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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時間平移愛情法則在線閱讀 - 番外二

番外二

    暴雨傾刻下了起來,沖刷著一整條灰暗的街道。周嚴果望向車窗外,奔跑的人群分散著藏進房子里。

    “去歐信,”他說。

    秘書詫異地回頭,“飯局不去了?剛剛通過電話,都在等您?!?/br>
    周嚴果眼皮也沒抬,“跟他們說改時間,有意見的下次都別來了。”

    秘書習慣了老板的陰晴不定,從善如流地對司機說:“去歐信科技?!?/br>
    司機在路口掉頭,秘書又聽到周嚴果清冷的聲音,“那丫頭的車是不是又去修了?”

    “應該是吧。昨天離開公司,跟員工擠在公交站等車。”

    周嚴果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滑了半晌,“女人開的車,買什么顏色好?”

    “紅色吧?!泵貢S口回道,又一怔,仔細思索了一瞬,“如果是韓總,我覺得藍色好,符合她冷冰冰的氣質。”

    “那就買藍色,”周嚴果把平板電腦遞給秘書,“她那破車,修好就給她開走,告訴她公司要用?!?/br>
    秘書猶豫地說道:“您這樣不經她同意,會不會不太好?韓總不像是吃這一套的女人?!?/br>
    周嚴果置若罔聞,“友輝地產在新區(qū)的玉湖開了個新盤,把頂層最大那套買下來。”

    秘書抹了把臉,耿直地冒死諫言,“您不能這樣追女人,追不到的?。 ?/br>
    周嚴果抬頭,嚴酷地掃了一眼秘書,“誰說我追她?”

    “不追您送車又送房的。”

    “我錢多,我樂意!”

    秘書狠狠地揉了把臉,告誡自己不要再多管閑事,尤其不要管獨斷專橫的老板的閑事。

    黑色汽車開進軟件園,在路邊停下,大廈的門前擠滿了躲雨的人,秘書一眼看見當中那個鶴立雞群的人,她站在最中間,面無表情地望著灰蒙蒙的雨簾,其他人都自覺跟她留出了空隙。

    秘書拿起傘要下車,就聽到周嚴果在后座說道:“傘給我!”

    “雨大,我去接?!泵貢笄诘匦χf,轉頭看到周嚴果的神色,他的笑容一僵,低頭把手中的長柄黑傘遞出去。

    周嚴果撐起黑傘,走進雨中,在檐下無數的目光里,直直地走到韓念初面前。

    “走了?!彼麚P起下巴,霸道地把濕傘伸進人群,傘面的雨水嘩嘩滴到旁人身上,傘沿戳得旁邊的高個子一個趔趄。

    “喂!”有人抗議。

    他抬起眼皮,兇惡地朝人家瞪去。

    韓念初見狀,一步他的鉆到傘下,她要是再多問一句,短短的功夫就可能發(fā)生一起尋釁滋事案件。

    秘書撐著一把黑傘,打開后座的門,等他倆都坐進去,才收起兩把傘鉆進車里。

    “你怎么在這兒?”

    秘書剛坐好就聽到韓念初問,他低頭撇了撇嘴,不用聽下去,也知道老板會怎么回答。

    “路過?!?/br>
    “路過?”

    “過來考察一個項目,”周嚴果說。

    “什么項目?”

    秘書聽了十分鐘他聽不懂的專業(yè)討論,在接收到司機無數次暗示的目光后,才“咳”了一聲,“周總,韓總,不好意思,打斷一下。”

    兩人都看向他。

    “周總,現在——”秘書半遮半掩地問道,總得去個地方吧?司機在大馬路上瞎轉好半天了。

    “去餐廳。”

    “我得回家?!表n念初說,“今天公婆要過來,我得陪他們吃晚飯?!?/br>
    汽車在路邊停穩(wěn),后座的車門打開,韓念初下車朝大廈走去。

    車里靜靜的,秘書不用回頭看,也知道老板一定是望著窗外那個越走越遠的背影,然而,無論多少次他讓車停在這里,那個背影直到消失,也從來不會回頭一次。

    等再也看不見那個背影,司機才又踩下油門。

    “回家。”他聽到老板在后座說。

    秘書沒統(tǒng)計過這世上有多少單身女性,但他知道,有多少想當他老板娘的女人,可偏偏老板喜歡一個不能追的有夫之婦。

    更何況,一個陰沉沉,一個冷冰冰,在一起組地府couple嗎?

