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將軍的寵妻日常 第48節(jié)
書房。 檀香裊裊,棋盤上還放著未競的殘局。 軒窗下,肖文軒手中執(zhí)著一冊書卷,聽到動靜,才抬眼朝著李如云看來,表情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 “怎的,我聽綺云說,你又去找宋姑娘了?”肖文軒淡然翻過一頁書,不過上面的字,他卻一個字都沒看得進去。 “嗯,我是去找宋姑娘和劉三了?!崩钊缭谱哌^來,因為心情鈍重,她也不與肖文軒說些好聽的話了,直接問:“怎的,你不高興?” 握著書冊的手微微一緊,骨節(jié)泛白。 肖文軒將腦海里的那一幕——宋青嬋與周朔并肩站在傘下與他對峙的模樣拋去,長嘆一聲,“是,我不高興。如云,那個宋姑娘我也聽說過,能是什么好人?你為何非得要和她廝混在一處?” “哦?宋姑娘是什么樣的人?”李如云反問。 肖文軒緊了拳頭,“空有一身皮囊,私底下卻做著糜爛不知廉恥的事情,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也就是周朔那樣的愣頭青會受她的唬騙,如云,你何時也這樣不清醒了?” 這樣的話從肖文軒這個翩翩佳公子的口里說出來,還讓李如云震驚半晌。 她不自覺咬了牙,惱怒地將手邊的棋盤盡數(shù)打翻,黑白棋子,落了一地。 肖文軒愣住,他第一次見李如云發(fā)脾氣。 “清醒?那肖公子您可真是天底下第一清醒之人了?!崩钊缭谱I諷,“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打從我見宋姑娘第一眼起,便知道她決計不是謠言中所傳的那種人。我和她是一路人,她從骨子里就透出文人的清高自傲,性情更是溫柔善良,絕不會是謠言中的那樣?!?/br> 心中不凈之人看別人,也只能看到骯臟不堪的一面。 宋青嬋一身風情玲瓏骨,眉眼含春三分笑,像是肖文軒這樣的,觀其貌而不觀其心,又聽得謠言,便將宋青嬋說得如此不堪。 李如云心里疼……她喜歡的男子,怎會是這樣的人。 肖文軒眼中劃過一抹愕然,可又不愿意去相信李如云說的話,要是宋青嬋那樣好,為何還要和周朔那樣的人在一起? 無非就是看周朔石頭腦袋,好騙罷了。 肖文軒:“如云,你識人不清?!?/br> “我識人清楚得很,就像能看清楚是肖公子你與常五,將書院的事情散布出去,這下子好了,滿城皆是在議論抨擊我們書院,您可滿意?” 肖文軒眉頭一緊,笑容也沒了。 盯著李如云清秀的眉眼片刻,肖文軒語重心長:“如云,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李如云聽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 “我日后入仕,必然要娶你為妻,你要是跟宋青嬋那樣的人廝混,還拋頭露面做了書院,旁人會如何想我?你是為了什么?為了錢為了名聲?如云,你日后嫁給我了,只用執(zhí)掌肖家中饋,相夫教子,根本就不用cao心這些。” 李如云的整顆心,都在此刻涼透了。 她知道肖文軒一向不喜她在外拋頭露面出風頭,可卻沒想到,他竟然是想要將她拘束在后宅,做個普通婦人,為他一生。 腦袋里亂哄哄的一團,李如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出書房離開李家的,等她回過神來時,天色昏昏沉沉,好像也下起了零星的雨絲。 她仰起頭,恍惚至極。 