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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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遠目送三位堂兄的車駛離,慢慢地往回走,夜風(fēng)很涼,卻很輕柔,幽靜的小巷盡頭亮著一盞路燈。 粗壯的老榕樹,濃密的枝葉透不進燈光。 他聽著風(fēng)吹拂著樹葉的沙沙聲,看著枝葉在地上飄搖的影子,夜很美好,就像他的心情一樣。 擺脫了韓云秋,他不用再害怕威脅而不敢跟阿初單獨在一起,也不用再跟韓云秋虛于委蛇,只要去跟阿初解釋清楚,再求一次婚,她想必會答應(yīng)。 他的心情,跟這夜色一樣美好。 一道明晃晃的白光驟然亮起,劃破昏暗的巷子,也瞬間把他包圍在白光里。 突如其來的光刺進他的眼眸,他反射性地抬手遮住眼睛,一個黑影挾帶著兇狠的氣息臨近,在他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時,腹部遭到猛烈的襲擊,重拳的震蕩,仿佛搗爛了胃腸。 他痛得彎腰跪倒在地,張嘴呼痛,卻發(fā)不出聲音。緊接著是后背又被猛地一劈,他像個軟塌塌的米袋匍匐在地。 馬上就有兩個人把他拉了起來,一左一右挾持。 “你們是誰?”他問完,就劇烈地咳了起來。 強光熄滅了,他睜大眼睛,看到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前座下來一個人,他正要努力辨認(rèn),那人卻背過身去,拉開了后座的門。 最后下車的人,身材高大,擋住了巷子盡頭的路燈,燈光照在他的腦后,泛著一圈刺眼的光暈,他的臉陷在陰影中一片模糊。 “你是誰?”江臨遠咬牙切齒地質(zhì)問,“為什么要襲擊我?” 沒有人回答他,巷子里只有樹葉的沙沙聲。 那人側(cè)身倚靠車頭,昏暗的燈光照著他的側(cè)臉,額前的碎發(fā)朝兩邊整齊的梳起,神色冷峻。 他一手抄在西褲口袋里,一手捏著一只圓形厚底酒杯,里面裝著冰塊和淡澄色的酒液。 他沒有說話,也沒去看江臨遠,喝著酒,仿佛是等著江臨遠把他認(rèn)出來。 江臨遠瞇起眼睛,望著那張臉,努力地回想與他公司生意有磨擦的人,那些人都不如此人權(quán)大勢大。 腹部的痛不知是減輕了,還是他的身體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樣的痛,他集中精力地辨認(rèn)那個人。他的眼眸微垂,又低頭喝了一口酒,兩側(cè)的頭發(fā)垂幾縷,擋住了額頭,那張冷峻的臉,瞬間柔和了些許。 一個t恤運動褲,碎發(fā)蓋住額頭的人影進入腦海。 江臨遠的腦子像被一道靈光劈開,“是你!” 何謹(jǐn)修這才轉(zhuǎn)過臉,昏暗的燈光下,依舊能看清他冷硬的五官,“這才一年多,你的記性不怎么好啊。” 江臨遠冷冷地噴出一口氣,“呵——我用得著記住你?” “倒不必記住我,你自己做過的事記住就行了?!?/br> “我做過的事——”江臨遠譏諷地笑道,“我做過了,自認(rèn)為做得還不錯,你當(dāng)時不是失魂落魄地滾了么?” 何謹(jǐn)修并沒有被激怒,閑適地喝了口酒,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撥出電話—— “阿念?!?/br> 江臨遠剛要發(fā)出聲音,嘴巴就被緊緊捂住了。 何謹(jǐn)修低笑著對手機說道:“準(zhǔn)備睡了么?……沒什么,突然想你了……嗯,早點睡,記得明天我來接你上班,晚安?!?/br> 他掛掉電話,睨著松了口氣的江臨遠,“怎么?害怕了?心虛了?”他頓了頓,又說,“你不是跟她訂婚了?不是叫我別寡廉鮮恥地破壞你們的感情?不是說她只時一時糊涂,對你坦白過了,你也原諒她,跟她重歸于好了?為什么她沒有跟你這個未婚夫在一起?還是重新回到了我身邊?” 江臨遠轉(zhuǎn)開臉,過了片刻,才又回過頭,掃了一眼他手里的酒杯說:“重新回到你身邊了,怎么你還郁郁寡歡地喝酒?” “不能是慶祝嗎?”何謹(jǐn)修笑著舉了一下酒杯,“她沒有跟誰訂婚,只有一個死纏爛打一廂情愿的跳梁小丑;她從頭至尾只有我一個人,只是受傷碰巧忘記我了而已?!?/br> “那你為什么不當(dāng)時就把一切告訴她?只要你當(dāng)時推開那扇門,就可以揭開一切,”江臨遠說,“為什么灰溜溜地走了?你不敢!你沒信心!你根本沒有那個自信,你怕推開那扇門后,會證實你對她來說,其實什么都不是!” 何謹(jǐn)修的表情平靜,卻死死地捏緊了酒杯。 江臨遠哈哈大笑,“如果你對她來說,真的那么重要,我跟她從小就認(rèn)識,可是從來沒聽到她提起過你。你知道嗎?