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史蒂夫和巴恩斯，掩藏在厚厚的眼鏡下的眸子反射出了一道無機(jī)質(zhì)的光。女人語調(diào)平靜，聽不出是戲謔還是寬慰對史蒂夫和巴恩斯說道：“放松些士兵，她現(xiàn)在雖然看起來有些小，但是各項生命指標(biāo)都是正常的?！?/br>
    哪怕是始終醉心研究，并不懂得人與人之間交往的小技巧，這位女科學(xué)家也敏銳的發(fā)現(xiàn)，此刻如果叫這個實驗床上的嬰兒為“001號”，恐怕會激怒史蒂夫這位新晉父親。

    所以女人聰明地選擇了繞開名字，直接用“她”來代指。

    女人的話讓史蒂夫的思緒瞬間回籠，他雖然依舊有些放心不下，卻也知道如今的站在那里對孩子的健康其實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總該負(fù)擔(dān)起一個父親的責(zé)任，無論這個孩子是怎樣出生的，他們血脈相連，這一點無從質(zhì)疑。

    而作為一個父親，沒能給自己孩子一個健康的身體，在史蒂夫的內(nèi)心深處對奧莉薇亞始終是有一些愧疚的。

    因為身體瘦弱，史蒂夫曾經(jīng)受過不少嘲笑與輕視，如果可以，他年少的時候吃過的那些苦頭，史蒂夫希望這個世界上不要有任何人再嘗。

    史蒂夫小心地走上前去，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地觸碰在了床上那個小小的生命的皮膚上。他并不敢貿(mào)然將實驗床上的嬰兒抱起，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太過脆弱。

    史蒂夫的手能夠拆卸再組裝這世界上最復(fù)雜的武器，可是卻不敢觸碰那樣一團(tuán)柔軟。他的手并不笨拙，然而面對自己那樣幼小脆弱的小女兒，史蒂夫卻不得不秉持著十二萬分的小心。

    史蒂夫的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奧莉薇亞的皮膚，并不是想象之中的屬于嬰兒的溫暖，相反，史蒂夫手指觸碰到的地方比正常人的體溫要低一些。

    指尖的觸感雖然還是很柔軟，可是那只比正常人體溫低了一兩度的溫涼卻讓史蒂夫下意識的抬手去用自己寬厚的手掌攏住了孩子小小的手。

    史蒂夫的兩根手指就能圈住奧莉薇婭的整節(jié)手臂，而讓史蒂夫覺得十分驚悚的是——他兩個手指上托著的小小手臂潔白到近乎透明，可是正是因為皮膚太過潔白，所以上面那密密麻麻的針孔就顯得尤為的可怖。這些針孔有的已經(jīng)結(jié)痂，有的還是觸目驚心的紅。

    史蒂夫幾乎瞬間就瞪大了眼睛，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的淬煉，美國隊長已經(jīng)很少有這樣情緒外漏的時刻。

    更多時候，史蒂夫是戰(zhàn)場之上從容不迫的指揮官，也是戰(zhàn)役之中身先士卒的領(lǐng)頭人。美國隊長必須心思縝密、舉止從容，而如今史蒂夫長長的睫毛飛快地顫動著，他閉了閉眼睛，眉眼之中卻是一片深沉。

    這樣多的針孔，扎在這小小的手臂上，就仿佛扎在了年輕的父親最柔軟的心里。

    這甚至是他第一次與奧莉薇亞見面，可是這小小的一團(tuán)只是用了幾分鐘的時間就讓他的心底翻來覆去的疼。

    “我去他I媽I的！他們怎么敢這么對待一個孩子！”

    和史蒂夫相比，巴恩斯的脾氣顯然就要暴躁了一些。他看見自家隊長手中托著的嬰兒軟軟嫩嫩的一小節(jié)胳膊，也看見了上面密密麻麻的針孔。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下，巴恩斯很容易想象那些針孔代表的什么。無論是抽血還是注射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對于這小小的一團(tuán)來說都是隨時可能要了她的命的。

    奧莉薇亞那樣的脆弱幼小，被抱在父親的懷里還覺得保護(hù)不夠，怎么就會有人那樣狠心在這小小的軀體上進(jìn)行各種實驗的？

    這一次，不用史蒂夫拿起他的盾，巴恩斯就已經(jīng)想要直接掏槍了。

    第3章 生而自由（三）

    也怪不得史蒂夫和巴恩斯會如此的憤怒。

    床上的這一只嬰兒非常的小，皮膚蒼白到了透明的程度，輕易就能看見薄薄的皮膚下面淡青色的血管。那血管甚至沒有比頭發(fā)絲粗上多少，很難想像居然會有人能從這小小的孩子身上的那樣纖細(xì)幼嫩的血管中抽取出血液來。

    奧莉薇亞柔軟的一只安靜的躺在那里。她的胸膛沒有起伏，也始終都沒有睜開眼睛。如果不是提前有人告訴史蒂夫和巴恩斯這是一個小小的嬰孩，他們幾乎要以為這是什么人特地做出來的小小玩具。

    史蒂夫絕對沒有想過自己這輩子第一次抱住小小的女兒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的?？墒钱?dāng)這個柔軟的、小小一團(tuán)貼在他的胸膛的時候，空氣安靜得史蒂夫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他屏住了呼吸，感受著手上的脆弱幼小的生命。有那么一瞬間，史蒂夫恍惚覺得奧莉薇亞和他曾經(jīng)在大雨之中撿起來的濕漉漉的幼貓重合了。

    懷疑小小的寶寶還沒有兩個軍用罐頭重，史蒂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可是眼眶卻已經(jīng)不經(jīng)意間泛紅了。

    很少有人知道，無論是曾經(jīng)堅毅勇敢、永不言棄的史蒂夫·羅杰斯，還是如今美國旗幟、道德標(biāo)桿的美國隊長，其實都是一個眼窩子很淺的男人。他將眼淚深深的壓在眼底，卻還是會在眼角眉梢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些許端倪。

    “她為什么……不哭？”

    寶寶實在太安靜了，始終乖乖巧巧的睡著，就連被親生父親抱起來也沒有絲毫變化。史蒂夫倒是寧愿懷里的這一團(tuán)哭得驚天動地——她不用很乖，用響亮到近乎讓人厭煩的哭聲向他們證明她的健康那也很好。

    將深沉的淚光壓了下去，史蒂夫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對著方才信誓旦旦的保證他的女兒健康無事的女科學(xué)家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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