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將軍的寵妻日常 第40節(jié)
綏陽山雖然也是岐安府的管轄之地,不過那地兒就遠了去,山又高又遠,但是上頭的景致極為不錯。 要是去的早了,或是在上頭露宿一夜,還能看到第二天的日出,仿佛是沐浴在云海中的金丹一樣。 天邊一線,拖著太陽出來。 當然,這些都是宋青嬋聽別人說的,能有如此閑情逸致的,也就是那些結伴出游的富家公子哥了。 這樣來看,吳燕卿選的這地方真真不錯。 山上風大,風一吹起來,骨灰就隨著飄向遠方。 去她想要去的地方。 趙承修一身白衣,看李如云將骨灰撒向風里,他筆直跪下來,膝蓋磕在尖銳的石頭上,染紅了膝蓋上的雪白布料。 不茍言笑的清冷男子,向著風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若非是養(yǎng)母,他趙承修如何能活到現(xiàn)在,更別提能有機會科舉入仕。 但他現(xiàn)在能還給養(yǎng)母的,卻只有這三個響頭罷了。 吳燕卿身后事了卻,宋青嬋她們又得繼續(xù)忙活起書院的事情來。之后書院開始經(jīng)營后,必然會涉及到賬目上的問題,宋青嬋和劉襄只懂得皮毛,李如云更是一竅不通,趁著得閑,她便去周家請教周老爺去了。 她不僅是來請教賬目的,也存了私心,想要見一見周朔。 對于這個未來兒媳婦,周老爺無有不滿的地方,甚至將來周家的產業(yè)還要盡數(shù)交到她的手上,周老爺肯定是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提及到她們即將要開辦的書院在安樂街時,周老爺摸了下鼻子問:“安樂街啊,那可遠了,地段也不好,一般做生意都不會去那兒,我在朝陽街上還有幾個鋪子和院子,你看要不要用我這?” “多謝伯父好意,不過安樂街那里也是不錯的,我們書院接納的本就是貧寒學子,在安樂街上或許還要更合適些?!彼吻鄫葥芘惚P拒絕,她垂眼,看向一桌子的賬本,全是周家生意上的往來,周老爺一點都沒保留,全給她看了。 她不禁問:“伯父,我和三姑娘她們開書院,開的還是男女同院上課的書院,青嬋也將拋頭露面,不似一般婦人。” 宋青嬋咬了咬下唇。 周老爺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就聽出了宋青嬋的意思來。自古以來,女子嫁人成婦,大多都留在后宅之中相夫教子,哪里有出去拋頭露面的? 更何況宋青嬋還要去做有所爭議的事情,難免會讓周家覺得難堪。 周老爺哈哈笑了兩聲,毫不在意:“青嬋啊,老爺我雖然是泥腿子出身,可從來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人。我就喜歡看別人讀書,你辦這個書院,我高興著呢。再說了,我周家日后的生意也只能指望你了,哪里會去在意拋頭露面這種小事呢。” 宋青嬋愣了下,露出溫柔的笑容來。 她雖然有過諸多不幸,尚且在襁褓之中時,母親就離開了,她十七年不曾感受到一絲母愛;后來因為生的貌美,被許多流氓調戲sao擾,又被各種惡意的謠言肆意揣摩。 可好在,她的父親不惜一切將她養(yǎng)大成人,也幸好,如今遇到了周朔與周家。還有劉襄、李如云許多人…… 他們所有人,都讓宋青嬋感受了許久不曾感受到的人間溫暖。 “噗。”