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蛇頭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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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肅容沒有動,只站在那里看著她頹敗的模樣,他走近前去,想要伸出手拍她的肩膀,卻有些拘謹(jǐn)。居高臨下而望,才發(fā)現(xiàn)她這么蹲著的身子,孱弱得可以。 手伸在半空,卻始終沒有觸碰到她。 蘇青鸞依舊陷入在那堆亂麻之中,根本沒有覺察到蕭肅容此時的模樣,兀自喃喃著說道:“還有哪里是我沒想到的?線索就斷在這里,如若找到了這一點,說不定這些都能串起來!” 從認(rèn)識蘇青鸞開始,她從來都是抬頭挺胸,牽著一頭犟驢走著,無論什么時候都滿是自信,幾曾像此刻這般頹敗過? “其實,即便是麻子的身上有那個香囊,也不足以證明就是與書生有關(guān)聯(lián)……” 蕭肅容這么一說,忽然發(fā)現(xiàn)蘇青鸞將目光抬了起來,怔怔的看著自己,她的目光清澈,腦中卻是在不斷的回想著事件。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是錯的,我一心追尋香囊的下落,從香囊上的藥漬再到大戶人家千金的追尋……我其實錯過了一次,我應(yīng)該是遇到過了才對。” 蘇青鸞忽然想起當(dāng)時在巷子里見到的那個求醫(yī)的女子,只怪當(dāng)時她并沒放在心上,況且味道不對,香囊上面有秋桂與寒梅的混合香味,而那女子只熏著桂花香,不足以讓她追尋下去。 “我是在文大夫的醫(yī)館沉墨中聞到了與香囊同樣的香氣,斷定了書生與文大夫絕對有關(guān)聯(lián),順藤摸瓜,卻摸出了麻子和張趙二人的案子,既然如此,只有往下查才能查到文大夫所在……那女子定然,還會再去醫(yī)館的……” 蘇青鸞喃喃的說著,越是說著越是激動,她站了起來,“要想查香囊,查書生,此案就不能斷,還得繼續(xù)往下查,可此刻麻子為何要殺他二人,怎么殺的?” 蕭肅容想打斷她,可蘇青鸞卻異常嚴(yán)肅的伸出手,打斷了蕭肅容的話,“你容我想想,按照正常人角度來看,麻子在樓后面被打,何至于殺人滅口,定然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張趙二人為何要打他?”蘇青鸞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她脫口而出,未待蕭肅容回應(yīng),蘇青鸞又自顧應(yīng)上,“那時麻子身上有璽揚(yáng)陽的金珠,對……就是金珠?!?/br> 在這一瞬,蘇青鸞忽然覺得缺失的那一點驟然給對上了,“我搜遍了麻子全家,都沒有金珠的下落,他有了金珠在身,不應(yīng)該還落魄到無錢問診,金珠哪里去了?” “被趙嶺和張曉武搶了?”蕭肅容應(yīng)上,也沉默了下去,“如若是這樣,麻子倒是有足夠的理由,因財殺人了?!?/br> “那是什么?” 蕭肅容的話說到一半,蘇青鸞忽然轉(zhuǎn)了個話頭,一時問得蕭肅容無所適從,只見她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蕭肅容低頭打量了自己身段,也是不知,“什么?” 蘇青鸞朝著他走過去,在蕭肅容一頭霧水的時候,卻繞過他身側(cè)而走,徑自往那張破舊的床板邊走去。 “那是……破床??!” 蕭肅容說道,實不明白這有什么好問的,一目了然的東西。 