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璟淡淡嗯了聲。

    掛掉電話沒多會兒就上課了，體育老師組織全班站成四排，站排時，時璟才發(fā)現(xiàn)cao場另一頭，還有一個班級在籃球場上活動。

    先做了會兒熱身運動，體育老師宣布，跑完三圈就可以原地解散，自由活動了。

    時璟一聽要跑三圈，掃視一圈兒周圍，發(fā)現(xiàn)根本沒人在意，才默默垂下了腦袋。

    站在時璟身側(cè)的姜櫟看看他一臉不開心，湊到他耳朵邊兒，不是吧阿sir，合著你體育運動全靠船上運動??？你這體力真的不會暈過去嗎？

    時璟在心中默念一遍不生氣，他不能幼稚到跟一個高中生計較！

    時璟一七八的身高站在隊伍的第三排，很快跟著大部隊跑了起來。

    前排男生腿長，跑得不算慢，剛開始他還尚且能接受，跑過一圈，他有些吃力了。

    無奈只得微微喘息著，求助道，姜櫟你拉我一把啊！

    姜櫟倒不吝嗇，拽住了他手腕，拖著他往前挪。

    就這么半死不活又挪了半圈兒，時璟徹徹底底想要原地趴下了。

    想著放棄，他就落后了半步，想追上使力過猛，一下踩到了前面男生開了的鞋帶。

    前面男生一個踉蹌，時璟順手抓住了男生的胳膊，好在誰也沒摔。

    時璟喘息著道歉，對不起。

    男生跑離隊伍，蹲下系鞋帶。

    時璟好不容易碰到偷懶的機會，扯住姜櫟，在大部隊的遮擋下，偷偷摸摸溜到了跑道邊的臺階上。

    感覺嗓子有點疼，他一邊慢慢平復，一邊看著姜櫟挪的離他遠了半米距離。

    時璟清了清嗓子問，你干嘛？

    姜櫟朝他勾了勾手指，時璟莫名其妙湊過去。

    姜櫟：你喘得太好聽了，你要用身體征服的小瘋狗還在這兒，我也是1，你不知道，我也慌?。?/br>
    恰巧身后就傳來一陣吶喊。

    時璟下意識回頭，就見身后的籃球場邊，正圍著一群妹子。

    十月已然進入尾聲，秋風蕭瑟，枝葉殘敗，球場上的少年們卻個個穿著單薄，其中穿著球衣短褲露出冷白皮膚，擁有全場最長腿的謝吟寒最顯眼。

    或許因為想要刻意避開這人，又總是歪打正著碰上，時璟覺得他已經(jīng)麻了。

    姜櫟想到什么又挪了回來，跑了一圈半，你這一臉高巢樣子坐路邊，跟光溜溜在他船上有什么區(qū)別？

    時璟：要是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謝吟寒發(fā)絲間穿插著躍動的陽光，時璟轉(zhuǎn)頭正看到，他一個假動作躲過防守，在左右圍攻的情況下，在三分線外跳起。