    身為秘書,雖然他總是吐槽老板的特立獨行,也不對他的戀情抱任何希望,可他也不得不承認,一物降一物,自從他暗戀人家后,老板的法務團隊終于只需要專注于各種專利官司。

    他也不用提心吊膽,每天擔心老板從科技新聞版面轉移到社會新聞版面。

    當然,身為一個盡忠盡職的秘書,即便被炒,他也會對老板不妥的地方進行勸諫。

    “這是慶祝晚宴,您跟韓總一起出現,這代表什么?”他又拿出一條深黑的領帶遞過去。

    周嚴果抓起來往后一拋,順便還把襯衫的扣子又解開兩粒,松松垮垮的領子,搭配他那隨性的亂發(fā),唇邊的青須,頹廢的形象儼然一個誤入歧途亟待重塑的人。

    秘書伸手去提他的領子,被他一手揮開。

    秘書cao心地勸道:“這形象不行,回頭人家又說您賭博熬了一宿。”

    周嚴果一聲冷嗤,“等他們敢當我面說,我就給他們個面子系上那個勒脖子的玩意兒?!?/br>
    秘書摸著被打疼的手,把委屈咽回去。

    汽車還是開到了軟件園,秘書期待對方能夠冷冰冰地拒絕,豈料對方爽快地應了,再看她的穿著,襯衫長褲,他深感失職,抱歉地對老板說道:“是我的錯,我應該跟韓總的秘書溝通,至少備一條裙子?!?/br>
    周嚴果眼睛狠狠一瞪,“備裙子干什么?誰說女人就一定得穿裙子?!?/br>
    最終,兩人就這么在宴會出雙入對。

    秘書從勸誡不成那時起心里就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他提著心,望著那幾個端著酒竊竊私語,目光不時往韓念初身上瞄的人。

    那時她正在角落跟人討論問題,眉目緊蹙思考,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正在被人閑話,當然,她就是不思考,也注意不到。

    老板形單影只地坐在正中間,一般也不會有吃錯藥的人靠近他。

    可那是一般人,等那幾個人散開,當中一個從頭至尾沒怎么說話的人,恭維地坐到老板對面,低低地耳語幾句。

    身為老板肚子里的蛔蟲,秘書見老板先是握緊酒杯,又重重地放下,蒼白的臉上籠罩著黑沉的陰影,然后他一邊站起身,一邊捋袖子,朝著餐臺旁正在往盤子里夾螃蟹腿的家伙走去。

    秘書心里一涼,走出去兩步,又急忙掉轉頭,跑向韓念初。

    “咣!”他不用回頭看,也知道那一整盤碼得像小山包的螃蟹腿被打翻了。

    宴會廳的目光都投向那邊,秘書抬頭,角落里的韓念初也朝那邊看去,他挪了一步,截住她的視線,并對她投去懇求的目光。

    她一秒也沒耽擱,大步朝餐臺走去。

    秘書這才敢去看餐臺那邊的情形,那個家伙躺地毯上,驚愕地捂著腫起的右臉,身上灑著蟹腿和碎冰。

    老板揚著下巴,誰都看得見他臉上的殘暴,他抬起腿,像踩栗子一樣,一腳蹬向那人胸口。

    隨著一聲慘叫,那家伙的胸口凹了一塊進去,老板并沒有收回腳,腳尖在凹進去的斷骨上碾了幾個來回。

    除了慘痛的叫喚,在場的人都摒住了氣息,唯獨那個突然沖過去的影子,伸手猛地將老板推開。

    這世上,也只有她敢對老板動粗。

    秘書松了口氣,隨即警惕地望著場內,一邊看有沒有人打電話報警或者拍視頻,一邊打電話叫律師。

    律師趕到以后,他們三人先行離開。

    那家伙對女人污言穢語,活該被揍,但還是免不了利益輸送,反倒讓他以后更好混。

    韓念初這么說老板的時候,秘書深以為然。

    “其實只要你結婚,就沒有這樣的閑言碎語了?!彼f。

    秘書暗自搖頭。

    “讓我結婚堵他們的嘴?誰給他們這么大面子?”

    “不是堵他們的嘴,你也該結婚了。”

    “像你一樣?為了結婚,就隨便找個阿貓阿狗嫁了?”

    “那你想怎么樣?”

