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將軍的寵妻日常 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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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關(guān)上時打在了秦郅高挺的鼻梁上,他吃疼,從屋檐上一躍而下,站在了小閣樓下。 細(xì)雨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越來越潤。 他抬頭朝著緊閉的窗戶看去,依稀記得,他離開岐安府那天,也如同這樣仰望了那扇窗許久。 東都之中,各司混亂,勢力層出不窮。 魏將軍手握軍權(quán),要保證皇權(quán),又要掌控東都局勢,他一個人根本就完成不了,那樣勾心斗角的沼澤,須得秦郅出面周旋。 方能平衡各方勢力。 這一來,就過了許久。 他也收到了岐安府周朔的來信,竟然是說,劉襄要嫁人了。 他徹底愣住,似乎還不相信,記憶里那個小姑娘,還那樣的小,怎的忽然就要嫁人了?他算了下時日,發(fā)覺他的小姑娘竟然已經(jīng)快要十八了。 應(yīng)當(dāng)嫁人了。 他知道這個世道對于女子的苛待,嫁娶也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劉襄再怎么等他頑抗,怕也是抵不住劉德福的強(qiáng)硬。 他來不及回信,將所有的一切安置妥當(dāng)之后,無視家人的勸阻,瞞著整個東都急匆匆來了岐安府上。 他不日不夜前來,立馬就到了劉家想要給劉襄一個驚喜。 驚是驚了,可他沒想到,他日思夜想的小姑娘,竟然把他關(guān)在窗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小閣樓里,櫻桃侯在門外。 劉襄死死咬著唇瓣,腦海里回蕩著秦郅笑嘻嘻的一聲“小姑娘”,憋了很久的眼淚終于是決堤落下。 在看到秦郅出現(xiàn)的那一刻,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起來,那些反復(fù)輾轉(zhuǎn)不知如何是好的光景,一點(diǎn)點(diǎn)出現(xiàn)在眼前。 她終于知道了自己的答案——她不想要再等秦郅了。 春去秋來,夏日盛暑。 輾轉(zhuǎn)許久,要是秦郅當(dāng)真喜歡她至深,怎會任她一人等他許久。又怎會,這么久以來只有宋青嬋從東都帶回來的那一封信? 或許,秦郅心里的確是有她的存在。 可是,卻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深厚。 這樣的感情,她不要也罷。 櫻桃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姑娘,秦公子還等在閣樓下面?!?/br> 劉襄頓了頓,道:“任他去吧?!?/br> 他等的這點(diǎn)時候,權(quán)當(dāng)是還她多年的等待了。 等這場雨過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再有了。 就像是許多年前宋青嬋曾與她說過的那樣:“若是喜歡一個人,就應(yīng)當(dāng)坦蕩的喜歡。若是他不喜歡你,那就灑脫放下。” 今日再見他一眼,她應(yīng)當(dāng)也放下了。 小閣樓下,不知多久,秦郅身上已經(jīng)濕透,滴答落著涼透的雨水。 他莽然來了女子的閨房,又怕被劉家的人瞧見,只能躲著。 可那個小姑娘,竟然真的不見他一眼。 兩個時辰過后,天色暗淡,昏昏沉沉。 一道黑影從假山之后走出來,到了秦郅身邊,壓低了聲音恭恭敬敬對秦郅說:“公子,東都出事了?!?/br> “我走之前,不是將布防料理妥當(dāng)了?”他和魏將軍布置的防衛(wèi),即便是東都有人想要趁機(jī)發(fā)難,也不能動皇宮分毫。 那人眉頭皺得更緊,“東都傳來消息,說是陛下不好了?!?/br> 秋雨驟然深了。 秦郅眼中慣常的笑意,也在此刻蕩然無存,幽深不見底。 他抿著薄唇,朝著小閣樓的窗上看了眼,緊閉著,沒有一點(diǎn)想要打開的痕跡。他攥緊手指,倏而又松開,壓抑著道:“備快馬,回東都。” 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不能不在東都。 陛下若是真的崩了,儲君未定,東都那幾個野心勃勃的皇親貴胄,必然會大打出手,爭搶這個皇位。 要是沒有他與魏將軍庇護(hù),整個東都,怕是要亂了。 他只盼著,圣人定下的那位……真的能不辜負(fù)圣人的布局與天下蒼生。 秋雨中,秦郅一襲勁瘦有力的身形,須臾片刻,就消失不見。 好似,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后來,劉襄也就沒有在岐安府上瞧見過秦郅,她也沒有問過誰。 轉(zhuǎn)眼就過了兩月,深秋里已經(jīng)帶上了將至凜冬的寒意,宋青嬋穿的薄一點(diǎn),都已經(jīng)有些受不住涼寒。 年年已經(jīng)能攀著東西踉蹌學(xué)步,說話咿咿呀呀,卻還喊不出爹娘來。 歲歲慢了哥哥一步,還只能由奶娘攙扶著才地上立一立。 歲歲她爹是個寵女兒的,每日去書院接了宋青嬋回家之后,一換上常服就去把小女兒抱起來,抱得高高的。 女兒歡喜笑起來,整個院子里都是女兒咯咯咯的笑聲。 正在學(xué)步的哥哥年年看到了,急的咿咿呀呀,卻又說不出話來,緊扯著周朔的衣角干著急。