    籃球擦著陽光，拋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進入籃筐。

    周圍的女生激動地邊喊邊鼓掌。

    謝吟寒卻說了句什么，轉(zhuǎn)而朝球場旁邊走，謝吟寒垂著眸子，拿起了長椅上的外套穿上。

    剛從兜里掏了根煙叼嘴里，抬頭就好死不死對上了時璟的視線。

    時璟：

    他真的是在看球??！

    這時候他們班級的大部隊剛剛好跑了過來，時璟站起身來，抓上姜櫟就要走，偏偏AD鈣從兜里掉了出來。

    他手忙腳亂撿起那瓶奶，往兜里塞，而后拉著若有所思的姜櫟，逃也似的朝著班級的大部隊跑去。

    體育老師剛宣布完解散，姜櫟就湊到了癱在長椅的時璟身邊。

    璟哥哥要不要去打乒乓球？

    時璟趕緊拒絕，不去了吧，我腿好軟。

    姜櫟趕緊問，你剛剛那招是叫欲擒故縱嗎？很好很妙！

    你太可愛了！要不是咱倆鴨，從小在一起光著屁股的時候太多了，我實實在在下不去手，要么才不便宜了謝吟寒，你覺得咱倆站在一起是不是像無1無靠阿巴阿巴阿巴

    他該怎么做才能堵住姜櫟的嘴？

    在線等，挺急的。

    回到家后，時璟先抓緊時間寫完作業(yè)，才舒舒服服洗了澡。

    正擦著頭發(fā)，想到白天，答應父親要替謝吟寒輔導功課，他摁亮手機看時間，還不到十一點。

    這么早謝吟寒應該沒睡，奉父親之命他去問一句，謝吟寒要是不需要，正好落個清閑。

    時璟想著拉開了衣柜門，拿出件睡衣穿上，系了兩顆扣子，他驟然想到什么，拿起放在書桌上的U盤。

    這里面截取的監(jiān)控錄像，他大致翻看了遍，其余有關(guān)樊晨的把柄，都導去了電腦里。

    只有開學典禮前一日，高一B班攝像頭所拍攝的內(nèi)容，還留在U盤中。

    他看了大概，樊晨帶人進入空無一人的教室，將倒數(shù)第一排角落，椅背上掛著的背包鏈子拉開。

    轉(zhuǎn)而將里面所有東西，通通倒進班級后的巨型垃圾桶，似乎覺得沒徹底毀掉，還接了水倒進桶內(nèi)。

    他知道這是謝吟寒的座位，是樊晨做錯事在先。

    他只想離主角遠一點，哪怕謝吟寒慣?？此豁樠郏€是幫了他幾次，用一頓飯來抵似乎不夠?qū)Φ取?/br>
    他把U盤放進睡衣口袋，搬起一套地上大哥送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擬》，想了想去講題大概率會口渴，又揣起兩瓶草莓酸奶，這才出了門。

