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臺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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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長渡河一役后,蒼弩十三部相繼瓦解,十余年不成氣候,而今大周北面邊境除了偶有滋事的境外亂民,并無戰(zhàn)事。留下統(tǒng)將駐邊,歸京的軍候們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大周境內(nèi),除了緝匪捕盜,cao心最多的就是軍屯,是以時不時要跟戶部打交道。 章鶴書只道不巧,“劼北的賬冊章某想細看,昨晚帶回府上了,侯爺著急么,不急的話明日章某讓人送去軍衙?” “急是不急,只是老夫明早要回北大營,來去要耽擱三天。”曲不惟道,招呼來適才的守衛(wèi),把手里的韁繩交給他,讓他幫自己看著馬,隨后對章鶴書道,“也罷,左右你我順路,我去你宅子上取就是?!?/br> 章鶴書頷首,淡淡笑了笑,“那辛苦侯爺了?!?/br> 散值的時辰早過了,章家的廝役早就驅(qū)著馬車等候在衙署外,章鶴書與曲不惟相讓著進了車室,等到車行一段,章鶴書淡淡問:“上溪出紕漏了?” 車室里點著藿香塊驅(qū)蚊,氣味有些悶,曲不惟撩開車簾,往外頭看了看,確定無人跟著,這才道:“本來以為讓邱茗跟著茂兒去陵川,把上溪該了結(jié)的趁早了結(jié)了,就沒什么事了。沒想到竹固山那幫山匪里居然有一個活口,是個住在后山的老頭,好像姓葛,在深山里藏了快六年!” 章鶴書“嗯”一聲,這事他已聽說了。 “你也知道,當年賣名額這事,是岑雪明幫我辦的。他這個人極其聰明,又慣來長袖善舞,當年他拿一樁錯判殺人案拿捏住孫誼年,就是覺得這個孫縣令有本事,有朝一日說不定能派上用場。洗襟臺修建之初,朝廷不是要剿匪么,上溪的竹固山上正好有匪,孫誼年又在上溪當縣令,岑雪明就和我說,沒有比上溪更好的地方了。” 一來,上溪閉塞,沒有人會想到一個閉塞山中的匪頭子手上有洗襟臺登臺名額;二來,朝廷剿殺已下,一旦出事,方便滅口。 “后來洗襟臺坍塌,竹固山處理干凈以后,我找了個底子干凈的捕頭去上溪盯著孫誼年一群人,岑雪明太聰明了,他知道有了李捕頭,他就沒用了,猜到我下一個就要動他,忽然失蹤了,幾年過去都沒找著。也不知道這個姓葛的老山匪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活口,想給自己保一條后路,要不是這回我派邱茗跟著茂兒去上溪,還發(fā)現(xiàn)不了。而且他還故意讓孫誼年知道了真正賣名額的人是我?!?/br> 孫誼年知道幕后之人是曲不惟其實不難,未必是岑雪明告訴他的——當初賣洗襟臺名額,岑雪明去上溪,第一個就是與孫誼年交涉,言談中或許會遺露些許線索;后來竹固山剿殺山匪,那個被曲不惟派去的將軍,也是孫誼年帶上山的;乃至于洗襟臺坍塌后,蔣萬謙去東安跟岑雪明討說法,也是孫誼年幫他交涉的。 但曲不惟執(zhí)著地認為岑雪明就是故意漏風給孫誼年的,岑雪明希望有人知道自己不是主謀,這樣有朝一日朝廷降罪,他不至于承擔所有的罪責。 “竹固山料理干凈以后,孫誼年心灰意冷,聽說這幾年連衙門的差務(wù)都不辦,找了個外室醉生夢死,我還當他書生意氣,受不得半點打擊,這回邱茗去上溪,覺察到他對茂兒的態(tài)度有異,稍作試探,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什么都知道。邱茗動作快,提前埋伏好死士,把他了結(jié)了,眼下就是不知道小昭王查到了多少。” 章鶴書問:“邱茗呢?” 曲不惟道,“早就在回京的路上了。我眼下正需用人,這個人暫不能動?!?/br> 章鶴書閉上眼,似靠坐在車壁養(yǎng)神,過了會兒才道:“你不必猜了,謝容與一定什么都知道了?!?/br> “這話何意?他知道岑雪明賣名額的事了?” “不止?!闭满Q書說到這里,睜開眼,看著曲不惟,“一個通判手里哪來的名額?他已經(jīng)猜到是你了。” 章鶴書一雙眼狹而長,顴骨很高,章庭就是這兩處像他,因此時人都說小章大人生得孤冷,但章鶴書看上去卻不孤冷,或許因為年愈不惑,微垂的眼角為他平添一絲慈和,說起話來語氣不疾不徐,“你忘了何氏的案子里,謝容與是何等見微知著了?他這個人,天資高,有魄力,慧敏難當,不枉先帝當年那么辛苦地栽培他,而今他到了上溪,查到孫誼年,孫誼年死了,查到李捕頭,李捕頭失蹤了。他不可能相信這是巧合,必然猜到上溪有人跟他對著干。左驍衛(wèi)他不會懷疑,巡檢司是他跟官家親自清理過一遍的,雖然很困難,他最后定能通過邱茗查到你,說不定眼下他連岑雪明都知道了?!?/br> 曲不惟聽了這話,不由咋舌:“可你從前不是說小昭王慧極必傷,所以才因洗襟臺一蹶不振,五年時間他囚桎于心病,眼下勉力振作也不足為慮,為何還不到一年,他的病忽然全好了?” “……是我小看他了?!闭满Q書聞言,目色沉下來。 其實他也想不通為何半年過去,小昭王的病竟然痊愈了。明明半年前,他剛揭下面具時,還曾病勢纏綿流連病榻的。 曲不惟忍不住狠狠一嘆:“要我說,當初就不該聽你的!左右竹固山都死了那么多人了,干脆一個活口都不留,把孫誼年、蔣萬謙全了結(jié)了,也不至于有今日糾煩,還讓名牌落到了小昭王手上!” 章鶴書淡淡道:“洗襟臺坍塌,士人群情激奮,蔣萬謙是喪生士子之父,你那時想殺他滅口,是擔心自己被發(fā)現(xiàn)得不夠快,想要添一把火么?何況單是竹固山山匪的死,已足夠讓謝容與在經(jīng)年之后發(fā)現(xiàn)蹊蹺,你如果把上溪的縣令一并滅口,只怕朝廷立刻就會順藤摸瓜查到你,到今日有沒有曲侯府還兩說,倒是真的不必為眼下憂愁煩惱?!?/br> 章鶴書說著,語氣微涼,“何況當年我只是告訴你,我手上有些許登臺名額可以由我們做主,把名額拿出去賣是你瞞著我擅作主張,如果不是我后來發(fā)現(xiàn),及時止損,等你再多賣幾個名額,紙如何包得住火?本該徐徐圖之的計劃,你卻利欲熏心,想要一步登天,眼下出了岔子,要被人連根拔起了,卻來與我說我當年幫你善后善得不夠好?” 曲不惟聽了這話,張了幾次口,卻說不出話來。章鶴書斥責得不錯,簍子的確是他捅的,當年的確是他利欲熏心,“那你說,我們眼下該怎么辦?” 這時,車前廝役“吁”一聲微提馬韁,馬車漸行漸緩,最終停下,章鶴書道:“到了?!彪S即撩開車簾下了馬車。 曲不惟也收起眸中急色,泰然自若地下了馬車,跟著章鶴書進了府邸。 暮色已深,章鶴書到了正堂,隨即屏退了下人,端起手邊的熱茶吃了一口,“你確定李捕頭已經(jīng)死了嗎?” “確定。”曲不惟道,“這事邱茗親自辦的,已經(jīng)回我了?!?