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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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蕭肅容見這小女孩獨(dú)自流淚,卻沒有見到那少年乞丐,不禁又再問了一句,“你的伙伴呢?”左右張望,確定周圍并沒有少年的半點(diǎn)痕跡。 想起外邊見到的斑斕血跡,蕭肅容的心沉瞬間沉到谷底了。 “別又出事?!?/br> 蘇青鸞一開始并沒有進(jìn)來,她蹲身在外面查看著痕跡。 她堅信,所有做過的事情皆會留下痕跡,不可能憑空而降,更不可能憑空消失。 素手撫開天上簌簌而下的雪花,路面上的泥土被掀開來,下面的斑駁無處遁形,清晰可見在這上面噴濺出來的血跡以及……車輪碾過的痕跡。 在雪里埋著的,赫然是一根斷指,右手的小尾指! 又是小尾指? 蘇青鸞見到這根小尾指的時候心里落了一坎。 她掀開泥土和雪,從那截斷指看像是被瓷器生生割斷的,并且,在這之后還有車輪兩國的痕跡……她不難想象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只不過,為什么又是小尾指? 她一度仔細(xì)辨認(rèn),想看看這到底是不是胖虎的,但是從膚色與瘦弱程度來看,蘇青鸞基本能確定,是那個乞丐少年的。 “這就怪了,我們走之后,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事?”蘇青鸞朝著身后破屋子望去,依稀能見到蕭肅容的身影在那里,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和泥,徑自往內(nèi)走去。 屋里漏風(fēng)晦暗,寒風(fēng)吹得這間屋子里掛著的布綢四下亂晃,蕭肅容和她的身影到來時遮疊了大部分光線,她看到了那乞丐小女孩,蘇青鸞直接開門見山,“發(fā)生了什么事,誰把他小尾指砍下來了?” 原本,幺妹兒眼中的淚水還在強(qiáng)行打著轉(zhuǎn),但是在蘇青鸞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她便像受不住的閘,任憑淚水傾瀉,怎么都收不住。 “壞蛋,那個壞蛋……把小哥哥的手砍斷了,他又回來了?” 蘇青鸞聞言眉心一皺,“你說誰回來?” 但是,這句話問出之后,蘇青鸞轉(zhuǎn)瞬間又豁然明了,她說的是胖虎。 原來,在風(fēng)雪來時,蘇青鸞打跑了胖虎之后,她就和蕭肅容進(jìn)了牡丹樓去,誰知道在他們離開之后,胖虎去而復(fù)返,心中的憤怒因為沒了蘇青鸞在,全部宣泄在少年的身上。 “我跟你拼了?!鄙倌昶蜇ぴ跓o法對抗胖虎的時候,隨手從邊上抓起了一只破碗便要劃去,可是勢單力薄,他哪里是經(jīng)?;燠E的胖虎對手。 胖虎直接一把掠過少年手上那只破碗,“你給我橫……” 說著時,破碗尖銳的一端直直的朝著少年的尾指戳去,這一戳下去,碗口尖銳,竟是連皮帶骨全都斷裂了,少年撕心裂肺的聲音傳遍了這周圍,一個人捂著手在雪地上不斷的打著滾。 但,無論怎么哭嚎,這只小拇指沒了,沾染著血跡的小拇指掉落在雪地上,一動不動,任憑冰雪覆蓋,再不是屬于他的一部分。 胖虎氣喘吁吁的站起來,眼中盡是狠戾之色,“跟我斗,我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螞蟻似的……”說著,他呸了一口,隨后想要轉(zhuǎn)身去破屋里將幺妹兒拉出來的時候,這才走出兩步,胖虎的腳步便挪不動了。 再低頭看,只見少年趴在地上死死的抓住了胖虎的腳,“除非,你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 這一刻,胖虎對上了少年陰冷的眸子,心中忽然像是被人扎了一把冰刀子似的,痛得呼不出聲,竟也驚得有些瑟瑟發(fā)抖,他連踹了幾下乞丐少年,這才將他給踹開。 可是,就在胖虎踹開他的時候,卻見少年直直的站了起來,雙眼之中也不知道是迎著風(fēng)雪的緣故,還是因為手指被切斷的緣故,竟隱隱帶著血腥的紅。 猶如一頭躲避在風(fēng)雪中,被逼到絕境的狼,只要你上前一步就同歸于盡。 這種決絕讓胖虎忽然有些懼怕了,他開始往后跑去,少年便追,就這樣跌跌撞撞的胖虎跑進(jìn)了牡丹樓的后面去,然而少年渾身是血,他在還沒踏進(jìn)牡丹樓的時候,卻忽然怔住了。 這一松懈下來,尾指處鉆心的疼便竄了上來,四肢百骸也跟著一起疼,他看著這青樓忽然哭了起來,無力的躺在地上迎接著漫天風(fēng)雪,哭聲直穿云霄。 