周老爺在身邊嘲笑一聲,宋青嬋抬頭看去,周老爺朝著賬房門口努了努下巴,“行了,今天就到這兒了,我怕你再留在這兒啊,某些人要等不及進來掀桌子了。” 宋青嬋順著周老爺?shù)哪抗饪慈?,瞧見門上倒映著一道高大寬闊的背影。 那是誰,不言而喻。 周老爺調笑的樣子,讓宋青嬋臉上一紅,她說了句“先去了”后,起身提著裙擺就從賬房里出去。 正值晌午,雖說近來涼快許多,可太陽卻沒有一點溫柔的跡象。 她從賬房出去,眼光落在她的身上,明媚動人。 她出來得急,周朔又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一個沒穩(wěn),她就撞上了周朔硬朗的胸膛,皂角的味道環(huán)擁而來。 他的身上很硬,宋青嬋向來都知道,可撞上來這一刻,她才知道有多痛。 撞到石頭也不過如此了吧。 “青嬋,你沒事吧?痛不痛?”周朔慌忙的看著她撞上來的鼻尖,通紅通紅。 宋青嬋搖搖頭,“無事。” 只是鼻息間屬于他的味道,卻一直縈繞著不散去。 她抬頭看他。 見他身穿捕頭衣裳,腰挎官刀,端的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往人堆里面一站,真的是讓人移不開眼。 往日里還有說他像是土匪的,看見他捕頭打扮,竟然與之前完全不一樣,剛正不折像是出鞘長刀。 一股正氣凜然。 “阿朔。”她不好意思地低聲喚了一聲。 周朔看下來,“怎么?莫不是撞著的地方還在疼?” 宋青嬋臉上紅紅,“你這樣穿著,真好看?!?/br> 很俊很俊。 她說得自己不太好意思,推開周朔往陰涼的廊下走。 周朔回過神來,咧開嘴笑著,跟了上去,不遠不近的跟在宋青嬋身后說:“不過阿郅說,我還是穿戰(zhàn)甲的時候帥。” 宋青嬋的腦子里,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周朔穿戰(zhàn)甲的模樣。 手中一刀寒光芒,將軍百戰(zhàn)渾不撓。 她的阿朔,身穿戰(zhàn)甲時,是個英雄兒郎。 她回眸點頭,“我知曉,必然是極好?!?/br> 周朔又忍不住笑了,露出的虎牙將他襯得憨厚。 一身硬氣都退了大半。 陽光透過檐下負在他的肩頭,他整個人都像是在發(fā)光,熾熱又燙人。 兩個人許久沒有見面,見了之后,周朔就將府衙里發(fā)生的事情都一一與她說了,現(xiàn)在府衙里的衙差們,大多都服他。 “怎么剛上任就和同僚打架爭斗?” 周朔抿唇,“他們說我是走后門進去,沒實力,非要與我爭斗的?,F(xiàn)在好了,打一頓什么事兒都好了,不都聽我的了嗎?” 宋青嬋失笑,人心所向,這哪里是打一頓就能好的事情。 周朔純良人好,可也須得要時間來給同僚們證明,現(xiàn)在他用武力讓人屈服了,但人心里怎么想的,無從得知。 要是日后出了什么事情,難免不會在背后捅周朔一刀。 宋青嬋有些不安心,“阿朔,你是咱們岐安府的捕頭,是那些衙差的頭兒,不僅需要用武力鎮(zhèn)壓,還得恩威并濟。” “恩威并濟?”周朔劍眉一蹙,他哪里懂什么恩威并濟,從前都是魏將軍指哪兒他就打哪兒,下頭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他就去想從前魏將軍做的事情來,“先前軍營里有人想家了要臨陣脫逃,被將軍抓回來后罰了一百軍棍,人都差點要沒了。后來將軍讓他寫了封家書寄回家里去,還給了他老家的特產,那人便對將軍死心塌地,一點都沒記恨?!