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nèi)靜了片刻。

    賀燭半斂著眼睫，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覺得我很過分？”

    “嗯？”唐棉茫然地抬頭，“哪里過分？”

    賀燭：“……前女友?！?/br>
    “不過分啊，”唐棉說，“我表弟也這樣，啊，我姑姑拜托我去接他，能不能麻煩你——”

    ……

    進入塢口市區(qū)，賀燭按照唐棉說的地址，停在了一家幼兒園門口。

    恰好趕上放學(xué)時間，好些家長站在外面等孩子，一群小豆丁排成好幾隊站在幼兒園的柵欄門內(nèi)，吵吵鬧鬧地等待自己的爸爸mama。

    賀燭奇怪地說：“你表弟在幼兒園上班？”

    唐棉搖搖頭，按下車窗，專心尋找表弟的身影。

    新的一隊小朋友抵達園區(qū)門口，唐棉看到了要找的人，立刻解開安全帶下車。

    賀燭也隨她下去。

    柵欄門里，一個穿著背帶褲，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牽著同班小女孩的手，安靜地站在老師身邊。

    見到唐棉，小男孩嘴巴一咧，樂顛顛地跑到柵欄前，大聲道：“綿綿姐，我好想你呀?！?/br>
    跑的時候不忘拉著自己的小伙伴，小女孩被他一起帶過來。

    因為旁邊還有其他家長在排隊，唐棉蹲下來，隔著柵欄跟小女孩說：“你知道他其實有三個女朋友嗎？”

    小女孩異常淡定：“知道啊，沒關(guān)系，我有六個男朋友。”

    唐棉哇了一聲，仰頭看向旁邊的人：“你輸了誒。”

    賀燭：“……”

    第35章 關(guān)于初戀的問題

    車上沒有兒童座椅, 安全起見，唐棉抱著浩浩坐到了后排車座。

    浩浩自從見到賀燭就一直沉默。

    上車后，見他自動坐進了駕駛位, 小孩特別明顯地松了口氣，仰頭跟唐棉說：“綿綿姐, 司機不能找這么帥的，容易借色上位?！?/br>
    唐棉：“……你哪里學(xué)來的詞？”

    浩浩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電視劇里的叔叔說的?！?/br>
    唐棉尷尬地看了眼前面開車的人, 解釋道：“浩浩，他不是司機，是——”

    “浩浩。”賀燭一邊打著方向盤, 一邊開口叫了聲小朋友的名字。

    小孩不情愿地應(yīng)道：“干嘛？”

    賀燭懶洋洋地說：“考你個問題, 人們通常怎么稱呼自己表姐的丈夫？”

    浩浩不假思索, 迅速道：“表姐夫?！?/br>
    賀燭應(yīng)聲：“哎。”

    唐棉：“……”

    是錯覺么。

    這人最近好像格外熱衷跟別人表明他們的關(guān)系。

    被騙著叫了姐夫, 浩浩一路上垮著小臉, 悶悶不樂的，唐棉拿出遙控玩具都沒能讓他開心。

    浩浩爸今天出差不在家，mama跟姐妹出去踏秋, 路上耽擱了兩個小時, 晚些才能到家。

    本來唐棉是想自己帶浩浩在附近玩一會兒的，但賀燭在車上瞄了眼手機，又說客戶臨時有事, 見面取消了，隨后便開車載他們到附近的兒童商城。

    到達目的地, 唐棉抱小朋友下車。

    浩浩一臉的富貴不能yin，驕傲地將小下巴別到一邊，就是不看賀燭。

    可惜這種高貴的品質(zhì)只堅持到商場的大型玩具店門口。

    在賀燭不經(jīng)意說出“店里的東西，乖小孩可以隨便挑”的時候, 浩浩就屈服了，興沖沖地跑進玩具店，抱出來一堆平時爸媽不給買的玩具。

    賀燭財大氣粗地刷卡付賬。

    唐棉阻止不能，說要把錢轉(zhuǎn)給他。

    賀燭當(dāng)沒聽見。

    傍晚，姑姑唐儀回家，正好在樓下碰到帶浩浩回來的唐棉，她遠遠跑過來，猛地給了唐棉一個擁抱。

    看見侄女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袋子，其中幾個還是品牌玩具店的包裝袋，唐儀驚詫道：“棉棉你怎么給他買這么多東西。”

    浩浩插嘴說：“是姐夫買的?！?/br>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小朋友收了東西態(tài)度大變，一口一個姐夫，叫得十分親近。

    “姐夫？”唐儀來了興趣，四處張望，“棉棉交男朋友啦？在哪兒呢，快讓姑姑看看。”

    唐棉猶豫地回頭。

    賀燭還待在車?yán)?，似乎不打算下車?/br>
    唐儀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車窗半開著，只能看清車?yán)锬腥说陌霃垈?cè)臉。