/br> 章鶴書深思了片刻,“那眼下就不算危急。謝容與手上雖然有士子登臺的空白名牌,但這名牌是禮部特制的,可以指向任何人,查不到你身上,蔣萬謙的證詞最多指向岑雪明,單憑一個似是而非的曾經(jīng)效力于鎮(zhèn)北軍的經(jīng)歷,你也沾不上嫌疑。他沒有實證,李捕頭死了,他也沒有直接證人,他查到你,全是一步一步推出來的,但推測不能作為呈堂證供,他眼下動不了你?!?/br> “而他的下一步,”章鶴書頓了頓,“應(yīng)該是直接查失蹤的岑雪明,因為這個岑雪明為了自保,很可能留了一些線索,所以當務(wù)之急,除了讓人盯著謝容與的動向,更重要的是派一個嗅覺靈敏的人到東安,盡早辨出岑雪明留下的痕跡,先一步抹去?!?/br> 可是誰能盯著謝容與的動向,誰又是這個嗅覺靈敏的人呢? 曲茂是個什么樣的廢物,曲不惟是他親爹,比誰都清楚,讓他敗家散財他在行,但凡交給他差事,只有辦砸的,沒有辦好的。讓曲茂盯著謝容與,不被謝容與反將一軍已很不錯了,何況這些事,曲茂壓根也不知道。 曲不惟道:“眼下蘭若不是在東安嗎?不如讓他幫忙盯著小昭王?” 上溪暴亂,縣衙空置,許多差務(wù)亟待處理,數(shù)日前趙疏就下令讓章庭與張遠岫前往東安了。 然而這話出,章鶴書卻是不言。 曲不惟道:“我知道蘭若這孩子一根筋,凡事太講究方正,但這不是著急么?小昭王哪是那么容易讓人盯著的,眼下只有蘭若能名正言順地跟他共事,大不了你先找個借口糊弄住蘭若,讓他幫我們先盯幾日,我這邊想法子派個靈敏的人過去。去年你說想借拆除酒舍,試試那江辭舟是否是小昭王,蘭若雖不情愿,不也辦了么?” 曲不惟見章鶴書一直不語,不由道,“再不濟,你找張遠岫!他不是一直想重建洗襟臺么,小昭王要是把什么都揭開來,洗襟臺如何還能重建?” “忘塵不行,他不是一路人?!闭满Q書道。他稍一頓,沉聲說,“這事容我再想想,你也仔細想想當年在岑雪明處還遺下了什么線索不曾,眼下謝容與要查的還是這個通判?!?/br> 曲茂聽他這么說,總算松了口氣。 他們眼下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當初是他捅的簍子,他若出了事,章鶴書也跑不了。 “你說得對,岑雪明那邊我……” 話未說完,屋外忽然傳來急促的叩門聲,府上的老仆稟道:“老爺,不好了,宮里出事了?!?/br> 章鶴書把門拉開,“出什么事了?” “是皇后娘娘宮里的人傳的信,說娘娘近日身上一直不適,今日后晌忽然暈過去一回,適才官家去探望她,不知為何,忽然發(fā)了好大的脾氣,連……連皇后娘娘柜閣上收的連理枝紋玉杯,官家都砸了?!?/br> 章鶴書一愣。 趙疏待元嘉怎么樣,他是知道的。 他們自小要好,莫要說與元嘉發(fā)脾氣,趙疏連大聲與元嘉說話都不曾。 “老爺,可要讓夫人進宮去看看?” 章鶴書思量一陣,卻問,“宮里眼下有人去元德殿勸慰嗎?” “像是不曾,長公主近來去大慈恩寺了,至于太后……” 何氏一倒,雖未牽連太后,但太后經(jīng)此事心灰意冷,長日與青燈古佛相伴,已久不問宮闈中事了。 章鶴書想了想,“讓夫人去裕親王府找仁毓郡主。” “仁毓郡主?” “就說皇后近來身子像是不好,夫人擔憂,想要進宮探望,奈何近日府上諸事繁雜,總也走不開。” 官家對章氏一直心存芥蒂,章鶴書怎么可能感覺不到。眼下官家與皇后起爭執(zhí),皇后的母親就進宮,官家只會疑心章家是如何這么快得了消息,無異于火上澆油。