    車里一時安靜下來,空調的冷氣吹到身上,秘書覺得老板不會回答了,老板從來不回答這種答了也沒意義的問題。

    “我心里占著一個人。”許久,老板突然說道,“要結,我也只跟她結。”

    秘書忽然一陣心酸。

    老板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沒有。

    家人分離,窮困時無人關心,發(fā)跡后就來噓寒問暖,他看透了人的虛偽,不屑那樣的人,便走向另一個極端,抵觸一切世故的情感。

    在他的世界里,什么都可以交易;不能,那是條件不夠。

    原來秘書一直不明白,既然一切可以交易,他為什么不成個家?那是他輕易買得起的。

    此刻他才明白,即便是一個什么都可以交易的人,心里也有堅定的不可出賣的東西。

    也是正因如此,才能顯出韓念初對老板來說是具有多么珍貴的意義。

    可秘書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太小,誰都知道韓念初的丈夫對她很好,她出國那幾年,人家老實地等著她畢業(yè);剛回國就著急地辦了婚事;婚后為了她能安心工作,不僅包攬一切家務,連中飯都會給她送到公司。他去歐信碰巧見到過幾次,飯菜豐盛,講究葷素搭配,不用心絕對做不到這個地步,然而韓念初只是淡淡地一句:用不著這么麻煩,我吃外賣更方便。

    他想,老板在無數個深夜,大概都懊悔過一件事——沒能早點認識她。

    可再早,能早過人家青梅竹馬嗎?

    秘書從不認為這段感情會有結果,直到老板畫風突變。

    那自來蒼白的臉忽然紅潤有光,眼神也不再陰沉,仿佛還含著春風拂過百花的溫柔,甚至計較起穿著來。

    老板指揮著他把衣柜里的舊襯衫都清理出來,他又指揮著工人抱走那些舊衣服。

    “這是怎么了?”秘書問。

    “我很不體面嗎?”老板取下一件襯衫,翻來翻去地看,“她說她好奇我談戀愛了是不是還這么不體面。”

    秘書有點不好的預感,“您怎么回的?”

    “我給她看了我的現金存款,股票,房產,讓她知道什么叫體面。”

    “……”秘書無語,他完全能想像那個場景,一個冷冰冰的人,給另一個陰沉沉的人出主意,怎么追到他心里那個人。

    驢頭不對馬嘴。

    誰能想到這兩個馬上要稱霸科技界的人,除了討論專業(yè),就沒有一次正常的對話。

    “對了,求婚買什么戒指好?”

    秘書一怔,“求婚?您跟誰求婚?”

    “還能有誰,”老板說,“她要離婚了?!?/br>
    秘書抱著一堆衣服,腳下差點打跌,“要離婚?”

    “嗯?!崩习迓冻鲆粋€皮笑rou不笑的笑容。

    “離婚沒那么容易的,對方不愿意還得分居兩年?!边@還沒離呢?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她有對方出軌的證據。”

    “出軌?”秘書疑惑,韓念初那個丈夫怎么都不像會出軌的人???“會不會只是誤會?”

    他被狠狠一瞪。

    秘書抱著衣服轉身,心里也高興起來,不管什么原因,離婚總是件好事,老板不用再遙遙無期地等下去。

    老板開始穿得體面,雖然體面得有限,但衣服總是顯得干凈整齊,頭發(fā)打理過,每天早上剃胡須。

    秘書望著“煥然一新”的老板,他整個人就像被拋光打蠟過,當了他五年的秘書,完全想不到“體面”后的老板竟然這么……帥。

    走進珠寶店,秘書從女店員眼里看到了羞赧,這可是稀奇事。

    在沙發(fā)上坐下,店長半蹲在桌子前,將畫冊呈給老板。

    “這是我們店訂做的款式?!?/br>
    老板看也沒看就把畫冊扔到桌上,“別人能買到的不要拿給我?!?/br>
    店長一怔,隨即露出恭維的笑容,“您稍等,我馬上跟公司通電話?!?/br>
    不過兩分鐘,店長又出來,深深一彎腰說:“周先生,公司會立刻為您組建團隊,根據您的需求,從設計到切割,制作獨一無二的定制款。”

    老板皺眉,“太長時間了?!?/br>
    “您多久要?”

    “兩天?!?/br>
    店長的笑容滯在臉上,為難地說道:“這……”

    老板遞過來一個眼色,秘書急忙掏出黑卡,遞給店長,“我們先付一千萬的定金。”

    “您……您稍等,我再跟公司通個電話?!?/br>
    十來分鐘后,店長又回來,“如果您方便的話,可以去一趟公司,我們有幾個拍賣會的收藏品您看看有沒有興趣?!?/br>
    戒指很快定下來,是20世紀奧地利貴族的結婚戒指,鑲嵌著極其稀有的藍色鉆石。

    坐在車上,老板一直盯著那枚戒指看,嘴角帶著跟那枚鉆石一樣稀少的笑意。

    秘書在心里嘀咕,怎么偏喜歡冷冰冰的東西?