    謝吟寒的臥室依舊沒關(guān)門沒熄燈。

    時璟站在門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手用來敲門了。

    正猶豫著要不要直接進，門被從里面拉開了。

    時璟抱著書嫌手酸，蹙著眉斟酌一番措辭，父親讓我來給你補習功課

    謝吟寒看著時璟，他似乎剛洗干凈，頭發(fā)還沒徹底干，貼在透明質(zhì)感的皮膚上，一雙眼明明閃爍著光，謝吟寒一聲嗤笑。

    眼眸中帶著冷意，你他媽不覺得跟我這種人接觸很臟，還送上門來做什么？

    時璟沒反應過來，他又哪里觸怒謝吟寒了。

    謝吟寒說完這話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到了床邊，背對著他脫掉了上衣，又脫褲子。

    正要脫平角褲。

    時璟沒走，就站在門口，我有東西要給你。

    空氣安靜了幾秒，謝吟寒冷聲，進來。

    時璟趕緊直奔書桌而去，放下手中抱著的一摞書，他揉了揉酸掉的手腕。

    謝吟寒轉(zhuǎn)頭看他，趕緊說，別他媽耽誤我去網(wǎng)吧。

    下周五就要考試了。

    謝吟寒注視他，你今天裝不認識我？

    第8章 、失神

    時璟無話可說，垂眼站在原地，腦袋一時間有些短路。

    給他五秒鐘時間，他這就現(xiàn)編個借口，好拿出來應付。

    見時璟腦頂?shù)拇裘嫁抢聛恚x吟寒眼里的戾氣都減消了大半，有事？

    時璟嗯了聲。

    他踏進了謝吟寒的房門，走到書桌邊放下手里的一摞《三年高考五年模擬》，這才掏出兜里的U盤。

    大哥拿到了學校的監(jiān)控，這是你們班的。

    深秋的夜晚寒涼，窗外萬籟俱寂，蟲草無聲。

    他想到謝吟寒的多疑，或許不會信他有幾分好心，于是補充說明，我電腦里沒有這段內(nèi)容，全部刪干凈了，也沒有別的意思。

    算是謝謝你幫我的。

    隔著幾米距離，謝吟寒視線頓在時璟的臉上，暖光色的燈光為時璟的眉眼蒙上層化不開的溫柔。

    他們距離明明很近，卻又遠隔如斯。

    謝吟寒低低地笑，避我如蛇蝎，還送這個來，你以為我會很感激？

    真想給我講題，好啊。舔了舔嘴角，謝吟寒說，就我書包里那張卷子吧。

    時璟也不含糊，抽出了桌下的椅子，坐上去后，才感覺有點不對，低頭發(fā)現(xiàn)這上邊兒連坐墊都沒有。

    謝吟寒不急不慌走過來，在桌角的背包里，抽出一張空白的數(shù)學卷子，扔在了桌面上，轉(zhuǎn)身就要走。

    謝吟寒。時璟下意識開口喊他，不講題嗎？

    講啊。謝吟寒唇角漾著莫名的笑，我先去洗澡，你把卷子寫了。

    你不做怎么講給我聽，我可沒空等你研究。

    語畢，時璟就聽見一聲衛(wèi)生間門被關(guān)上的輕響，沒過幾十秒，就有嘩嘩的水聲傳來。

    時璟擰著眉頭，跟桌上空白的卷子大眼瞪小眼。

    心想著不跟高中生計較，等這件事結(jié)束，最好跟謝吟寒再也沒交集。

    無奈之下，他還是拿起筆。

    他做題效率快，畢竟上輩子成績就十分優(yōu)異，高考失利也只是個意外，重生回來，他很快撿起了落下的功課。

    卷子上題都不難，他卻寫得并不舒服。

    這把破椅子，著實費屁股。

    時璟在椅子上坐了五分鐘，再也受不了了。

    他拿著試卷起身，又抽了本練習冊。

    坐在了謝吟寒床邊，用練習冊墊著卷子放在大腿上。

    不由感嘆還是床墊舒服，屁股不再痛苦，做題效率更高了！

    卷子很快翻了頁。

    這張卷子雖然前面很簡單，幾道壓軸題還是稍微有難度的題型。

    時璟做題全情投入，一下兒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演算紙被他寫滿了，待倒數(shù)第二題被算出來，他起身拿起酸奶插進了吸管。

