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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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芝蕓聽了青唯的話,只當是江家介意替嫁的事,連忙起身回道:“這一點不需阿姐說,我也明白的。阿姐出嫁那日,教過我一句話,我一直銘記在心。阿姐說,未能自立前,擅自依附于人,那人反會成為我的附骨之疽。而今我食髓知味,是再不敢憑靠他人而活了。 “不瞞阿姐,早在高家跟那佘氏提親前,我就動了回岳州的念頭。我在心中盤算過,縱然家里被查封,但爹爹的老鋪子還是在的,我回去學著打理鋪子,再不濟也能養(yǎng)活自己。后來留在高家,只因為聽說爹爹被押解上京了,想著再等一等,等爹爹的案子審結(jié)了,指不定能與爹爹一起回呢?!?/br> 青唯聽了這話,一愣:“叔父被押解上京了?” 如果她記得不錯,崔弘義被疑的罪名縱是與洗襟臺有關(guān),一點不重,為何竟會被押解上京審查? 崔芝蕓點了點頭:“我初聞這事,也是不解。阿爹是個老實人,洗襟臺坍塌之前,他只是河道碼頭的工長,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后來到岳州做買賣,發(fā)了家,那也是因為本分不貪便宜。他這么一個人,能犯下什么罪,值得被押上京審問呢?” 崔原義和崔弘義是兩兄弟,都是陵川生人。崔原義是木匠,后來跟著溫阡各地務(wù)工。崔弘義是工長,因為不識字,帶著幾個人,成日蹲在河道碼頭,幫人跑腿卸貨。 要問崔弘義為什么會獲罪,說起來實在是冤。 當年徐途采買的那批次等木料運到陵川時,是崔弘義幫忙從船上卸的。洗襟臺坍塌后,朝廷還找崔弘義過問過此事,但他就是跑個腿,卸個貨,別說徐途了,連徐家管事的都不認得,朝廷知他清白,也就放了他。 而今洗襟臺風波再起,欽差趕到岳州,重新緝拿了崔弘義倒也罷了,而今這是審出了什么,竟要押解來京城。 青唯問崔芝蕓:“你知道叔父為何會被押送上京嗎?” 崔芝蕓搖頭:“不知,我此前托表哥去問過,表哥倒是問到了一些,說爹爹在招供時,招出了一個魏什么的大人?!?/br> 青唯心中一凝:“魏升?” 當年的陵川府尹。 利用木料差價貪墨銀子,就是魏升與何忠良的手筆。 崔芝蕓道:“那大人叫什么名,我并不知道,我印象中,爹爹并不認得什么朝廷命官,不知他究竟招了這個魏大人什么?!?/br> - 青唯聽了崔芝蕓的話,回到房中,心緒難寧。 她在崔家好歹寄住了兩年,與崔弘義稱得上熟識。 崔弘義不過一名普通商人,連字都不識幾個,怎么會認得魏升這樣的人物?且當年洗襟臺坍塌,朝廷就傳崔弘義問過話,怎么那時平安無事,眼下就被押解上京了呢? 青唯直覺此事有異,想找江辭舟商量,但江辭舟這幾日都去衙門上值,最早要申末才回來。青唯不愿去尋曹昆德,強迫自己耐心,一直等到戌正,遠天暮色漸起,江辭舟連影子都不見。 青唯步去前院,正要打發(fā)人去衙門問問,府門口忽然傳來車馬聲。 馬車是空的,青唯問躍下前座的德榮:“官人呢?” 德榮道:“公子今夜被曲家的小五爺拽去東來順吃酒了,特意讓小的回來與少夫人說一聲。” 青唯愣了一下,折枝居一事后,江辭舟幾乎不怎么出去吃酒,怎么今日破例了? 德榮瞧出她的心思,解釋道:“是這樣,近日曲侯爺為小五爺謀了份差事,小五爺受了,今日是小五爺?shù)您L遷之喜,又只請了公子一個,公子推不掉,這才去的?!?/br> 青唯道:“好,那過會兒你到了東來順,告訴你家公子,別吃得太醉,多晚我都等他?!?/br> 德榮聽了這話,也愣了一下,想起公子今日去東來順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早點去接,不就是擔心少夫人等久了么。 東來順么,又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地兒,若少夫人肯親自去接,指不定公子還高興呢。 