熟悉的街巷之間,因為下雨了,百姓們走得更快了點,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迷迷糊糊間竟然已經走到了永春巷里。 是了,她每每受了委屈和疑惑,都會來這里見吳燕卿。 但是現(xiàn)在,先生已經不在了啊…… 她走到烏色門前,臺階上飄著幾片墜落的樹葉,她沒在意,緩緩坐在臺階上將頭埋在膝蓋里哭了起來。 她也終于明白過來,在肖文軒心里,她其實并沒有那般重要。 可笑她還覺得,自己與他天作之合,天生一對。 可笑,可笑至極。 天色昏暗時,天際的雨下的密密麻麻起來,李如云置若罔聞,抱著膝蓋哭紅了眼睛與鼻子,朦朧淚眼下,一雙黑色鞋子落入眼簾下。 一段青衫,被漿洗發(fā)白。 往上,是少年修長筆直的身段,像是她家書房外不折的翠竹,挺立在跟前。 少年持傘,將傘傾斜,烏黑的瞳仁里蓄著涼薄之意。 比冬日還要凜冽的冷淡。 但他卻就這樣傾斜著傘,替她遮擋,一動不動,任由她哭。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馬上去寫二更,估計會晚,可以明早看。 感謝支持 第48章 戳穿(二更) 書院的修繕已經收尾,只需要將要用的書桌等一應物件放入院中,就算是大功告成。 與此同時,宋老爹也已經將留在杏林堂的東西都搬到了書院后面的小庭院里,正式搬家。 只是長溪村上還有不少東西需要搬到書院里,比如放在家中地窖里的十多箱聘禮,放在家中,宋青嬋幾乎夜夜都不能眠,生怕家中進了什么小偷小摸。 那么多的聘禮,她一個弱女子可搬不動,只好又去求助了周朔。 正好,周朔和他的衙差兄弟們正好是巡完街要回去了,聽說要幫宋青嬋搬東西,都紛紛來了精神,表示頭兒的未來媳婦兒就是他們的嫂子,幫嫂子搬東西,沒有累的! 一群衙差浩浩蕩蕩去了長溪村上,打開宋家的地窖一看,衙差們眼睛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邵峰看著十多箱的聘禮,還不慎咬住了自己的舌頭,“好家伙,我這輩子就沒看到誰家娶親送這么多聘禮的?!?/br> 邵峰眼眸一斜,“頭兒,你家還有沒有兄弟?要是能有這么多的聘禮,其實我也可以……” “頭兒,我也可以?。 ?/br> “我們都可以!” 地窖里鬧哄哄一團,漢子們說起話來又大又粗,宋青嬋有些不好意思,便與周朔說了聲,她就去找三嫂去了。 她與三嫂的關系在長溪村算是好,要是搬家,也應該知會她一聲才是。 到了三嫂家,三嫂歡喜將她迎進門去,把“我有事”都寫在了臉上。 宋青嬋淡淡笑了下,“嫂子,你有什么事情就說吧。” 三嫂這才不客氣了,將自家的閨女給領了出來,帶到宋青嬋的面前說:“青嬋啊,聽說你要開個男女同院的書院?束脩高不高???你看我家翠花能去讀書不?”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 宋青嬋含笑摸了下翠花的腦袋,“翠花想要讀書,那自然是沒有問題了,束脩的話,你放心好了,我們書院里收的都是貧寒學子,當然不高?!?/br> 一聽,三嫂徹底松了口氣,又要把一籃子雞蛋塞給宋青嬋。 她推脫了好久,才勸服了三嫂。 三嫂家的情況,宋青嬋知道,三嫂嫁進沈家之后沒兩年就生了翠花,只是生了翠花后壞了身子,大夫說日后怕是不能再生了。 在這個時代,不能生兒子就低人一等,婆母苛責下讓還在坐月子的三嫂氣吐了血。 好在沈三哥是個好男人,即便是知道三嫂不能生了,也沒有任何的怨言,還說要把最好的都給自己唯一的女兒。 現(xiàn)在聽說女子也能入院讀書了,這件事情肯定要給翠花安排上。 但以前,能讀書的女子家里都有些錢,還有的,就算是有錢都請不到先生來教,三嫂又害怕束脩高,不是他們這樣的泥腿子能交上的。 好在今日聽宋青嬋說了,心里頭的大石頭終于是放了下來。 