左右近來皇后cao持仁毓郡主的親事,這位郡主進宮與皇后見禮也正常。 - 夜深時分,趙永妍在宮門口遞了牌子,跟著小黃門往元德殿趕。 她知道章元嘉近來身子不好,原想著皇后年輕,養(yǎng)上些時日足以痊愈,沒成想聽章家表嬸說,皇后的身子非但沒養(yǎng)好,反而愈加羸弱了。 趙永妍心中擔心,足下步子愈快,豈知剛到元德殿外,只見院中侍婢跪了一地,她還沒走近,只聽“啪”一聲杯盞碎裂,接著傳來趙疏的怒斥,“這樣大的事,你也敢瞞著朕!” 第129章 趙永妍吃了一驚,官家從來溫和,對皇后更是一句重話都不曾說,幾時見過他發(fā)這樣大的脾氣? 她僵在宮門口,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引路的小黃門跪在殿外通稟:“官家,仁毓郡主來宮里探望娘娘了。” 過了許久,元德殿中才傳出趙疏冷淡的一聲,“都退出去?!?/br> 這就是暫不讓趙永妍探望的意思了。 見芷薇從殿中出來,趙永妍連忙迎上去,擔憂地喚問:“芷薇姑姑?” 芷薇看她一眼,搖了搖頭,輕聲道:“郡主隨奴婢去宮外暫候吧?!?/br> 趙永妍只好應(yīng)了,跟著往宮院外走,忍不住回頭望去,只這么一會兒工夫,夜色更濃了,濃云遮蔽月光,元德殿就矗立在這片深暗中,只有窗前映出一團模糊的影,趙永妍認出來,這團影是皇后寢殿中的榕枝連盞燈架。 章元嘉倚在燈架邊的暖榻上,剛?cè)胂?,夜里不算涼,她的身上卻搭了一條絨衾,臉色十分蒼白。 地上碎裂的杯片是爭執(zhí)過的痕跡,其中有只連理枝紋的,玉色渾然天成,是她最喜歡的,原本是一對,另一只在趙疏那里,是他剛做太子那年尋來送她的。 趙疏立在一旁,一言不發(fā)地等著太醫(yī)在章元嘉手腕搭上絲帕,為她看診。 他的臉色沉如水,近來元嘉的身子一直不好,他是知道的,他雖不曾日日探望,但凡得閑,他都過來陪她,可惜她非但不見好轉(zhuǎn),今天后晌只不過在天陽下多待了片刻,居然昏暈過去。若不是他不顧她阻攔,執(zhí)意喚了太醫(yī)院掌院董太醫(yī)為她看診,他還不曾發(fā)現(xiàn),她竟已有了兩個多月身孕! 趙疏這才想起章元嘉近日來的異樣,畏冷畏熱,胃口大變,嗜睡易驚。 其實她初初顯露這些癥狀,他不是么有上心,也曾喚太醫(yī)院的人問過,但他想著她是皇后,子嗣關(guān)乎國祚社稷,她斷不可能瞞著,沒想到她竟妄為至斯,醫(yī)官上宮中問診,她便讓芷薇隔著床帷伸手給醫(yī)官切脈,把自己的身子虧成了這幅樣子。 董太醫(yī)診完脈,收了絲帕,對趙疏一拜:“稟官家,娘娘因為害喜,飲食不佳,身上的確有所虧欠,這事沒法子的事,好在娘娘孕中并不任性,滋補的膳食一直在吃,腹中胎兒十分康健,微臣為娘娘配一副調(diào)理方子,接下來只需仔細看顧,靜心休養(yǎng),熬過三個月,害喜的癥狀自可緩解?!?/br> 趙疏負手看著章元嘉,“把方子寫好,拿給朕過目?!?/br> 董太醫(yī)稱是,又跟趙疏一揖,退去殿外寫方子了。 趙疏沉默半刻,撩袍在榻邊坐下,淡淡道:“太醫(yī)既說了你該由人仔細看顧,朕看你這宮里的人并不仔細,當朝皇后有了個兩個月身孕,除了與你一起欺瞞圣聽的芷薇,竟無一人發(fā)現(xiàn)。這些不省心的宮人,換了也罷,這事回頭朕會親自辦?!?/br> 章元嘉的目光落在榻前的榕枝連盞燈上,語氣也很淡,“官家知道的,臣妾認人得很,莫要說臣妾的貼身侍女,哪怕是元德殿中跟了臣妾幾年的侍婢,官家若換了,臣妾不習慣,身子愈發(fā)養(yǎng)不好了。” 