓崔氏兩姐妹長住府中,多半還是因為青唯的父親是昔日洗襟臺的工匠,眼下大的禍害送走了,至于小的這個,她再去說說情,想必留下無妨。 她安慰自己,青唯患有面疾,還是罪人之后,半生飄零無依無靠,親事必然艱難,眼下嫁去江家,到底是有了歸宿,算作兩全其美。 “多謝姨母?!鼻辔ǖ?,“只是我在京城漏過面,崔青唯這個身份,不可能瞞得住江家。他們在議親信上雖然只寫了崔氏女,此崔氏女非彼崔氏女,江家吃了啞巴虧,以后大約會與高家結(jié)下梁子。” “由他結(jié)去!本就是那江逐年理虧在先,芝蕓為何落得如今這種這般地步,不正是拜他所賜?此事你不必多慮?!绷_氏說著,又溫聲道,“等你嫁去了江家,那江辭舟膽敢待你不好,你盡管來與姨母說,姨母會為你出頭?!?/br> 青唯頷首。 她知道羅氏說的都是場面話,聽聽也就罷了。 外間一名小仆進來稟道:“大娘子,吉時快到了,姑娘該出閣了?!?/br> 同心髻已梳好,羅氏端詳著鏡中人。 真是可惜,好好的人兒,怎么就長了這么一塊可怖的斑? 若能去掉這斑紋,憑他真嫁替嫁,那江家豈有不愿意的道理? 青唯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崔芝蕓,對羅氏道:“姨母,我還有些話想單獨與芝蕓說?!?/br> 羅氏點點頭,帶著一屋子嬤嬤與侍婢出去了。 “阿姐……”崔芝蕓哽咽喚了一聲,今次青唯出嫁,到底是她有負與她。 青唯道:“這幾年我寄住崔宅,叔父有恩于我,我?guī)湍?,?yīng)該的。而今我嫁去江家,乃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覺得有愧。只是,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我嫁去江家,是我的選擇,你留在高府,也是你的選擇。高子瑜優(yōu)柔寡斷,惜霜腹中已有了孩子,姨母雖袒護你,能做主終究是高家老爺,你選的這條路并不好走。你生來平順,年紀太輕,此前遭逢驚變,處事失了分寸,莽撞不能瞻前顧后,好歹都過去了。說是一夜長大,可誰能一夜長大?但我走后,在高家的一切種種,便只能靠你自己了。切記,未能自立前,擅自依附于人,那人反會成為你的附骨之疽。我話到這,你我各自珍重。” 青唯說罷,拿起紅蓋頭,就要推門而出。 “阿姐?!贝拗ナ|追了幾步。 在崔宅的兩年,她與她相交太淺,上京這一路上,她改口喚她阿姐,說到底是出于依賴,眼下眼見她出嫁,要離自己而去,心中空茫無著,才恍惚生出了一點真正的姐妹情。崔芝蕓一下子覺得漂泊無依,像是被斬去了根,可是她又想,當年青唯寄住在崔家時,是不是也時時覺得自己沒有根,“若是……若是你在江家過得不好,若是阿父能夠昭雪,崔家、崔家……” 她想說,崔家永遠都是青唯的家。 可是她覺得自己是自私的,那些愿景也是渺茫的,這句話她說不出口。 末了,只垂下頭,吶吶如蚊吟:“阿姐的教誨,芝蕓都記下了?!?/br> 青唯見她傷心,覺得她實在不必如此。她本以為嫁去江家必會遭到百般攔阻,不曾想羅氏輕易就幫她擋去了麻煩。 她前幾日還為一支來路不明的玉簪百思不得其解,為如何見到梅娘一籌莫展,眼下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青唯神色輕松,很淡地笑了一下,再次道:“保重?!蓖崎T而出,任等候在外的嬤嬤為自己罩上蓋頭。 - 今日是個難得的艷陽天,秋高氣爽。 接親隊已到,高府外頭已簇擁著許多人。江逐年官職雖不高,與太后、何家走得卻近,江辭舟近日升作玄鷹司都虞侯,雙喜臨門,派頭拿得很足,迎親的馬隊排了十八列,他勒馬在頭前,一身大紅吉服。 青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頭人聲鼎沸,“新娘子出來嘍!”