可蘇青鸞卻不開聲了,只往著那張臭氣熏天的床邊走去,臭氣是從那床被子上散發(fā)出來的。 那床被子破敗得連縫補(bǔ)都懶,久不漿洗的緣故,那上面都有厚厚的一層油膩子,蘇青鸞伸手過去掀開,蕭肅容本還覺得就一床臭氣熏天的被子有什么好看的。 可當(dāng)蘇青鸞掀開被子的時候,那被子上破開的口子里有一道突兀的顏色,那是粉紅色的……肚兜! “麻子的床上,怎會有這種東西?”蕭肅容上前去,麻子的東西臟,蕭肅容接過了蘇青鸞手上的被子一掀,將那道口子徹底撕開。 除了那堆已經(jīng)實在一起的泛黃棉花之外,里面卻還有一套女子的衣褲,正確來說,是女子的褻衣褻褲,包裹著那條肚兜。 在這臟亂堆中,這種東西忽然呈現(xiàn),實在是扎眼得很。 蘇青鸞上前翻開那褻衣褲,衣褲上帶著干涸的血跡,那衣物還有被撕開的痕跡,而最里邊,還有一條碎花圍裙。 蘇青鸞從碎花圍裙上找到了草藥的殘渣,她忽然斷定,“這是文嬛兒的衣物,上面還有殘留的藥渣,錯不 了。” “文嬛兒的這種東西,怎么會在麻子這里?”蕭肅容看得有些許尷尬,這等女子私密的物件怎的忽然呈現(xiàn),倒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衣服是被撕裂的,衣褲上沾染的應(yīng)當(dāng)處子的血,麻子……留著這些東西!”蘇青鸞越說,心中越發(fā)的涼了起來,她隱隱還聞到了藥味之外的味道,并不濃重,但卻好辨認(rèn),“還有一股子泔水的味道。” 她忽然想起了元寶那瘋瘋癲癲的模樣,忽然有些可憐那個女子,如果……如果她是被……那樣的話,就可以解釋她為何而瘋了。 “小云雀先前,也曾說過麻子垂涎送藥的文姑娘?!?/br> 蕭肅容補(bǔ)了一句,“她是從張趙二人口中得知?!?/br> 看到眼前文嬛兒的褻衣褲時,蕭肅容心中也忽然難過了起來,有種喘息不上的錯覺。 從這樁案子走到現(xiàn)在,蕭肅容掌握到的也和蘇青鸞相同。 他說:“如此說來,麻子在文大夫處治病,垂涎文嬛兒已久,恩將仇報并對她做出了獸行之事。張趙二人知道了此時,可能是勒索,可能是威逼,他們想要麻子的金珠,所以在牡丹樓后起了沖突?!?/br> “橫豎文嬛兒被他侮辱導(dǎo)致瘋癲,無人知曉此事,所以對張趙兩人痛下殺手?!笔捗C容說著,又忽然“不”了一句,否了自己先前的話,“或者并非無人知曉此事,文大夫為何失蹤?說不定文大夫也知道女兒被麻子jian污,麻子殺了文大夫!” 要真是如此的話,這麻子當(dāng)真是個禽獸,死有余辜。 文大夫免費為他就診,竟這般對待。 蘇青鸞聽著蕭肅容串起來的這些線索,卻始終抓著自己剛才的那個問題,“那金珠呢?張趙二人,不像是拿到了金珠的樣子?” 這問題,一下子難道蕭肅容了。 蘇青鸞猶不死心,再度轉(zhuǎn)頭過去尋找著,卻是在那堆破敗的棉絮之中,藏著一個同樣泛黃的紙角。蘇青鸞上前將棉絮里面的那張紙抽來,展開一看,忽然她皺下了眉頭。 “是藥方?!?/br> 蕭肅容以為那是什么,“有藥方很正常,他先前不是一直在文大夫那里就醫(yī)嗎?” 可蘇青鸞卻說:“完整的藥方?!?/br> 先前,在醫(yī)館之中找到的藥方,拼拼湊湊,都不是完整的藥方,而此刻,展現(xiàn)在蘇青鸞面前的卻是完完整整,文大夫開給麻子的藥方。 “馬齒筧、丹參,鼠骨燒灰……”蘇青鸞念著藥房上的藥材,與他們之前拿到的藥方并沒有什么兩樣,可到最后,蘇青鸞卻念出了最后那一味藥。 “蛇頭麝!” 她抬起頭來,那原本已然頹敗的目光中,因著這張藥方又綻放神采,她看著蕭肅容,勾唇一笑,說:“對上了,張趙二人家中的麝,就是出自麻子這里,以及……我知道金珠去哪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