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此時樓下編輯部，對于樓上總經(jīng)理辦公室發(fā)生的一切渾然不知的程總編，正對著一攤文稿發(fā)呆，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她們公司的簽約作家能寫出這種東西？

    這也叫小說嗎？如果沒人提前告訴她，她一定會以為這是某人張貼的尋人啟事。

    不行，這已經(jīng)是改的第三稿了，再這樣下去她會因為審稿瘋掉。于是立馬抓起電話給這位作家的責(zé)編打了個電話。

    “呀，程總編！”

    這無時無刻透露著一股天真無邪氣息的聲音，震得她耳朵疼，蘇虞……這孩子才來不久就成責(zé)編了，前途一片光明啊。

    “你手下那個作者三稿寫成這樣為什么還要交上來審？陳倜沒告訴你審稿標(biāo)準(zhǔn)嗎？”

    “這稿子是陳主編幫我審的……”

    程羽珂感覺自己的白眼要突破天際了，這個陳倜，把妹竟然用這種低階手段，真是情商感人，無奈地捏了捏鼻梁：“行吧，我找他算賬?！?/br>
    程羽珂掛了電話就快步往主編辦公室走去，還不忘帶上那不入眼的稿子，如果可以她想把這坨垃圾丟盡碎紙機。

    “陳倜！”

    一聲怒吼直沖天花板，即使隔了一扇門，工作區(qū)的編輯們還是不約而同抬起了頭，幾秒之后縮縮脖子再低頭干自己的事。聽動靜就知道程總編又在訓(xùn)人了，不過她們無福消受，一會兒被正在氣頭上的程羽珂發(fā)現(xiàn)他們在摸魚就死定了。

    “就這東西你也敢過稿？”

    啪。

    一沓文稿被狠狠摔在陳倜那張不大的辦公桌上，最上面幾張被空調(diào)吹出的冷風(fēng)刮到了地上。

    “你先聽我解釋，這位作者最近家里出了一些情況，所以急需資金周轉(zhuǎn)，他簽的是買斷。他兩個月前才給我的存稿，如果書不能按時出版的話他的就拿不到錢了?！?/br>
    “陳倜?！背逃痃婵毂贿@個豬腦子氣死了，這種荒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你知道買斷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無論這本書的銷量如何，他收到的稿費都不變。可你覺得這本書能賣得出去嗎？”

    就這本書，外面補習(xí)機構(gòu)發(fā)的傳單都比它看著有意思；再說得夸張一點，起印3000冊都怕把印刷廠得機器弄壞。

    “可是……”

    “員工守則你不知道嗎？每個月主編評定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你不清楚嗎？如果你手下的書銷量出了問題，后續(xù)問題只會多不會少?！?/br>
    雖然程羽珂并不是資本主義擁護者，可是身在公司必須要遵守的一些制度她再熟悉不過，每月的主編評定都會由高層審核，銷量不佳到離譜的輕則扣獎金重則降職。

    資本家對于這種明顯薅羊毛的行為容忍度幾乎為零。

    “可是你以前不也做過相同的事嗎？為什么我做就不行了？”

    陳倜顯然并不能理解，對于他這種還沒有被工資磨平棱角的熱血青年來說，做這些事情無疑會讓他有種優(yōu)越感。

    “那是多久以前了，現(xiàn)在時代不同了，知道嗎？”

    “我不懂，總編，難道看到我們旗下的作者有困難還不管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嗎？萬一作者寒心了怎么辦？”

    陳倜這會兒那股英雄感上來了，權(quán)當(dāng)自己是在做好事，一時間兇巴巴的程羽珂已經(jīng)算不上最大的威脅了，他覺得他要面對的是資本，畢竟公司里最偉大的事就是對抗資本了。

    “那你別拿公司的錢充好人，公司養(yǎng)了那么多作者，要是人人都這樣怎么辦你想過嗎？?！?/br>
    “我沒想到你還變成資本主義的……的擁護者了！”

    陳倜本來想喊資本主義的走狗，但想了想他和程羽珂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矛盾，這么說頂撞了領(lǐng)導(dǎo)，所以趕緊換了個說辭?？伤木笃獗豁斏蟻砹耍f話一時控制不住音量，一句話說得又急又響，聽著像是要吵架的節(jié)奏。

    程羽珂本身就是暴脾氣，可也不愿意被說成資本主義的走狗。畢竟她說得都是實話，根本出發(fā)也是為了這貨著想，可他不領(lǐng)情就算了，還敢污蔑她？

    “我告訴你，他的本職是作家，作家拿不出合格的作品就是愧對作家的名號！你要不服可以走人，這稿我不給過！”

    程羽珂把主編辦公室的門摔得咔咔響，留下整個辦公區(qū)的職工面面相覷，小聲議論著。

    公司就這么大，但凡有一絲風(fēng)吹草動都會跑到領(lǐng)導(dǎo)耳朵里，于是離下班前不久的時候，姜念衫的辦公室里多了一個神情憤憤的人。

    “程總編，員工守則你不知道嗎？領(lǐng)導(dǎo)職位在職期間禁止出言呵斥，謾罵員工。還有損壞公司公共財產(chǎn)這一條，主編辦公室的門裂了，你準(zhǔn)備怎么辦？”

    “我賠?！?/br>
    “你賠……”姜念衫低聲重復(fù)了一遍，卻依舊沒抬頭看她，“可你給編輯部的幾位新人造成了不好的影響?！?/br>
    “嗯?！?/br>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姜念衫被她不咸不淡的回答惹得一肚子火，抬起頭直直盯著她，“別以為沒人敢動你?！?/br>
    程羽珂看著她略帶惱怒的眼神，突然輕笑一聲：“你敢，你最敢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背逃痃骐p手插兜，表情已經(jīng)變成了滿不在乎的樣子。她覺得不論是兩人中的任何一個，現(xiàn)在都太過好笑了，都在因為對方氣急敗壞，“你還有什么不敢的？約會對象一直都是宋柏智，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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