三嫂笑著將宋青嬋送出門去,又與她多說了點話,在長溪村上多走了會兒,沒走多遠,就看到村上嘴最糟的婆子正聚在一起。 三嫂嘶了一聲,“估摸著沒說什么好話?!倍ňσ豢?,長溪村嘴巴最壞的沈家嬸子竟然不在,“沈家嬸子竟然不在,這倒是驚奇?!?/br> 宋青嬋朝著沈俊良家的方向看了眼,“應當已經忙不過來了吧?!?/br> “???她能忙什么?”三嫂并不知道張秋瑤的厲害,還沒細問,她就眼尖的看見了那群婆子中間圍繞著一個年輕的女人,“青嬋你看,那不是沈俊良剛過門的媳婦兒張氏嗎?” 宋青嬋順著縫隙看進去,果真是看到了張秋瑤。 張秋瑤似乎是在與那群婆子說著話。 宋青嬋心頭了然,看來張秋瑤是將沈家上下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了,這才又有了閑情逸致出來與嘴碎的婆子們說上些許話? 許是因為一群人說得極為投入,就連宋青嬋與三嫂靠過去了,竟然也沒能察覺出來。近了,終于是聽見了她們究竟在說些什么東西了。 “哎,俊良家的,你剛剛說得都是真話?” 張秋瑤揚了揚下巴,肯定點頭:“當然是真的。這可是肖府尹家的公子肖文軒親口說的,說宋青嬋不要臉又浪蕩,在端午詩會上竟然勾引周家公子,也不知道是做了些什么齷齪的事情,才引得周家公子娶了她呢?!?/br> “真是肖公子說的?府尹家的公子這樣說了……那肯定是沒錯了?!?/br> 眾人一陣唏噓,“那這個周公子可真的是可憐啊,平白無故的腦袋上就戴了這樣的綠帽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后面,三嫂聽得瞪大了眼睛,都沒來得及細想,就已經揮手沖了出去,“張秋瑤!你是閑得沒事做了擱這兒編排人呢!這種污人清白的話是能夠隨便說的嗎?” 三嫂人性子辣,在張秋瑤還沒反應過來時,火辣辣的一巴掌就已經扇在了臉上。 張秋瑤瞪大了眼睛,“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背后編排謠言的壞東西!” 張秋瑤這時候才看到站在三嫂身后的宋青嬋,溫柔嫻靜也掩蓋不住那張狐媚子一樣的臉龐,尤其是那個身段,讓男人看了都移不開眼。 就像是她的夫君沈俊良一樣。 張秋瑤冷笑一聲,看著宋青嬋,“我當是怎么回事,三嫂好端端的給我一巴掌,怕是有人教唆的吧?”眼光,直看向宋青嬋。 碎嘴婆子們也是看向宋青嬋,嘀嘀咕咕起來,甚至有的倚老賣老,和宋青嬋說起來:“青嬋啊,你和三嫂這么做可不厚道啊,人家秋瑤剛嫁到長溪村來,就被你們這樣欺負?” “是啊是啊,而且人家秋瑤說的還是實話,要是不想要被說,就別做那么多丟臉的事情啊,做了還不讓別人說?” 嘰嘰喳喳的吵鬧聲聽的人厭倦煩躁。 張秋瑤站在對立面上,朝著宋青嬋得意的笑,等人看過來時,又捂著自己半邊臉頰,弱兮兮地說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明明就是宋姑娘勾引了周公子,做了還不讓人說嗎?我又沒有亂說話?!?/br> “就是,秋瑤多好一孩子?。 ?/br> 三嫂站在和宋青嬋同一面上,聽著這些指責與謾罵,中間夾雜著污言穢語,忽的覺得,這個自己熟悉的永遠寧靜的長溪村,好似也變得兇惡起來了。 原來,這便是宋青嬋一直面對的東西么? 她那樣纖弱的肩膀,怎么能扛得起這些指責來? 三嫂被人說著,都已經無力去與他們爭吵,何況是向來安靜的宋青嬋呢。 等到別人說的累了,將一句話翻來覆去說了好些遍后,一直沒有做聲的宋青嬋終于是站了出來,盈盈朝著眾人笑了下,“罵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