    衛(wèi)生間內(nèi)，謝吟寒任水自頭頂淋遍全身。

    他閉著眼，想象那只U盤里，會是怎樣的內(nèi)容。

    開學典禮的前一日，他回到班里卻發(fā)現(xiàn)書包空了。

    所有的書本都被丟進垃圾桶里，還被澆了水，樊晨在新生面前立威立到他頭上，無疑是找死。

    樊晨進了醫(yī)院。

    時建楓不問他打架緣由，只覺得他不分輕重，畢竟朽木不可雕，他連內(nèi)里都爛透了。

    怎么看他都無所謂，可時建楓甚至忘了九月份是他母親的忌日。

    謝吟寒根本不記得母親的長相，印象里她似乎很溫柔，他為母親畫了畫，可那畫浸了水，再也展不開了。

    推開衛(wèi)生間門的時候，他的臥室內(nèi)十分安靜，就好像時璟從沒來過。

    謝吟寒赤裸著上身走出來，見書桌邊并沒有坐人，桌面上還歪歪扭扭擺了兩瓶插著吸管的酸奶。

    時璟正背對著他縮成一團躺在他床上，睡衣睡褲往上竄，露出一節(jié)腰，跟又細又白的小腿。

    房間里沒有關(guān)燈，床邊還放著那張數(shù)學卷子，正反面都已經(jīng)填滿了，他的字跡工工整整，甚至自信的沒有任何涂改痕跡。

    謝吟寒看著試卷，有片刻失神，床上的時璟騰地坐起身。

    見謝吟寒正垂著視線，辨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了。

    誰準你上我床的？

    時璟揉了揉眼睛，那把椅子太硬了，而且你洗澡也太慢了，洗了一小時

    回去吧。謝吟寒說，明天別來了，我不需要誰的幫助。

    那簡直不要太好！

    你期中能不能正常發(fā)揮??？時璟認真建議，故意考這樣的分數(shù)，最后耽誤的不還是自己嗎？

    就在時璟以為謝吟寒不會回話，或是諷刺他幾句時。

    他聽見謝吟寒低低地嗯了聲。

    當晚時璟莫名其妙失眠了。

    第二天是星期一，時璟沒精打采地上完早課，就被姜櫟拖起來參加升旗儀式去了。

    姜櫟看眼蔫了吧唧的時璟好奇問，璟哥哥你可真是過分，跑步三圈都跑不動，折騰半宿還不夠嗎，你倆還通宵可太過分了嗚嗚！

    時璟連辯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直到姜櫟抓住他胳膊，一頓猛搖，臥槽！是樊晨啊集美！我好激動！

    時璟抬起眼皮，果然看見了多日未見的樊晨，頭上戴著鴨舌帽，正在他班的位置，被幾個男生圍著，低頭鼓搗手機。

    姜櫟邊走過去邊大聲說，今天星期一啦，哎呀我一周沒升國旗唱國歌了，我好想念哦。

    樊晨聽見動靜抬起頭來，正好跟姜櫟視線對上，姜櫟再怎么說也是個富二代，表面還是要裝裝樣子。

    于是樊晨先開了口，姜櫟，你從F洲旅游回來了？

    啊可不是嘛？F洲好多跟你一樣的禿瓢，對了別說閑話了，你一會上臺要念的檢討熟讀了嗎，上臺別卡殼啊，卡殼多丟臉啊。

    樊晨剛被父親凍了銀行卡，別提跑車了，出去玩都不能闊綽出手了。

    這種情況下只得夾著尾巴做人。

    他看都沒敢看父親不讓招惹的時璟，心想著來日方長，尷尬笑了笑，帶著小弟們走開了。

    姜櫟比了個鬼臉，樊晨真是給老子省錢，本來我還想著升旗儀式結(jié)束之后，去超市買兩個抹茶面包呢，看見他只能吃下一個了。

    過了沒多會兒，各班同學們紛紛到齊，不過都忙著閑聊，根本沒人主動站排。

    領cao臺上的副主任忍無可忍，拿著話筒中氣十足，都站排了，那邊那個學生，別拉幫結(jié)伙的聊天，站排了！

    時璟站在隊伍中，上下眼皮打起架來。

    正迷糊間，被姜櫟戳了戳胳膊肘，璟哥哥，等會學生代表發(fā)完言，樊晨要上臺念檢討了，你別睡著啊。

    時璟壓根沒興趣。

    姜櫟又戳了戳他，璟哥哥，臥槽！你看！怎么謝吟寒也在領cao臺上？

    時璟抬起下巴，一臉莫名地就看見了站在樊晨不遠處，一群沒穿校服男生當中的謝吟寒。

    學生代表那妹子發(fā)了言，直接把話筒給了謝吟寒，他朝前走了幾步，接過話筒開口聲音極冷，我是高一B班的謝吟寒，不該翻墻去上網(wǎng)

    你不說你爸最在乎臉面嗎，這事你爸知不知道？姜櫟聽著臺上謝吟寒淡定的講話，表現(xiàn)得十分不淡定。

    姜櫟又偷偷摸摸湊到時璟耳邊兒，璟哥哥我覺得你還可以更壞一點，你一邊陪他睡覺，一邊把他翻墻被抓的事告訴你爸，想想就刺激，奪筍吶！

    時璟揪住了姜櫟的領口，一字一頓壓聲強調(diào)，我倆沒任何關(guān)系。

    姜櫟眨眨眼，哎呀我懂！別害羞嘛！

    很快的謝吟寒發(fā)言完畢，轉(zhuǎn)頭走向樊晨，剛準備遞過話筒又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