彼碱^終于松了點,“這就是恩威并濟?” “正是如此?!彼︻h首,修長雪白的脖頸上,貼著幾縷烏黑的發(fā)。 襯得肌膚瑩白透亮,移不開眼。 “那我該如何管教好下屬?”雖然知道了什么是恩威并濟,但他依舊不知道該怎么去做。他就是個直性子,他手底下那些人,能干就干,不干就滾。 宋青嬋沉吟片刻后起身,“吃午食了嗎?” “不曾?!?/br> “我也不曾,我去你家廚房里做。” “好。”周朔撓了撓后腦勺,剛剛不是還在說恩威并濟的事情嗎,怎么忽然又牽扯到吃上面了。也巧了,周朔肚子里空蕩蕩餓得慌,下午還得去巡街,不吃不行。 更何況,還是宋青嬋親手做的。 周家家大業(yè)大,家中婆子丫鬟多不勝數(shù),宋青嬋到了廚房之后,一說自己要做些吃食,不用周朔吩咐,婆子們就把灶里的火燒上了。 整個廚房里熱騰騰的。 周朔站在廚房外面,看宋青嬋和面拌餡兒,上鍋蒸上,沒一會兒就傳來了豆沙活著細面蒸出的香味。 他往鍋里瞄了一眼,宋青嬋就知道他餓了。 等豆沙包蒸好之后,她就用筷子夾了一塊出來遞給周朔,剛出鍋的豆沙包軟乎燙人,周朔渾然不覺,將一個豆沙包掰開,展露出里頭鮮紅的豆沙。 他又遞了一半給宋青嬋,揚著笑說:“青嬋,好香?!?/br> 身后的丫鬟婆子們偷笑溢出聲來,宋青嬋掃一眼,她們依舊是憋著笑。那些丫鬟婆子們看見過的,都只是黑臉不茍言笑沉默的周公子,哪里見過他這樣笑起來的模樣。 也唯獨是宋青嬋,才能讓他這樣笑了。 原來硬邦邦的公子,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面啊。 宋青嬋被笑話的不行,拉扯著周朔從廚房里出去,外面沒廚房里熱,微風吹來甚是涼快。手里的豆沙包也涼了下來,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甜軟入口。 小半個豆沙包,周朔兩口就吃完了,壓根兒就吃不飽,他眼巴巴看著宋青嬋,一時看入了迷。 她櫻唇小口小口咬著豆沙包,連吃東西的時候,也這樣好看溫柔。 周朔哼哼笑出聲,也不覺得餓了,現(xiàn)在才知道“秀色可餐”幾個字的意思。 他將手枕在腦袋后面,背靠廊下柱子,笑容熾熱干凈。 宋青嬋掀起眼皮來,“阿朔,你笑甚?” 周朔道:“我在笑,青嬋真好看,我都不小心看入迷了?!?/br> 他燙人真誠的目光,惹得宋青嬋低下頭,繼續(xù)啃著豆沙包。她心如擂鼓,跳了個不停,周朔睨眼看她,瞥見她垂下脖頸間,后脖頸慢慢染上了一層粉紅。 晶瑩玉透,比過人間許多珍寶。 周朔吞咽一口,心情極好,嘴角的弧度就沒有放下來過。 等宋青嬋吃完了,周朔才知道她蒸了這么多糕點吃食的用意,她將吃食都裝了起來,讓周朔帶著去府衙和衙差們一起吃去。 周朔把吃食都接過來,“好,我這就去。這么好吃的東西,那群崽子怕是要高興壞了?!?/br> 其實府衙里也有食堂,但那里的東西著實是難吃,隨便幾樣從菜市場撿回來的菜,囫圇炒在一起,幾乎沒幾個人愿意去吃。 現(xiàn)在正是吃午食的時候,他們估摸著也沒吃呢。 這些東西帶過去吃正好。 也是巧了,周朔到府衙的時候,邵峰帶著一群捕快正要去外頭找些吃的,迎面碰上周朔,他們表情變了變,沒有不爽,只有疏離。 他們站到了一邊去,給周朔讓開一條路。 周朔不是看臉色的主,壓根兒就沒覺得哪里不對勁,他揮了揮手上的吃食,問眾人:“吃午食沒有?沒吃就一起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