德榮看了眼天色,說道:“少夫人若是急著見公子,不如跟小的一并前去,等到了那兒,公子大約已吃好了。” 青唯想了想,覺得自己等在家中也是消磨耐心,遂點頭道:“也好?!?/br> 馬車走了小半個時辰,很快到了東來順。此時天已黑透了,愈發(fā)顯得酒樓里燈火通明,喧囂不絕于耳。 東來順的掌柜的對德榮十分熟悉,眼下見他引著青唯前來,面色有些奇怪,似乎想攔,又不怎么敢攔。 青唯不曾在意他,徑自到了江辭舟常去的風雅澗,剛要叩門,忽聽里頭傳來靡靡絲竹之音,間或夾雜著嬌滴滴一聲:“公子,你掐疼奴家了……” 青唯手上動作一頓,臉色倏地涼下來,幾乎是下意識,并指為掌,“砰”一聲把門震開。 第61章 管弦聲戛然而止,四下望去,竹舍里豈止曲茂與江辭舟兩人?左下首坐著兩名懷抱琵琶的歌姬,曲茂環(huán)臂,左右各攬著一名衣著清涼的女子,江辭舟身邊也有個姑娘,正在為他斟酒。 江辭舟看到青唯,稍稍怔了一下。 曲茂吃酒吃得酩酊大醉,見來了人,端著酒盞,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湊近細看一陣,乍然笑了:“喲,這不是弟妹么?”他回頭看江辭舟一眼,含糊不清地說醉話,“弟妹——弟妹這是捉j(luò)ian來了?” 青唯適才拍門拍得急,幾乎用了蠻力,眼下立在門前,意識到自己是不請自來,竟覺得困窘。 她握了握火辣辣的手掌,目光落在江辭舟身上,見他身邊的妓子還在給他遞酒,想起曲茂的“捉j(luò)ian”二字,心中沒由來著惱,轉(zhuǎn)身就走。 江辭舟追出竹舍,在后頭喚了聲:“娘子?!?/br> 青唯不為所動。 江辭舟又喚:“青唯?!?/br> 他甚少叫她的名字,青唯聽到這一聲,頓了頓,停下步子。 江辭舟問:“青唯,你怎么來了?” 青唯回過身,冷眼看著他:“我不能來嗎?這東來順許你來,就不許我來?我來吃席不成么?” 她心中窩火,卻不知這火氣從何而來,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她倏地越過江辭舟,折返竹舍里,在江辭舟適才的位子上坐下,對一旁的妓子道:“倒酒!” 她這一聲擲地鏗鏘。 一旁的妓子嚇了一跳,握著酒壺的手一抖,酒水灑出來幾滴。 青唯涼涼道:“怎么,適才斟酒斟得嫻熟,眼下?lián)Q個人,連奉酒都不會了?” 妓子低聲道:“姑娘哪里的話?!毙捏@膽戰(zhàn)地為青唯滿上杯盞。 青唯又看向角落里的兩名琵琶女,“愣著做什么,不是要唱曲么?什么仙曲旁人聽得,我聽不得?” 她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兩名琵琶女怵她怵得緊,喏喏應(yīng)是,撥彈琵琶,顫巍巍地唱起來。 德榮拴好馬車,趕到風雅澗,看到公子立在院中,竹舍席上已換了少夫人,人頓時傻了。 他怯生生地步去江辭舟身邊,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公子?!?/br> 德榮解釋道:“公子,少夫人似在家中等了您一整日,小的回家時,她正著急尋您,小的想著,左右您近日去哪兒都帶著她,所以……” “所以你就把她帶到這來了?”江辭舟問。 德榮自知有錯,將頭垂得很低,如果不是在外面,他恨不能立刻跪下,把頭磕進地縫里,低聲道:“公子,殿下——小的錯了?!?/br> “去備馬吧?!苯o舟吩咐道。 德榮“???”一聲,指著一屋子衣香鬢影,美食肴饌,“公子不吃酒了?” 這還怎么吃? 他原本也沒想著吃! 江辭舟無言以對地看德榮一眼,德榮心知自己又說錯話了,低垂著眼,不敢再多嘴,“小的知道了,小的這就去?!蹦_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 江辭舟再回到竹舍,大醉酩酊的曲茂已經(jīng)更青唯攀談上了,“弟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管子陵管得也太嚴了!