    她天生性子直，大大方方地走近，敲了敲車窗：“小伙子怎么不下車??？”

    知道這是唐棉的姑姑，賀燭頓了頓，打開車門。

    從車?yán)锍鰜恚R燭收斂起在小孩子面前的散漫張揚，面帶微笑，得體地向唐棉的長輩問好。

    唐儀滿意地笑道：“哎喲，沒想到棉棉找了這么帥的男朋友，好了好了，一起進屋吧，我晚上多做兩道菜，一塊留下吃飯，啊?！?/br>
    賀燭微微點頭：“打擾您了?！?/br>
    “嗐，都是一家人，不用說這些客套話?！?/br>
    說完，唐儀牽起浩浩在前面領(lǐng)路，唐棉和賀燭落后一步。

    唐棉不好意思地問：“沒耽誤你談工作吧？”

    賀燭看她一眼：“婚都結(jié)了，你總跟我客氣什么?！?/br>
    唐棉一噎。

    賀燭收回視線，好心情地彎了彎嘴角。

    進了家門，唐儀熱情地招待賀燭到客廳坐，順手將想去廚房幫忙的唐棉也按在了沙發(fā)上：“你留下，怎么能讓男朋友一個人在這坐著。”

    唐儀又想到什么，跑進家里的書房，翻出一本厚厚的相冊交到賀燭手上。

    笑著說：“里面都是棉棉小時候的照片，有些還挺有意思的，你們慢慢看，我先去做飯啊，對了，賀燭有沒有忌口的東西？”

    賀燭道：“沒有，我吃什么都可以。”

    唐棉聞言，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好像今天第一次認(rèn)識他似的。

    姑姑走進廚房，將空間留給他們。

    賀燭將相冊放到茶幾上，隨意地翻開。

    相冊按照時間順序排列，主角都是唐棉和唐白，從需要人抱著的年紀(jì)排到穿上校服，孩童時期的照片最多。

    照片里的小唐棉總是一副怯生生的樣子，拍照時永遠在哥哥后面貓著，幾乎找不到她的單人照。

    賀燭慢條斯理地翻看，神情不自覺柔和下來。

    唐棉也很久沒看過這些照片了，于是坐到旁邊，跟他一起看。

    相冊翻到中間，兩個孩子長大了一點，賀燭眼睛眨了一下，手指滑向單頁的右上方，問道：“怎么哭成這樣？”

    唐棉看了一眼，是一張她張嘴大哭的照片，也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單人照之一。

    “好像是在水泥地上摔了一跤，膝蓋磕得很慘，我比較怕疼，沒忍住就哭了。”

    賀燭淡淡地“哦”了聲，繼續(xù)往下翻。

    幼兒園和小學(xué)的都看完了。

    唐棉驀地想到，高二放寒假的時候，她偷偷跑來姑姑家，那時候也留了一張照片。

    不確定賀燭看到以前的照片會不會想起她，以防萬一，唐棉阻止了他繼續(xù)翻閱的動作，手按在小學(xué)時期的最后一頁，道：“后面沒有了?！?/br>
    剩余兩頁的照片都露出邊緣了。

    她的舉動有些欲蓋彌彰。

    賀燭挑了挑眉，卻也沒堅持要看，如她所愿地合上了相冊。

    浩浩在房間擺弄剛買來的玩具，客廳只有他們兩人，看完照片就各自低頭玩手機，無言地坐著，直到唐儀喊他們洗手吃飯。

    飯桌上，唐儀問了賀燭一些無傷大雅的問題。

    唐棉沒敢告訴姑姑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以姑姑的性格，要是知道她跟賀燭結(jié)婚的真相，沒準(zhǔn)會去唐家跟唐父打起來。

    幸好賀燭也默認(rèn)了男朋友的說法，沒有說出結(jié)婚的事。

    唐儀越看越覺得他們般配，笑道：“賀燭還是棉棉第一個帶回家的男朋友呢?！?/br>
    賀燭眼睛側(cè)向唐棉，忽然揚起笑：“這么說，我算是你的初戀？”

    某種意義上，這么說也沒錯。

    唐棉心里嘆氣，當(dāng)著姑姑的面，輕輕點了點頭。

    看似專心吃飯的浩浩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突然開口：“不是哦，棉棉姐以前很喜歡一個男孩子，放學(xué)還要偷偷繞路去看他，給他送情書?！?/br>
    說完為了增加可信度，刻意加上了消息來源：“mama說的?！?/br>
    “……”

    唐棉面無表情地看向姑姑，說好不把這事說出去的。

    “咳，”唐儀給兒子夾了一塊rou，試圖堵住他童言無忌的嘴，“瞎說什么呢，吃你的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