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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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君無雙沒料到的。 陰兵一案,城主究竟是如何想的不得而知,照理說這么大案子應該是到司理院來才對,可是城主卻偏偏安排給了一個從云城來、名聲能耐還不怎么好的紈绔少城主。 蕭肅容那邊一籌莫展,可卻又在司理院后門的一樁兇殺案,又牽扯到了陰兵案子上去。 這當中千絲萬縷,纏繞萬千,最后到底是纏繞到蕭肅容身上,還是君無雙身上,已然說不清了,只是在場三人,皆都選擇了沉默下去。 最后是就率先命人將胡同中該記錄的記錄清楚,班頭的尸體也搬回停尸房去,等待下一步指示。 而此刻,天還未明,云城內(nèi)皆俱沉寂。喧囂了一夜的司理院也終將安靜了下來,唯有司理院的公堂上,剩余三人。 蘇青鸞,蕭肅容與君無雙。 折騰了一夜,蘇青鸞已經(jīng)打著哈欠伸著懶腰,一副怨尤的模樣,而君無雙則是坐在桌案邊上不斷的翻著卷宗,默不言語。 蕭肅容看不清在想什么,自從班頭的事情牽扯出藥廬那邊陰兵的事,蕭肅容便一直沉默著。 唯有蘇青鸞,她百無聊賴又困得不行,干脆站起來往外面走去,“如果沒有別事,我要去睡了,還得叫小藥起夜呢!” “你們在藥廬的時候,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事?”君無雙開口打住了她的腳步。 蘇青鸞回過頭,饒有意思的看著君無雙,輕笑了一聲,“問蕭肅容啊,他知道?!?/br> 蕭肅容此時也沉默了下去,他有些為難的看著君無雙,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其實是半途在暗室中醒過來的。 換而言之,前半段參與的人是蕭九,后半段參與的才是他。若真要說當時全程都在藥廬里的人,那真的也只有蘇青鸞一個了。 蘇青鸞雙手負在身后,就像是沒有聽到君無雙的話似的,兀自低著頭數(shù)著自己來回的步數(shù),心里卻在略微的盤算著。 君無雙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卻看得出她的意思,她并不想積極配合。 于是,君無雙耐著性子道:“此乃公務,你須得配合!” “我一無殺人犯火,二無作jian犯科,我須得配合你什么?”她側(cè)著頭的反問道。 君無雙一愕,沒見過如此難以教化的女子,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此案子事關(guān)重大,衙門死了一個班頭,卻又與最近城中陰兵殺人有關(guān),如果不盡快破案的話……” “陰兵案是蕭肅容的?!碧K青鸞打斷了他的話,目光直直的盯著君無雙。 君無雙沉默了下去,對上她審視的目光。 在這一刻,君無雙原本浮躁的心思驟然又沉淀了下去,于她的目光之中君無雙轟然反應過來一件事,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于是,她也不說破,就這么一步步的逼著他。 這個女子太精了。 君無雙認真審度了起來,目光從蘇青鸞的身上移到蕭肅容的身上去,似乎在衡量接下來的事情是否該說。 但眼下情況,似乎也無所謂說不說了。 于是,君無雙道:“我懷疑,城防官兵失蹤一案,與陰兵案有關(guān)聯(lián)?!?/br> 這下,是蕭肅容的臉色沉了下去,“何以見得?!?/br> 君無雙沉著了好一會,而后卻岔開了另外一個問題,“我且先問你,你真信坊間傳聞那樣,這支陰兵真是陰間地獄里派遣出來索命的嗎?” “藥廬里有個毒醫(yī),當年以人入藥煉毒,那支所謂的陰兵,應該就是那個毒醫(yī)練出來的藥死人。”蕭肅容猜測道。 “可你們剛才說,藥廬里出現(xiàn)了兩撥人?!本裏o雙抓住這一點,說話的時候目光瞟向了蘇青鸞,他道:“如果,真的是有兩撥人,那么……真陰兵和假陰兵,須得區(qū)分開來?!?/br> 他為何會覺得城防士兵失蹤一案與陰兵有關(guān),也正好是他們說有兩撥人的時候,忽然君無雙像是觸到了什么,做了大膽揣測。 君無雙說:“城防兵是從兩個月前開始陸續(xù)失蹤,而陰兵作祟,也正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如此巧合,難怪君無雙有疑。 如此說著的時候,君無雙又從案上拿起了卷宗給蕭肅容看,蕭肅容一看卻疑惑了,“是那個老人家的供詞?” 那個兒子在城防中失蹤,老妻又新喪,心如止水一睡不肯起的老人家。 君無雙點頭,“他的供詞與其他失蹤的人家并無不同,唯一一處我覺得奇怪,那就是他說曾做夢夢見他兒子回來看他……” 端的當時,是為半夜時分,老人家年紀大了常有睡不著的事,于是在起夜端著夜壺出門去倒的時候,卻在自家的籬笆旁邊看到了個滿身是泥的男子站在當處。 起初時,老人家嚇壞了,嚇得夜壺都傾倒在地上,可當他定睛看仔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滿身是泥的人好似自己失蹤的兒子。 當他追出去的時候,卻莫名被人打暈了。 