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然聽著不太對勁兒，轉(zhuǎn)眼看到招商在外面沖她招手。

    “這客戶我們不要?！闭猩膛^蓋臉，“你推客戶怎么也不看看他們背景？這公司都上失信名單了！”

    隋然難以置信：“不會吧？”

    胡思奕給她印象蠻好，全馬選手活力十足，給老板發(fā)報告介紹情況都很有條理，人也積極陽光，沒道理在一個失信企業(yè)工作。

    “你自己看！”招商把手機屏幕懟到她面前。

    工商信息公示小程序上顯示的是海城去年十二月發(fā)布的失信企業(yè)名單，錢姐的公司“荊茹食品加工”赫然在列。

    “老賴不能租辦公場地的，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但是……”隋然被這消息打了個措手不及，事情太突然了，但剛才錢姐跟胡思奕的對話讓她模模糊糊抓住了什么，她指著“十二月”，說，“過去半年了，信息應(yīng)該還沒更新，我跟客戶再確認(rèn)下?！?/br>
    招商都懶得再回會議室跟客戶打招呼，揮揮手：“你去問清楚。反正今天不行?，F(xiàn)金也不行，財務(wù)核賬太麻煩了，誰還為了這點錢專門去銀行啊?！?/br>
    不走公賬匯款確實蹊蹺，連帶的，隋然對錢姐和胡思奕產(chǎn)生了很多懷疑。

    走到會議室門口，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難道因為公司欠債不還，賬戶被凍結(jié)不能用了？

    小姑娘胡思奕大約是聽到腳步聲，悄沒聲地探頭出來，正好撞上她沒整理好的糾結(jié)表情，頓時短了聲，干巴巴地問：“然姐……劉經(jīng)理呢？他……不租給我們了么？”

    “不然哪。本來咱也不該心懷僥幸，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卞X姐寬厚的巴掌糊在胡思奕后肩，“走了走了，等過段時間那啥玩兒撤了咱再找地方，這幾天你們幾個就先委屈委屈在我家干活。天熱，你們年輕人火力旺，想開空調(diào)就開，別管咱家老太太，她嫌冷讓她自個兒曬太陽去——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仡^讓思思再聯(lián)系你哈?！?/br>
    后一句話是沖隋然說的，她笑笑：“沒事?！?/br>
    隋然不至于像招商那樣翻臉不認(rèn)人，客客氣氣陪兩人到園區(qū)門口，錢姐的司機已把車停在路旁。

    錢姐沖車的方向揮揮手，回頭又看大門上的園區(qū)招牌。

    “地方挺好的?！彼蜻^身跟隋然說，“剛那小孩我覺得不頂事兒，你能不能跟他領(lǐng)導(dǎo)談?wù)?，多給我們幾天時間，不多，一個星期就行?！?/br>
    隋然算了算時間，半帶安慰地說：“意向書最后期限還有四個工作日，周四前要是能解決，有談的空間。”

    “周四……”錢姐若有所思，“行，我知道了?！?/br>
    ……………………

    鐵板釘釘?shù)膯巫狱S了，就因為她少做了一項工作，隋然去地鐵站的一路都很郁悶，用手機查了半天沒查出錢姐的公司“荊茹”為什么上失信名單，她也沒見過“老賴”明目張膽地跑到公辦園區(qū)租場地。

    查不出名堂，隋然點開只有四個人的“當(dāng)春乃發(fā)生”，想了想，單戳傅蘭洲：「傅總，十一點半左右過去方便嗎？」

    前天晚上海澄打電話提了一嘴淮總可能周一去公司跟傅蘭洲談，隋然沒忘。

    小蝦米不好打擾大佬們商談，但也不想干等，問清楚了卡個時間點過去。

    上了地鐵約等于瞬移，世匯廣場在地鐵站上，去那邊加上換乘只要半個小時。

    到換乘站，收到傅總回復(fù)：「方便的，十二點前來都行，都在。十二點來了包你午餐。工作餐標(biāo)準(zhǔn)。」

    隋然：「那我大概十一點十分到?！?/br>
    跟傅總的時間定了，隋然檢查了遍給淮總的備選方案，在輸入框敲了一行字：「淮總看一下什么時候方便，我提前排好行程[機智]」

    一并發(fā)送。

    淮總可能在忙，等幾分鐘沒回。

    隋然也不急，她知道淮總有空會回，于是干脆趁著還有四五站，閉上眼睛思索到底要不要問問胡思奕她們公司到底什么狀況。

    聽錢姐跟胡思奕的對話，錢姐似乎沒想以“老賴”身份活動，而且正在等“那啥玩意兒”撤銷——隋然猜測應(yīng)該是失信名單——她查過如何消除失信，網(wǎng)上給出的答案是只要履行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的義務(wù)或法院執(zhí)行完畢，三個工作日內(nèi)就可以消除。

    可是撤銷了并不等于不存在，起碼搜索“荊茹”，仍會顯示它曾列入失信名單。

    單子不小，她想要業(yè)績嗎？

    答案毋庸置疑，想。

    但——

    姑且不論作為居間方給業(yè)主介紹失信企業(yè)，會不會對兆悅的公司形象造成負(fù)面影響，她過得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嗎？

    欠債不還可恥，老賴人人喊打。

    她服務(wù)的對象不僅僅是有需求的乙方客戶，理論上講，業(yè)主方付傭金，業(yè)主的權(quán)利更需要保障。

    上失信黑名單被稱為老賴，表明無論這公司以及公司老板都失去了信用，違約風(fēng)險極高。

    胡姐是老賴嗎？

    諄諄教導(dǎo)年輕員工不要心懷僥幸，同時提醒放心大膽開空調(diào)，不太像。

    雖說她感覺出過差錯（比如魏先森），但胡思奕和錢姐與新聞上看到的那些沒皮沒臉的老賴都不一樣。

    具體哪里，隋然說不上來。

    也許是見過面了，跟胡思奕還轉(zhuǎn)了兩天，不由自主地偏向熟人……

    煩亂的情緒持續(xù)到出電梯，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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