你就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她十年的生活里,只有我,從來沒有你!” 玻璃碎裂聲音尖銳地響起。 何謹(jǐn)修捏緊拳頭,再三地提醒自己要克制。一年前,就是被他故意激走,導(dǎo)致他們分開了整整一年。 然而,無論他再怎么保持清醒,那些傷害和懷疑還是冒出頭來。 她總是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 他鼓起勇氣,讓江岷從歐洲空運來雪絨花,帶著去她的學(xué)校,在工學(xué)院樓下守了一個上午,終于遙遙地看到她的身影。 他刻意地站在路中間,等到她走近,他鼓足的勇氣,卻被她陌生的眼神擊得粉碎。 她淡淡的一瞥,擦肩而過。 “別表現(xiàn)得你多深情,明明就愛得很懦弱,”那令他厭惡的聲音還在持續(xù)地激怒他,一字不落地傳入何謹(jǐn)修的耳朵,挑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什么分開一年多?這一年我每一天都能阻攔你嗎?你為什么沒去找她?明明就是你已經(jīng)放棄她了,現(xiàn)在把她撿回來,卻做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樣,你虛偽的樣子自己不惡心么?” 他站直身體,一拳砸中他的太陽xue。 江臨遠吃痛地緊咬牙關(guān),卻仍發(fā)出陰冷的嘲笑。 何謹(jǐn)修轉(zhuǎn)過身,邁著沉重的步子,緩慢地走向轎車。 在奶茶店跟她重遇的三天前,他曾經(jīng)決定不顧自尊地去找她,卻在出發(fā)的早上,變了卦,最終還是決定了放棄她。 如果沒有在奶茶店跟她重遇,如果她沒有來公司面試,他和她已經(jīng)形同陌路。 如今她又回到他的身邊,他不想面對曾經(jīng)放棄過她的事實,只是需要找到一個替罪羊。 他忽然覺得很沒意思,那一年多的沉淪,讓此刻的幸福變得脆弱而緊張,仿佛隨時都會弦斷人離。 這一切,都需要轉(zhuǎn)移到那個拆散他跟韓念初的人身上,想把他揍得滿地找牙,讓他的心可以平靜下來。 他無力的抬一抬手,隨行的人放開了江臨遠。 江岷替他拉開了車門,他坐進去之前,江臨遠的聲音又響起來。 “我再告訴一個你不知道的事?!彼f,“阿初十二歲就被診斷為情感隔離癥?!?/br> 何謹(jǐn)修猛地轉(zhuǎn)頭緊盯著他。 “她沒有感情,也不會對任何人產(chǎn)生感情,”江臨遠說,“她的笑容,她的語氣,她的關(guān)心,都是她練習(xí)出來的,她的心永遠冰冷理智,不會有任何波動?!?/br> “不可能!”何謹(jǐn)修打斷他,不可能,過去她對他的感情明明那么真切,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她的確反復(fù)無常,讓他琢磨不透,可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不管他如何冷漠,如何陰陽怪氣,她卻是每分每秒都以燃盡生命的熱情在愛他的。 “她的診斷書還在,她也不會撒謊,你問她,她會照實回答你的?!苯R遠說,“你敢問嗎?” 何謹(jǐn)修失魂落魄地僵立著。 他想到那天買貓時,她對他告白的回應(yīng)是:我沒有這樣的感情! “你會接受一個永遠不會對你產(chǎn)生感情的人嗎?只能擁有她的軀殼,永遠得不到她的心也沒關(guān)系,”江臨遠的語氣陰險又可惡,“我可以,我不在乎,只要她在我身邊就夠了!” 何謹(jǐn)修坐進車?yán)?,車門關(guān)上,將那可惡的笑聲隔絕在外面。 車?yán)锇察o得沒有一絲聲音,他的手探向一旁扶手上的酒瓶,倒進杯子里。 江岷坐進來看到他在倒酒,急得直跺腳,“還喝!還喝!”他翻身跪在椅子上,伸手就拿走酒瓶,塞進外套,死死地抱著,“你廢了一年還不夠?這才好了幾天?不記得你酒精中毒差點命都沒了!你想干嘛?你說!你說了我馬上去給你辦妥!” 何謹(jǐn)修無聲地靠在椅背上,臉沉在陰影里,手上仍然捏著那只酒杯。 他越安靜,江岷越發(fā)的委屈,也越發(fā)地氣惱,“我舍棄花天酒地的國外是為什么???就怕回來晚了給你收尸!我說,你什么時候讓我見見那個女人!我要拔光她的頭發(fā)!” 仍舊沒有回應(yīng)。 江岷習(xí)以為常,見他沒再喝酒,心里松了一口氣,對司機說道:“回家!” “去東華路?!焙笞懫鹇曇簟?/br> “回家!” 司機只好把車速降下來,龜速地往前開。 “去東華路。”何謹(jǐn)修的聲音冰冷如鐵,不容反駁。 江岷猛地揉了揉頭發(fā),喪氣地說:“去東華路?!?/br> ※※※※※※※※※※※※※※※※※※※※ 頭大啊,我天天都在說服自己,寫完再改,寫完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