    “對了,前面停車,”老板說道,“叫人把我的車開過來?!?/br>
    秘書忍不住跺了下腳,剛拿到戒指就要去求婚,至于這么心急?

    他回頭看到老板已經收起了戒指,拿出手機,不用看也知道,屏幕上一定是地圖界面。

    “您這樣不好,”秘書想了想,還得直說,“被韓總知道您在她車上放那種東西,她不會原諒您的?!?/br>
    “她怎么知道是我放的?動腦子一想,就知道是她那個低劣的前夫放的?!?/br>
    “……”還沒離婚呢,在他嘴里就已經是前夫了。

    車送到后,秘書在夜色中目送老板的車離開,自己坐車跟司機回了公司。

    周嚴果朝著地圖上的路線往前開,充電架上的手機里響起韓念初清冷的聲音。

    “喂。”

    “你在哪里?”他問。

    “撞車了,”她說,“走錯路,繞了一大圈,結果又回到這個工地,撞到了圍墻?!?/br>
    “你受傷了?”

    “沒有?!?/br>
    “叫秘書來給你處理。”

    “嗯,正在等他過來。不過他剛下班離開,堵路上了,趕過來還要點時間。”

    周嚴果剛想說去接她,看了一下距離,他到得可能比秘書還快。

    掛掉電話,他的手蓋在口袋上,隔著布料摸了摸戒指盒的形狀,臉上又露出一個笑,腳下油門一點,車飛馳進夜色里。

    車開到工地,她那輛藍色的汽車還停在圍墻前,隔著一段距離的路邊,還停著一輛銀色的轎車。

    他把車停到路邊,走到她的車旁,沒有人。他掏出手機打電話,朝車里一看,她的手機在充電架上閃爍著藍光。

    跑哪去了?他收起手機,看了眼無人的四周,朝著工地里走去。

    “念初!”他在昏暗的路燈下喊道,“念初?!?/br>
    工地的安靜得只聽到他腳踩著小石子發(fā)出的“沙沙”聲,他越往前走越黑,又高聲喊道:“念初!你在這里嗎?”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他抬頭望去,一個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奔跑,“滋”的一聲,路燈滅了,卻仍舊夠他看清楚躺在血泊里的人。

    他的心里猛地一跳,大步奔跑過去,睚眥欲裂地看著眼前的慘狀。

    “念初!”他顫抖著喊了一聲,視線掃過插在她身上的箭,胸口一個黑洞洞的孔,凝滯著烏紅的血。

    “念初!念初!”他一連喊了幾聲,她臉上沒有一絲生氣,他抖著手,閉著眼睛伸到她的鼻下。

    心像一塊大石跌進深淵。

    腳步聲又在耳邊響,“咣”的一聲,是機械弓落地的聲音。

    他猛地轉過身,裹挾著狂怒的情緒追上去。

    那個身影鉆進了停工的大樓,慌不擇路地跑上水泥樓梯。

    腳步聲“沓沓”響在陰沉黑暗的大樓,一直追到七樓,周嚴果伸手就要夠到她時,她卻不再繼續(xù)往上跑,喘著粗氣轉而往前跑,沒跑出多遠,就站在了樓的邊緣。

    周嚴果扯掉領子的兩粒扣子,陰沉地抬起的眼睛盯著她,一邊朝她走去,一邊慢條斯理地卷起手腕上的袖子。

    “是你殺了她?!彼f,不是問。

    “我……我沒有,殺她的人剛跑了。”

    “是你殺了她,”他一步步逼近她,臉上沒有一絲憤怒,語氣只剩下困惑,“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你竟然殺了她。”

    她退無可退,張惶地站在邊沿,風尖嘯著從她身后刮過,她再不敢動一下,“我沒有?!?/br>
    “只要早幾分鐘!”他垂著頭,似乎根本沒跟她說話,“早幾分鐘,我就能把戒指給她,我給的東西,她不能不要,只要她活著,她就不能不要?!?/br>
    “你冷靜一點,這跟我沒關系。”

    “但你竟然把她殺了?!彼叩剿媲?,神色依然帶著困惑,依然不解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你冷靜,殺了我,你也是殺人罪?!?/br>
    “哈哈,”他突然笑了起來,“沒有她,我不知道被判幾回了。沒有她了,你猜我會做什么?”