大約是哪戶小孩子瞧熱鬧,說些吉利話去討糖吃。 青唯蓋著紅蓋頭,被人摻著過了大門,身旁的嬤嬤驀地撤了手。過了一會兒,有人把一截紅綢子遞到她手中。 青唯拿著紅綢子,不知是要做什么。 成親是倉促間的決定,她這幾日都在籌劃怎么去見梅娘,成親的禮節(jié)是一點沒學(xué)。 她立在原處,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直到紅綢另一端,遠遠地被人拽了拽,才下意識邁了一步。 周遭一陣笑聲。 身邊的媒媼笑著出聲提醒:“娘子,這是紅綢花繩?!?/br> 紅綢花繩是月老落在凡間的姻緣線,專牽有緣人,眼下這紅綢一端連著她,另一端連著江辭舟。兩人算是自此結(jié)了緣,直到送入洞房,花繩都是不能斷的。 青唯這才反應(yīng)過來,“嗯”了一聲,在紅綢的牽引下,上了轎子。 羅氏此前與她說過,江家的人口很簡單,早年一場大火,江家大娘子喪生火海,江辭舟臉上也被火燎著了。江逐年思念亡妻,沒有續(xù)弦,自此府上只余了父子二人。又因江家大娘子與太后有親緣,太后心疼這個表外甥,多年來一直照應(yīng),便說五年前修筑洗襟臺,為了讓江辭舟建功,還讓他跟著小昭王一起前去督工,后來洗襟臺塌,他受了點傷,好在撿回一條命。 到了江府,府上已賓客滿院,青唯由那花繩引著跨了火盆,到了正堂,還沒拜天地,就聽一旁有人喊,“江小爺早生貴子”,“小江爺抱得美人歸”! 江辭舟笑了一聲,他眼下沒吃醉,尚算規(guī)矩,沒理這些人,和青唯行過天地禮,把她送入洞房。 前院還有賓客,新娘子入了洞房,要等候至深夜。 羅氏原本要給青唯陪嫁丫鬟,但青唯沒要,左右自己在江府待不了幾日,等她走了,憑的耽誤人家小丫頭。 身邊的嬤嬤很快退了出去,青唯掀開蓋頭,四下望去。 適才她是從前院過來的,依循記憶,這里應(yīng)該是東跨院。眼下這個屋子是東跨院的正屋,里外兩間用雕花梁柱隔開,沒置屏風,另一頭一間耳房打通,放了浴桶、竹屏、衣架。屋子南北開窗,要瞞住人出去很容易,往哪邊走還待探過地勢再行斟酌。 桌上備了不少吃食,她的嫁妝箱子也都抬進來了,青唯將薛長興留給她的木匣從袖袍里取出,暫時鎖進其中一只紅木壓錢箱里。 她已仔細想過了,要尋梅娘,她必須尋個合適的借口進到玄鷹司的衙署,眼下她暫成了江辭舟的妻,這個借口很好找,天涼了送衣,夜深了送吃食。 只是要做到這些,哪怕江辭舟再不滿她這個替嫁妻,這幾日絕不能與他撕破臉。 若實在做不到溫柔體貼,那么順從,好脾氣,裝也要裝出來。 青唯在心中盤算著,把所有可能性里里外外想了個遍,不知覺間,夜已深了,外間賓客宴飲漸歇,倏忽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少爺,少爺這邊走——” “哎,少爺,您悠著點兒?!?/br> 似乎是那日跟著江辭舟的白凈臉廝役。 青唯迅速將蓋頭罩上。 等腳步聲到了門口,只聽江辭舟吩咐道:“行了行了,都散吧?!?/br> 聲音含糊得很,似乎醉得不輕。 門被推開,隨即又合上了。 青唯聽得腳步聲忽近又遠,一時又聽到東西翻倒的聲音,似乎是在找什么。 “德榮——”過了一會兒,只聽江辭舟喊道。 “在!”屋外廝役應(yīng)候,“少爺有事吩咐?” “挑蓋頭的玉如意呢?” “少爺,您仔細看,就掛在床榻前的金鉤上呢。” 屋外的聲音又消歇下去,只余下江辭舟醉意蹣跚的腳步聲,青唯垂著眼,透過蓋頭底下的縫隙,看到他在自己的面前停住,取下玉如意。 如意探到蓋頭邊緣,就要挑起來。 青唯屏住呼吸,方至此時,她才感受到一絲緊張,雖然她并不姓崔,也并未覺得自己是真正成親了,可此時此刻,行完天地禮,要被挑蓋頭的,實實在在是她。 對方似乎也猶豫,玉如意幾度伸來,又幾度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