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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春天的夜晚, 神宮的掛上通明的黃色燈籠,大片大片的櫻花樹簇擁著朱紅色的鳥居,彎彎細細的垂枝像是籠罩在山頭緋紅的云。 我順著有著唐菖蒲挺立叢生的小溪走下去, 滿山遍野濃淡相宜的垂枝櫻收入眼里,能夠望見三室山青翠色的山巒。 山腳處有著炊煙和燈火, 古舊的石階路上鋪著靜謐的清輝,不知名的古樹姿態(tài)十分古樸優(yōu)美。 我在山中望月, 卻有些看膩了這樣的景色, 蓬蓬勃勃的花確實顯得有些擁擠, 柔嫩脆弱的凋謝或許能夠引得別人為之傷感, 但是卻并不足以引發(fā)我的感嘆,踟躕森望月終究不是一位詩人。 這時我才別過臉去,去看站在一邊與我對峙的蝴蝶忍:“很漂亮不是嗎?” 我說:“你應該在早晨的時候過來游覽, 這里的山里很幽寂,清晨天沒亮就能聽到鳥的鳴叫, 春天的霧靄非常輕和柔軟, 讓人想起尾形光琳畫在屏風上的那些畫?!?/br> 但是再漂亮的景物也比不上眼前的人那么好看, 原本夜間的風拂過漫天的垂枝櫻已經(jīng)顯出花雪紛飛的浪漫, 蝴蝶忍薄綠淡色茱萸的羽織有著美麗的光影,讓人想起春日薄暮流云時逐漸隱去的天光。 她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朝著我微笑了, 肅殺冷峻的神色有一種端嚴的美麗。 我正是喜歡極了她這樣的神色, 仿佛只要她拉下來臉來,這才不能令我瞥見香奈惠小姐的那絲幻影。 蝴蝶忍抽出她的刀劍,帶著冰冷的決意對我說道:“踟躕森, 我來殺你。” “……就由我來終結(jié)你的罪惡。” 我看著她抽出鐵地河原鐵珍為她專門鍛造的日輪刀,刀劍因為調(diào)和毒藥發(fā)出特殊的聲音,卻并沒有阻止她為我調(diào)和毒性更劇烈的毒藥, 而是冷不丁地向她詢問。 “即使可能失去自己的性命?” 因為不斷加大劑量吞食毒藥,還有持續(xù)吃下各種帶著奇異特性的妖鬼,我的毒抗決計點得比所有的鬼都還要滿。 紫藤花的毒劑并不能對我構(gòu)成任何的威脅,更何況忍本身就不是以力量見長的劍士,多數(shù)時候只能依靠毒使的身份彌補傷害,如果我想她根本就靠近不了我。 而辛苦配置的毒藥無法接觸我的傷口血液,就壓根派不上任何的用處。 忍是一個十分努力的人。 每每看到她的努力,我都忍不住因此焦躁而難過起來。 她身體嬌小,因此并不在戰(zhàn)斗之中占有任何的優(yōu)勢,本來可以靠著敏捷彌補,卻全無力氣砍下鬼的腦袋。 她的能力恐怕比不上香奈惠小姐吧。 假以時日,恐怕也無法追及上成長起來的栗花落香奈乎。 忍分明是那么努力的一個人,因為香奈惠的死亡難以平息心中的憤怒,可是調(diào)制出來的毒藥是否能派得上用場也未能得知。 她聞言定定地看著我,然后用堅決的語氣回答說:“即使是失去我的性命,我也要終結(jié)你的罪惡?!?/br> “那么香奈惠小姐呢?要知道,殺死你jiejie的惡鬼仍舊無拘無束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你在這里死掉,誰又來替你jiejie復仇?” 蝴蝶忍根本就沾不上我的衣角,無論是‘蜂牙之舞’,‘蜻蛉之舞',還是被她視作最重要的一招‘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一瞬間爆發(fā)出連續(xù)的突刺,變化莫測的高速步法,還是直線技巧的猛攻,全部都只是些無用的努力罷了。 我太熟悉她的那些技法,甚至不需要多做考慮,都能判斷出她下一步的動作。 可是哪怕我們倆人是萍水相逢的關(guān)系,她的攻擊也不能為我造成多大的困擾。畢竟超過了一定實力的碾壓,哪里是精妙絕倫的技巧所能彌補的呢? 我看待她的心態(tài),就像是一位即將要上考場的考生。整個學期都拼命地熬夜努力復習,可是為她補習的老師早就從她的模擬考卷上看出了她僅此而已的程度。 ——是[不及格]。 三位柱才能勉強與上弦周旋,而上三弦的鬼又豈是尋常的鬼所能相比。 忍想要靠著自己的努力親手手刃仇人的鬼,那么答案只能是冰冷的[不合格]。 “即使是放棄復仇的機會,你也要選擇殺了我嗎?” “香奈惠小姐希望你作為一位普通的女孩幸福地活下去,而你固執(zhí)地沒有答應這件事,”我說,“如果你死了,那么你當初在香奈惠小姐死前絕不松口,讓她帶著對你的擔憂死去的舉動又有何意義?請不要說[我死去以后,其他人會打敗無慘]之類任性的話,這樣只能害死更多的人。” 我們兩人的攻擊碰撞在一起,在周圍的空氣中激起氣旋一樣的漩渦。 蝴蝶忍霎時睜大了雙眼,而我則給輕描淡寫地抬起手給她看被她劃破衣袖的手腕,那里是如初的光滑和潔白。 她的表情實在是過于可愛,以至于我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你死以后,讓我猜猜看究竟是哪個倒霉蛋來繼承你的意志呢?是香奈乎,還是神崎葵?她們可遠遠沒有成長起來啊……但失去了庇護的家長又能怎么辦呢?倘若她們因為弱小送命之后呢?你設(shè)身處地想想,會不會又有一個人重新接過刀劍,你說究竟是清、小澄,還是說奈穗呢?” “不要這么親昵地喊她們的名字!”忍沉下臉向我呵斥,一如我們初見時那副對我頗具敵意的模樣,“收起你這虛偽的微笑,這樣的廢話真是讓人作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