趙疏別過臉看她,都這時候了,她不反思自己做錯了什么,還在想怎么保芷薇,保自己宮里的人。 “但凡你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把腹中的孩子當回事,你也不至于將這么大的事隱下。若非朕近日執(zhí)意請董太醫(yī)來,你還打算瞞到什么時候?” 章元嘉垂下眼,許久,才說:“官家說的是,此事是臣妾不對,臣妾是皇后,斷不該拿天家子嗣當兒戲。臣妾……只是關(guān)心則亂,見官家近日政務(wù)cao勞,太辛苦了,不希望官家為旁的事分心,所以瞞了官家一陣?!?/br> 他們已經(jīng)吵過一場,他不快,她也不快,眼下她嘴上說著知錯,語氣卻是冷硬的,拿來搪塞他的借口不能更敷衍了。 “旁的事?你我有了子嗣,這叫旁的事?你若真的關(guān)心朕,你若當真在心里放著朕,你都不會說出這三個字,尋常百姓人家,結(jié)發(fā)妻有了身孕,做夫君的何嘗不是第一個知曉,可是朕卻——” “官家說尋常百姓人家,可是我們到底是帝王家,如何與尋常夫妻相提并論?”不等趙疏說完,章元嘉望過來,“從前臣妾也愿與官家做一雙無話不說的尋常夫妻,可官家是君,總要為家國事分神,臣妾自然只能謹守做皇后本分,不敢逾越一步?!?/br> 趙疏聽了這話,不由地氣笑了。 “什么叫不敢逾越一步?什么叫做皇后的本分?”他起身,負手來回走了幾步,“你若真的要論本分,那么朕告訴你,于國,你是皇后,是一國之母,你腹中這個孩子,他會是朕的嫡長子,是朕的大公主,此事關(guān)乎天下社稷,你執(zhí)意瞞著,便是不對;于家,你是朕的妻,朕有了孩子,不是你親口告知,而是一個太醫(yī)著急忙慌地來稟給朕的,你就沒有做到你的本分!” 他盯著章元嘉,“這么大的事,你瞞了朕這么久,究竟為什么?” “為什么臣妾適才不是說了么?”章元嘉冷聲道,“我們是帝王家,比不上尋常夫妻,有許多看不見的規(guī)矩、禮數(shù)、和邊界,臣妾一直想做好這個皇后,自問十分努力了,可能是臣妾做得不盡如人意吧,總是讓官家失望,如今也只能盡量做到不給官家添麻煩?!?/br> 她把有了身孕當作添麻煩。 趙疏語氣冷厲:“章元嘉,從今夜伊始到現(xiàn)在,朕就沒從你嘴里聽到過一句實話!朕究竟做錯了什么,要讓你待朕疏離至斯?朕忙于政務(wù),可能對你有所倏忽,但這通通不是你瞞著朕的借口,從前你我親密無間,有什么是不能——” “因為官家不信任臣妾!”章元嘉驀地回望過來,冷聲打斷道,“官家不是要聽實話嗎?這就是實話!官家如今不再信任臣妾了?!?/br> “自從我做了皇后,官家可曾有一日對臣妾卸下過心防?官家忙于政務(wù)宵衣旰食,勞心勞力點燈天明,臣妾每每心憂前去探望,官家哪一回對臣妾不是搪塞敷衍?官家當真只是不想臣妾陪著您cao勞嗎?還是您在防著臣妾? “這些年我總是捫心自問我到底哪里做錯了,為何我竭力做好你的妻,你的皇后,依舊換不來絲毫信任?后來我反思,是不是我父親,我哥哥的緣故,這幾年他們起勢太快,而你是帝王講究的是制衡馭下,可這也不對,章氏是名門,可朝中能蓋過章氏的還有許多,從前有何氏,何氏到了,還有諸多元老與軍候重臣,還有翰林文士。可若不是因為章氏,又是因為什么?” 趙疏看著章元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