    她的臉驚恐得沒有一絲血色,在黑暗中慘白如紙,她看到他抬起了手,卻像被人扼住了喉嚨,發(fā)不出丁點聲音。

    “殺了讓我失去她的人。”

    他說完,伸手輕輕一推,眼前的人在尖嘯的風里像紙鳶一樣飛了出去。

    邁著沉重的步子下樓,他回到她身前,半跪在地上,手臂穿過她的頸后,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箭矢,將她抱了起來。

    汽車在濃黑的夜色里沿著高速往前疾馳,咸腥的海風吹進打開的車窗,他的方向盤朝右打,駛離高速。

    車開上山頂,又下山,沿著小路開進燈火盡黑的漁村。

    浪濤聲近在耳畔,他在一棟刷了新漆的平房前停好車,開了門,這才回到車里,把她抱下來,放進最里間的臥室床上。

    床是他小時候睡的鋼絲床,很窄,他坐在床邊,望著眼眸緊垂的她,手輕輕地握住箭。

    這時候的她,再也感覺不到痛了吧?

    他閉上眼睛,把箭一支支地抽出來,打來清水,將她身上的血跡清洗干凈,頭發(fā)也梳理整齊,這才用網絡電話撥出秘書的號碼。

    “立刻幫我辦兩件事,我的遺產五分之一你留著,其他的全部捐贈,念初的代碼開源,我之前看好的那塊墓地買下來,旁邊那塊一并買了。辦好后,用網絡電話打這個座機號,你記一下?!?/br>
    在秘書驚詫的叫聲中,他掛了電話,關閉手機電源,拔出芯片。

    房間里又重歸寂靜。

    周嚴果望著安睡在床上的人,這沒什么大不了,她就是睡著了。

    他睜著眼睛時,他看著她睡;他閉上眼睛時,他陪她一起長眠。

    世界從未給過他善意,幼時的遺棄,連唯一能依靠的爺爺奶奶都被老天奪走,他活在這個冷酷的世界,再多的錢也填不滿他胸口的空洞,也許世界坍塌毀滅了更好——

    如果沒有她出現。

    她是一個同樣被世界冷酷對待的人。

    他想要她的技術,卻跟她說是需要一個幫手,她就信以為真,用她的能力去幫他搞定了大大小小的技術難題,卻從沒有跟他提過錢。

    “我這個幫手還不錯吧?”

    他從她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信賴,是不是從那時起,他就隱隱地約束自己,不愿辜負了她的信賴。

    也許在這個世上,她是一個救贖,讓他成為一個被信賴的人,為了這份信賴,他愿意付出一切。

    可世界依然是冷酷的,把她也奪走了。

    從此,世界對他來說,也變成了虛無。

    秘書在第二天打來了電話,報告了一堆事。

    “她的老——不,前夫發(fā)瘋了,糾集了很多人,滿世界地在找她,警察追蹤到你的車下了高速,不出一星期就能查到你那里……聽說她的堂妹也受了重傷,家里人卻沒有報案,很奇怪……”

    秘書拉拉雜雜說了一堆無關緊要的事,周嚴果不耐煩地打斷他,“我讓你辦的事怎么樣了?”

    “哦——對了,那塊墓地我買了,只買了一塊,另一塊被別人買了,我聯(lián)系了中介,無論多少錢希望他們讓出,對方干脆地拒絕,連面談都不同意,說一定要那塊地?!?/br>
    周嚴果眉頭緊皺,“是什么人?”

    “中介不肯透露,只說對方也很有錢。”秘書說,“要不我重新買兩塊連在一起的墓地,那種傳說都是中介炒作出來的,人死如燈滅,現在誰還信那些心愿啊福報之類的說法,不就是風水好一點,地方寬敞一點?!?/br>
    周嚴果跌坐在椅子上,手輕輕地揉著額頭。半晌,他才說道:“算了,就那塊吧,晚上我送她走,你幫我辦好,不管花多少錢?!?/br>
    寂靜空曠的夜里,只有遠處亮著燈火,周嚴果站在一株陰翳的榕樹下,繁密的枝葉遮住了所有的光。