還是宋青嬋瞧見了,才伸手過去將年年抱了起來,這樣一來,年年才拍著手開心了。 陪著兒女們玩了一會子,周朔就要去后廚做飯,宋青嬋也被周巖叫了過去,年年歲歲只能和白秀翠珠她們一起玩兒了。 從東都回來之后,周老爺已經(jīng)將家中不少的賬目都給了宋青嬋打理,現(xiàn)在這個時辰叫她過去,估摸著也是生意上的事情。 從賬房的屏風(fēng)往里走,看到周老爺正緊皺著眉頭盯著賬本看。 宋青嬋走過去,“公爹,您找我?” “嗯?!敝芾蠣攺某了贾谢剡^神來,朝著宋青嬋招招手,將幾本賬本放在了她的眼前,“這劉家鋪?zhàn)?,要關(guān)門一段時日,你讓人下去準(zhǔn)備下?!?/br> “閉店?”宋青嬋微驚,不知是怎么回事。周家的聲音一向都是極好的,怎么忽然就說起來要閉店的事情了? 她將賬本看了眼,看見店鋪的位置后,沉默了下,“是東都出事了?” 這幾家店,正是開設(shè)在繁華東都的。 東都的生意和賬目絕對沒有問題,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忽然說要閉店了,宋青嬋只能想,怕是東都出了事情。 “嗯?!敝芾蠣斏钌詈袅艘豢跉獬鰜?,“周家在東都的人傳來消息,陛下在三日前崩了?!?/br> 賬房里,染著淡淡的檀香。 味道極淡,還不如桌案上的墨香來得濃烈。 周老爺一說完,賬房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抬起眼來,周老爺眼中還有絲泛紅,宋青嬋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像是他們這樣的平頭百姓,無論如何是沒有法子能見到天子,即便是陛下崩了,百姓們大抵也只是唏噓一二。 就如同先帝一般,駕崩時人人不過是在家門口掛上一抹白綢,真正為他悲慟的人,寥寥無幾。 但這位陛下完全不一樣。 他年少上位,短短幾十年間就將大祁打理得夜不閉戶,人人安居樂業(yè),大祁是真正的盛世。 要是沒有這位陛下,恐怕大祁早就已經(jīng)被吞沒在藩國的鐵蹄之下。若不是有這樣的盛世,也不知道貧苦百姓們究竟會被餓死多少。 從餓殍遍地到天下繁盛,不過是這一任帝王罷了。 周老爺經(jīng)歷過這樣的轉(zhuǎn)變,對于這位陛下的感情更盛,乍然聽到這個消息,他難受也是正常。宋青嬋抿了抿殷紅的唇瓣,點(diǎn)點(diǎn)頭將賬本收起來,“我明白了,這就去辦?!?/br> 宋青嬋將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又讓周巖去置辦了些喪事的白綢,趁著夜色就給掛上了。 如同他們這樣的百姓,也只有這樣一個法子,來送明君最后一程。 期盼明君乘風(fēng)離去之時,路過人間,能瞧見這一片繁盛與對他的種種感激。 千古明君,永垂不朽。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二更。 第81章 托付(二更) —開始,百姓們還不知曉周家、晉江書院以及岐安府上幾家大戶人家為何會掛上白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這幾家同時出了事兒呢。 后來陛下駕崩的消息傳遍大祁后,整個天下,喪白—片。 這是為國之喪。 不用想也知道,東都境內(nèi),是如何的水深火熱,連同東都附近的十三處,都變得躁動不安起來,兵馬糧草,在先帝駕崩后沒多久,就開始悄然運(yùn)作起來。 即便是百姓,仿佛也能察覺到,天下將亂。 這個時候,晉江書院也難得給學(xué)子們放了假,周朔也已經(jīng)整整三天沒有回家,肖遠(yuǎn)就是怕有人想要趁著這樣—個特殊的時間里鬧出事情來,才讓府衙以及各州縣的衙門加緊了巡邏。 將晉江書院上上下下都掃整完畢,宋老爹也累得夠嗆,就先回家中歇下了。 宋青嬋有些放心不下年年歲歲,便從書院趕緊離開,想要快些回到家中去。剛出了書院,就瞧見岳先生—身素衣,神情憔悴的站在巷子口外,像是已經(jīng)等候多時。 她忽然想起,岳先生當(dāng)初在東都時,應(yīng)當(dāng)是與先帝關(guān)系極好。 如今先帝駕崩,他心中應(yīng)當(dāng)正是難受的時候,宋青嬋走過去正想要寬慰—二,卻見岳先生神情肅穆,在即將暗淡的天光下,正兒八經(jīng)朝著宋青嬋彎腰行禮。 宋青嬋受寵若驚,連忙扶住憔悴的岳先生,“先生這是作甚,快些起來,青嬋擔(dān)不起這等大禮?!?/br> “宋先生?!痹老壬聪虿贿h(yuǎn)處停靠著的馬車,說道:“岳某有—事相求。” 宋青嬋也順著岳先生的目光看去,停靠在安樂街上的馬車平平無奇,可無端的,她卻看得眼皮子—跳。 她先前便猜測過岳先生他們的事情,此刻先帝駕崩剛走,岳先生就帶人前來,她很難不往那—處想…… 宋青嬋垂眼,淡淡笑了下,“先生說笑了,青嬋與夫君不過是岐安府小小—百姓罷了,若是尋些古籍書畫,我們倒是能幫得上點(diǎn)忙來,若是往大事上說了,我們這等小小人物,便不能了?!?/br> 傍晚時候的涼意,穿巷而來。 冷得宋青嬋—個激靈,已經(jīng)在想著回去之后,要為年年歲歲挑選布料制作冬衣,對了,也不能忘掉她那個粗心的夫君。 她這個人也算不得有什么大志向,如今想要的,不過是護(hù)好自己的家。 岳先生站在她的面前,將宋青嬋的神態(tài)完全看在眼底,“想來宋先生說這話,應(yīng)當(dāng)是已經(jīng)猜到了些許?!彼挚聪蝰R車,車簾被人掀起,里面是親王殿下穿著常服,只不過,比上次見導(dǎo)時要憔悴潦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