就說今日,他死活不肯跟我去明月樓,非得我把人請到這東來順來!你是不知道,當年你江小爺,也是縱橫流水巷一匹野馬,打從沿河大道上一過,香粉帕子不知要被砸多少條!后來他去了那什么……洗襟臺,回來后受了點傷,不知怎么好起了潔凈,但也不是不近女色??!就說兩年前,他跟我去明月樓,面具都不用摘,明月樓的畫棟姑娘,光聽他聲音,光看他身姿,就喜歡上他了。那姑娘我買一夜,還得花五百兩銀子,可你猜怎么著?畫棟姑娘放話,說只要恩客是你江家小爺,一個銅子兒不用出!你說說,這是多大的艷福,常人做夢都不敢想!常言道,哪家少年不風流,哪家公子不好色,你不能這么——” 不待曲茂說完,江辭舟大步跨上來,拽著曲茂的后領(lǐng),徑自將他拎去一邊,對青唯道:“娘子,回家吧?!?/br> 青唯聽了曲茂的話,心中正是不快。但眼下是在外頭,江辭舟又是三品虞侯,她縱然不痛快,也得給他留些顏面,她不看他,“嗯”一聲,站起身就往外走。 江辭舟將氅衣搭在手腕,正要走,袖口忽地被曲茂拽住了,“子陵,你要回家了?” 曲茂吃醉酒便是這樣,忽喜忽悲,話也多,一個不慎就鬧脾氣。 他生得一張圓臉,眼形也圓,雙眼皮很寬,此刻瞪大眼,目光凄楚又迷離,“說好了今夜要和我不醉不歸,你怎么扔下我不管了?” 江辭舟覺得頭疼,問趕來風雅澗的掌柜:“派人去侯府通稟了么?趕緊讓人來把他接走?!?/br> 掌柜的為難道:“去是去了,不過江公子,曲侯爺在營中,回不來,小五爺?shù)钠饽侵赖?,除了侯爺,誰也管不住他,他打定主意要纏著您,就算侯府的人來了,未必弄得走他。” 曲茂在一旁迷迷糊糊地聽了一陣,明白江辭舟這是要打發(fā)自己走,徹底犯了渾,指著江辭舟道:“江子陵,你變了!從洗襟臺回來,我就覺得你跟從前不一樣,可你那時好歹還陪我逛一逛花樓,眼下有了娘子,你徹底變了!” 他說著,忽地委屈起來,“小時候我們說好都不做官,一輩子一起當浪蕩公子哥。你說話不算話,當上了什么玄鷹司虞侯。這事我不怪你,你有個好前程,我也高興??晌已巯峦聪聸Q心,做了這個校尉,一半都是因為你,你卻連一頓酒都不陪我吃完?!彼еo舟的袖子不撒手,“我不管,你要回家,要么帶上我一起回,否則我就上街上鬧去——” 曲茂見江辭舟不說話,直愣愣地就往外沖,剛走到門口,后領(lǐng)又被青唯拽住。 青唯把曲茂扔給趕過來的德榮:“把他塞馬車里去。” 他吃醉了,嘴上沒個把門,任他這么上街上鬧去,一晚上什么都能說出來。 - 曲茂上了馬車,醉意絲毫不減,被車轱轆顛得一忽兒樂,一忽兒悲,喋喋不休,說什么他平生最看不慣章蘭若,眼下巡檢司幾個掌事的被革職問罪,他趁機補缺,當上這個校尉,就是為了假公濟私,他要在巡街時,專找章蘭若的麻煩,他要氣死他。 青唯被曲茂吵得腦仁疼,下了馬車,江辭舟便也沒把他往東院帶,吩咐人在西跨院收拾出一間廂房。 曲茂到了西院,拽著江辭舟的袖子,四下張望,覺得此地陌生得很,“不是要帶我回江府嗎?你又騙我!” 江辭舟將他摻到屋中榻上坐下,喚跟著的德榮朝天去打水為他擦臉,說道:“沒騙你,這是江家的西院?!?/br> 曲茂呆了一下,忽地福至心靈:“我知道了,這是你金屋藏嬌的地方!” 江辭舟:“……” 曲茂提醒他:“你忘了,你去修那個臺子前,和我說過的,等你回來,你要納十八房小妾,全都安置在西院里,左右西院空著!” 青唯聽了這話,轉(zhuǎn)身就走。 江辭舟把曲茂扔給德榮,說:“給我盯緊了?!彪S即跟出去,喚了聲:“娘子。” 他也不知說什么才好,金屋藏嬌這事,他今日也是頭一次聽聞。 半晌,只道,“娘子,你要回房了?” “不回房又怎么,這是你藏嬌的地方,我怎么好多留?” 青唯回過頭來,看著江辭舟:“哪家少年不風流,哪家公子不好色?” 江辭舟:“……” “當年的江小爺,縱橫流水巷,香粉帕子不知要被砸多少條?” 江辭舟:“……” “還有明月樓的畫棟姑娘——” “朝天?!辈淮辔ㄕf完,江辭舟喚道。 朝天扶刀而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