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上固然不缺乏這樣的優(yōu)質(zhì)客戶，但公對公的流程通常比較繁瑣，涉及到長期合同或大額給付一般需要三道以上的審批，每一道程序流轉(zhuǎn)多久，視公司結(jié)構(gòu)而定。

    更別提決定項目前的反復(fù)對比和審核——就拿遇安分公司來說，項目看了不少，波折也有兩三個，前后折騰了半年多。

    “……不是我信不過咱?？偅プ约?。也不是我嫉妒樓師兄和賴師兄。然姐，憑你的經(jīng)驗，一個月?lián)靷z三這樣的大客戶，你覺得可能嗎？掉餡餅也不能都在同一個地方啊，不然大家都去守株待兔嘛好了呀。我這兒你也看到了吧。今天忙忙乎了一天，也才敲定了那一個客戶，說服他把增加固定資產(chǎn)的申請?zhí)峤唤o董事會試試看?？墒菢菐熜帧Α?/br>
    或許還不到嫉妒的程度，羨慕多多少少肯定有，小姑娘是眼饞呢。隋然心里明白。下了十倍甚至更多力氣比不上人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收獲，換誰平衡？

    又或者，姚若道聽途說了什么，潛意識產(chǎn)生了懷疑。

    從驚雷承攬運營臨港D480-2兩個園區(qū)的招商運營，隋然一直負責(zé)跟進遇安。立項那天，海澄直言不諱，遇安只要落地臨港，就能幫她完成一半的招商指標(biāo)。

    舉足輕重的項目，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海澄在保密方面很注意，驚雷里面除了傅蘭洲傅總，應(yīng)該沒跟其他人透過信。

    海澄把隋然跟其他同事隔開，相當(dāng)于在其他同事和隋然之間也豎了道墻。

    平級的隔閡是雙向的。

    隋然在海澄的默許下獨來獨往，總結(jié)會例會也很少參加，因此對驚雷內(nèi)部目前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

    姚若是她在公司同事里還能說得上話的，復(fù)工以來她跟小姑娘一起經(jīng)歷過幾件事。

    姚若親近她，rou眼看得出來，感受得到。

    一個人初入社會的第一份工作，工作上遇到的第一個“前輩”，或者說帶教師傅，天然地會讓人生出雛鳥情結(jié)，會影響人很久。

    她之于姚若，某種程度上，就像海澄之于她。

    這也是為什么海澄因為遇安的懸而未決，跟她“在商言商”，多次轉(zhuǎn)變態(tài)度，也撂過狠話，而她仍想幫?？傉页鰸撛陲L(fēng)險，明里暗里能幫一點是一點的原因。

    隋然不能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擔(dān)憂，兜了個圈子：“姚若，你知道咱們這項目定位明確，業(yè)態(tài)集中，而且管委會給的資源也好。愈小、專業(yè)性愈強的圈子越有集聚效應(yīng)，也許是樓師兄找對了客戶，人家介紹了自己的合作伙伴或者朋友同學(xué)呢？”

    姚若一怔，可能之前沒往這方面想，自己撓著額頭捋了半天，不確定地說：“那也太歐了吧，一個個好像就等著樓師兄跟賴師兄來找似的，說換一塊兒換了。關(guān)鍵是我沒看出臨港那邊除了便宜，還有你說的福利，也沒有什么特別突出的優(yōu)勢……我跟妳說然姐，我在園區(qū)呆了三四天，回來離職的心都有了。”

    她給隋然隔空投送了幾張照片和一段視頻。

    偌大的園區(qū)除了色調(diào)慘白的建筑，樹都沒見到幾棵，更別說人。放眼望去，遠處地平線灰黃，風(fēng)格蕭瑟到荒涼。

    “我長這么大，除了跟我爸媽旅游去農(nóng)家樂，沒見過那么冷清的。周邊沒地鐵，不開車的話，買瓶水都得騎好久單車。兩個園區(qū)就一個保安，保潔工倆禮拜來一次，那保安可無聊了，我去那天拉著我把幾幢樓跑遍了，平時一個人在那兒，沒人跟他講話?！?/br>
    姚若也對園區(qū)運營報以極大的不信任。

    年輕人沒見過污濁，沒接觸過蠅營狗茍的潛規(guī)則，人反而比前輩通透，更能嗅出暗雷。

    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是純粹無知者無畏——姚若不同，小姑娘沒有經(jīng)歷世故后的所謂“圓滑”，剛接受過法律與思想品德教育，對灰色未知地帶存在根正苗紅的畏懼，而且本人機敏，察覺危險的本能不可小覷。

    “我要自己開公司，就算再便宜也不可能去這地方，招人都不好招?！?/br>
    “也許是客戶看中了別的呢？”

    隋然有意把姚若往某個方向引，最后確實引出了點東西。

    “別的……”姚若咬咬嘴唇，換到隋然這側(cè)，小聲說，“然姐，我那天聽說了一件事。”

    姚若比隋然擅長社交，好看又爽氣的女孩子很招人喜歡，也容易讓人放下防備。

    “聽一個師兄說的，他因為一直沒業(yè)績被傅總叫去述職了。傅總你知道的，訓(xùn)人還蠻嚇人。師兄從會議室出來眼睛都紅了，自己去樓下買酒喝，我那天走得晚，看他在樓下小道抽煙，抽太兇了，我就問他還好么。誰知道他一下子就哭了，一邊哭一邊說……”姚若扭著手指，看得出內(nèi)心掙扎，“說得很含糊，但是聽著挺奇怪的。他說‘哪那么多優(yōu)質(zhì)客戶，都是自己造的，對半分引不過來，那就給六成、七成’，他還說‘弄虛作假的過個好年，都欺負老實人’什么的。”

    隋然心里一沉。

    無論是不是空xue來風(fēng)，總歸有人想到了。

    這行做久了，人會變得浮躁。

    無他，貓膩多，拿錢的機會多。

    底線是用來打破的，只看籌碼夠不夠多，分量夠不夠重。

    她知道業(yè)內(nèi)的潛規(guī)則。

    NIP項目時遇到過——有小中介公司的人帶著現(xiàn)金去找淮總，想用錢買一份委托書，淮總拒絕得相當(dāng)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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