    不久,燈火那頭走來一個人,走進漆黑的暮色里,又走到他面前,將抱著的漆盒遞給他。

    周嚴果雙手接過漆盒,小心地護在懷里,轉身一言不發(fā)地離開。

    天亮后的墓園仍舊充滿了陰霾,除了松濤聲,周遭一片死寂。

    周嚴果將最后一捧泥土細細地抹平,才回到墓碑前,望著那張小小的照片,茶色的頭發(fā),冷灰色的眸子,淡漠地望著世間。

    他的額頭抵著照片,靜靜地跪坐著。

    不久,就有腳步聲擾亂了他的清靜。

    他本不想理會,可那人在旁邊的墓地蹲了下來。他倒要看看,是誰搶了他的墓地。

    那也是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小白臉,周嚴果看了一眼,原來是凌峰的那個敗家子,以前花天酒地,不務正業(yè),接手家業(yè)后,凌峰的形勢就江河日下。

    小白臉呆呆地盯著墓碑,未幾,眼淚就簌簌地落下來,抱著墓碑哭訴,“你終于解脫了……聽說葬在這塊墓地的人,在世沒完成的心愿會完成——”

    說到這里,他抹了把眼淚鼻涕,“哥——這全都怪我,如果那天早上我不逼著你去體檢,你就不會下午去,也不會遇到那場車禍了。這么多年,我連想都不敢想起這件事,都是我害了你……”

    周嚴果坐直身體,拔開酒瓶,將一包白色的顆粒倒進酒瓶,晃了幾晃,才倒進酒杯里,聽著旁邊凄慘的哭聲,慢慢地喝著酒。

    旁邊哭聲停了,又恨恨地數落道:“那個女人死了,我以前就說你的眼光真不行,那女人一看就心術不正。這么多年,要不是你喜歡,我早把她趕出何家了。等案子結了,我辦她的后事,把她葬到幾千公里的小地方,省得死了你還遇到她——”

    周嚴果又喝了一杯酒,這是他第一次喝酒,忍著辛辣,一杯接一杯地喝。

    這是個好日子,他們終于在一起了。

    值得他大醉一次。

    “喂,”他又倒了杯酒。旁邊的人眼里噙著淚,轉頭望著他。

    周嚴果喝光杯子里的酒,說:“殺你家那個女人的是我?!?/br>
    “呃?——啥?”小白臉一臉驚詫。

    “她殺了我愛的女人,”周嚴果淡淡地說道,“我算是幫你們何家清理門戶了,所以你也幫我個忙。”

    小白臉震驚地望著他,一時消化不了他話里的信息。

    “一會兒我秘書來了,幫我轉告他——”他的臉色忽然發(fā)青,胸口喘不上來氣,仍強撐著說道,“在墓地后面種一棵松樹,我的骨灰埋在樹下?!?/br>
    他說完,身體往一旁滾落。

    小白臉急忙爬起來,扶著他問:“你怎么啦?我?guī)湍憬芯茸o車……”

    周嚴果用力扯出一抹笑,“不用……□□。”

    小白臉驚嚇地松開他,連滾帶爬地爬出一米遠,才回過頭怔怔地望著那個躺倒在墓碑前一動不動的人。

    他的旁邊擺著一瓶酒。

    松濤聲陰森森的在墓園響起,風吹到身上涼颼颼的。

    小白臉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中介曾經跟他說過,有人想買下兩塊墓地,愿意出高價,價錢隨便開。

    他的耳邊重復回響著這人剛剛留下的遺言——

    在墓地后面種一棵松樹,我的骨灰埋在樹下。

    ————————lt;全文完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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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說,周嚴果這個陰沉,頹廢,厭世,專情的人設還真是戳我啊。

    要不要寫這樣一個人物呢?

    比如給周嚴果配個小狐貍一樣的女主怎么樣?

    最后聊下書名吧,第一次用到時間平移不變,是在里,黎若谷被趙寧靜甩了后一籌莫展,就魔怔地重現跟趙寧靜相遇前的情景,熬夜寫論文,生活一團糟,被師兄江遠平嘲笑不如去燒香,結果趙寧靜還真的又出現了。

    時間平移不變其實經常被搞物理的拿來開玩笑,文里男女主在相遇后不知道怎么讓對方愛上自己,就重復做他們曾一起做過的事,好像具備所有條件,就一定會相愛,所以阿謹說阿念在搞巫術,然而他失去阿念后再遇到她,自己也在搞這一套。

    時間平移真正的物理概念應該說物理系的研究生都未必懂,所以書名也是戲謔男女主兩個工科生以無比笨拙卻又執(zhí)著的方式愛著對方,感覺還是挺可愛的,哈哈哈。

    再次謝謝大家!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