他是忽然想起,聽說他的母親是這妓樓里的姑娘,生下了他便嫌礙事,干脆就扔了,這南安街與這對面的青樓天天遙相望,少年忽然在這一刻想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到底是誰。 會否,每天看上自己一眼,哪怕一眼? 如此想著,他更是哭得大聲了起來。 躲在破屋里的幺妹兒被嚇壞了,一身慘白抱著柱子瑟瑟發(fā)抖不敢出去,她害怕胖虎,可是此刻更是害怕她的小哥哥,她同樣是被扔在這里的小孩,靠吃著殘羹剩飯長大的,兩個人一起走過那么多年,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那么可怕的小哥哥。 仿佛那一刻,他想殺人,想吃人,想將人連骨頭都吞下去那般兇狠。 只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胖虎被少年打跑了,他的小尾指也斷了,蜿蜒著的血跡在地面的霜雪上顯得無比觸目,他也顧不得了。 在這樣殘酷的情況下,他也沒法醫(yī)治,或許,過不了幾日,這南安街上便會因為他傷口感染而多了一條亡魂。 興許幺妹兒會為他哭上幾場,剩余的,再沒有人會記掛他吧,包括拋棄他的親生母親! 這時,牡丹樓外面的馬車動了,那個身著五色金絲外袍的中年男子上了馬車,神色異常的難看,在出青樓的時候隱約聽到不遠(yuǎn)處有少年的嚎叫聲,雖頓了頓,但也沒聽,只一味的鉆進(jìn)馬車?yán)?,吩咐車夫快些回府?/br> 馬車應(yīng)了聲是,然后策動韁繩,驅(qū)使著這輛華蓋馬車徐徐往前去。 馬車調(diào)過頭徑直往南安街這邊走,車輪圓轱轆的碾壓過地上的泥雪,一路往前,將那根掉落在泥雪地里的小尾指碾壓了過去,沾了泥土,血rou也模糊了…… 看到這一幕,少年忽然笑了起來,“這與我又有何干系,不痛了,不痛了……丟了就不會痛,死了更不會痛?!彼盒牧逊蔚男χ劢怯袦I劃了過去。 這一滴晶瑩,帶著溫?zé)崃鞒鰜?,卻又很快的就被這寒冷給凝固了,他躺在那里呆呆的看著天,看著這漫天鵝毛飄落下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蠶食著自己內(nèi)心的倔強(qiáng),他忽然想著,就這么死去也不錯。 唯一牽掛的,就是幺妹兒無人照拂,這街上的小流氓又要欺負(fù)她了。 令人沒想到的是,那輛原本已經(jīng)遠(yuǎn)去的馬車竟然去而復(fù)返,又再度回來停在了少年的邊上。 璽青松從馬車上探出頭來,皺著眉頭看著眼前少年,不言不語,依稀眉眼之間有著不忍的神色,他指著躺在雪地上的少年對車夫說:“將他帶回府里吧,養(yǎng)著給口飯吃就好,莫要餓死凍死了?!?/br> 少年已然虛軟無力,失血又孱弱的他在昏迷過去之前,看到了自己被抱上了馬車。 聽說,這是國公府的馬車。 聽說,那國公府祖上乃是開國功臣,為高祖皇帝當(dāng)過刀槍的。 聽說,那國公府上有御賜的一面丹書鐵券,免死金牌,璽府的人在這錦城便是小天子,無人敢惹。 聽說,聽說…… 少年也沒法做那抵抗,被抬上馬車的時候,側(cè)首過去只瞥見了躲在破屋里眼睜睜盯著他的幺妹兒,少年無力的勾唇,沖著幺妹兒一笑,他的力氣仿佛用盡了似的,此刻難以發(fā)出聲音了,只用唇語對她說:“等我回來??!” 但是,幺妹兒知道,小哥哥上了璽府的馬車,從此之后便和自己不一樣了,但這是好事,最起碼……小哥哥不會死了。 對,小哥哥不會死就好,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的了。 原本,兩個在冰雪寒風(fēng)中相煨取暖的人,現(xiàn)在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了,她吸著鼻子不敢再哭,貪婪的看著馬車遠(yuǎn)去的方向,直到在也看不見蹤影了。 只有邊上一棵老青松,依舊在風(fēng)雪中挺立,待風(fēng)雪在樹冠上積壓得久了,雪松一點(diǎn)頭,上面堆積著的冰雪便“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碎成飛鴻。 聽著幺妹兒闡述事情的經(jīng)過,蘇青鸞默不作聲,蕭肅容卻道:“如此說來,你的伙伴被帶進(jìn)了國公府了?” 幺妹兒眼中依舊含著淚,但卻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蘇青鸞聽著幺妹兒剛才說這些的時候一直不做聲,在此刻看到幺妹兒這般乖巧又懼怕的模樣時,她不禁開口問。 “胖虎剛才死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