原本以為這些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可當?shù)诙炖先思覐淖约掖采闲褋淼臅r候又覺得恍惚了,只說自己思念兒子太過,夜有所夢罷了! 君無雙卻在此時重新推翻這種說法,他問:“倘若,不是夢呢?” “那便是他兒子耐不住思念父母之苦,偷偷回去看望,為怕被發(fā)現(xiàn)所以打暈了老父,將他帶回屋里睡覺,做出一副老人家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假象。” 蕭肅容抓著君無雙說的這些,說出幾個關(guān)鍵,“城防兵,渾身泥土……” “所以,這是人為,并非真陰兵?!?/br> 蕭肅容神色有些倉促,一時半會并無法將這兩個案子鏈接到一處去,他道:“要真這樣說來的話,你我的案子,就是同一樁?” 說著,蕭肅容也沉默了下來,他回想起自己剛?cè)朐瞥堑臅r候,那時候夜半時分在長街上遇到的陰兵。 那濃霧之下,自己被那些陰兵抬著走,出了城之后,戍守的士兵卻全然像是沒有發(fā)生過似的,蕭肅容心里云山霧罩的那一團迷霧,在此刻驟然被撥開了。 蕭肅容說:“如若,你我所說的這些全部都對的話,那么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我在城里遇到的那些陰兵可以如入無人之境將人帶走?!?/br> 因為,那就是城防的人?。?/br> 城防的人! 君無雙看著蕭肅容變幻的臉色,也知道他想必是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他說:“城防乃是都尉黎橦所管轄,如果真是他監(jiān)守自盜,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我必須確認,你們在藥廬里所發(fā)生的事情,不然的話,萬一錯查,此事司理院擔待不起?!?/br> 黎橦,掌管一城城防,軍權(quán)在握,當真是君無雙惹不得的。 如若,真的是都尉府的人出手,那么蘇青鸞在胡同里說的那些話,全然對了!殺班頭的人,必定在云城,貴不可言。 才會連司理院都不放在眼里。 于是,此刻所有寄望又全部放回到蘇青鸞的身上去。 誰知,蘇青鸞不但不配合,卻還又添了一句,“我還知道,他們在搶一把劍?!?/br> 大家都遺漏了一件事,就是游俠歌盡身上有一把刻著“蘇慕”的劍,蘇青鸞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那就是……那些活死人要一把劍做什么? 可現(xiàn)在看來,牽扯不可謂不深。 蘇青鸞盯著他們,目光中的算計又開始了,她道:“要我?guī)湍銈儾皇遣豢梢?,但是我有條件?!?/br> “小藥之事,絕不可能。”君無雙想也不想的就回了這么一句。 蘇青鸞這人心里在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從藥廬案子開始到現(xiàn)在,她就一直在變著法旁敲側(cè)擊,想要獨占小藥。 君無雙說:“他在云城是有親人的,等明天張榜出去,定有人來認領(lǐng),到時候他就得回到自己的家人身邊去?!?/br> 這才是正理。 君無雙嫌棄的看著蘇青鸞,“跟著你,像什么樣?” 會把小孩子帶壞的。 可這次,蘇青鸞卻輕哼了一聲出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小藥是我的,誰來也搶不走,任憑你張榜告示也好,給他找家人也罷,你卻怎么證明,那么多失蹤的人家,誰才是小藥的家人?” 這話,卻讓君無雙凝住了,他……似乎也沒一個好的法子。 而蘇青鸞又繼續(xù)說:“你們查假陰兵,我查我的兄長與書生,可現(xiàn)在偏偏出現(xiàn)了巧合,你們的陰兵在搶奪我兄長的劍!” 她回過神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真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要查的線索在你們這里?!?/br> 書生的蹤跡斷了,蘇青鸞原以為查兄長無望,可誰知道,陰兵要搶奪的劍,又將這些線索連起來了。 “所以,要找我兄長,先把陰兵搞清楚?!?/br> 君無雙聽得有一知半解,總的一句話,她在找兄長,可……她口中的書生,又是何人? “你到底在查什么?”君無雙問。 蘇青鸞輕輕抿唇,“你想知道草廬里陰兵的事情,咱就開誠布公的聊一聊,我想要一個名喚‘吳禛’的書生全部資料?!?/br> 她就不信,一個能入司理院的犯人,連卷宗都憑空消失了,她想來想去,整個司理院有這權(quán)力的,除了司理參軍大人,再想不出別個了吧! 果然,聽到吳禛這個名字的時候,君無雙驟然戒備了起來,“你找這書生作甚?” “我說了呀,找兄長,找不到這書生,自然找不到我兄長。”蘇青鸞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君無雙頓了頓,又問:“你兄長是誰?” 蘇青鸞擅看人心,此刻君無雙眉心深擰,瞳孔驟聚??梢娝藭r說起的吳禛定然是在他心里有一定印象的,這印象想必非常之深刻且諱莫如深,才會說起時讓他都帶著戒備的神情出來。 這個君無雙,一定知道什么。 揣摩到這些,蘇青鸞淺淺一笑,應了他,“我兄長呀,他叫——蘇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