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是，史蒂夫并不覺得海底漆黑又可怕。

    水波不合常理的溫柔，沒有將海底的半點冰冷和壓力加諸在苦戰(zhàn)之后的英雄身上。

    一切都似乎只是在告訴他，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了。

    耳畔響徹的不是戚風苦雨，也不是英雄哀歌，而是一曲沉靜流淌的安眠曲，讓史蒂夫的意識漸漸地昏沉。

    “奧莉薇亞。”

    在失去自己的意識之前，史蒂夫在心里默念小小的女兒的名字。臉上雖然有些遺憾的神色，可是又有些無可奈何。

    他知道他要睡了，可是他依舊希望能夠早些醒過來——哪怕醒來的時候依舊要面對永無止境的戰(zhàn)爭，可是如果能夠見到小小的女兒，仿佛殘酷的戰(zhàn)爭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而現(xiàn)在，就在這沉靜的海底在他的朋友身邊，就讓他靜靜的睡一會兒吧。

    巴恩斯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和史蒂夫已經(jīng)沉寂在了海底。

    巴恩斯一睜眼就望見了史蒂夫那副笑得又溫柔又無奈的表情。

    美國隊長永遠是那樣的可靠，雖然此時此刻他們身處的絕對不是一個安全的境地，但是有史蒂夫在身邊，巴恩斯卻忽然有一種內心安定的感覺。

    就和之前的許多次他們深陷敵人的包圍之中，而這個男人就是那樣堅定又從容的將他們從死亡的邊緣帶回來一樣，巴恩斯永遠相信美國隊長，也永遠相信他的朋友。

    在這仿佛沒有光的海底，巴恩斯和史蒂夫彼此對望了一眼，最終任由冰霜覆蓋了他們的全身。

    只是這一次，他們感受到的不是霜雪的寒冷。那覆蓋他們全身的冰層，就像是在海底為他們鑄起了一層保護層。

    太平洋的海底，這里當然不是他們的埋骨之地，可是也不妨讓英雄片刻停歇。

    地球上的人類有各自的悲喜，他們不知道，在遙遠的阿斯加德，神座上的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指尖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血脈的牽引。這位神祗的眸中是星辰日月，閃爍著仁慈與智慧的柔光，卻又自有對萬物的恩澤和悲憫，讓人不由心悅誠服。

    阿斯加德，神之誕生地。

    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驚心動魄的變革，幾乎在九界都翻起驚濤駭浪。

    不過如今，一切平靜下去。在偉大的神王的庇佑之下，九界的生靈安居樂業(yè)，阿斯嘉德繁榮更勝往昔。

    神座之上端坐著的那位夫人抬起手來，凝望著自己的手指。

    傳說無名指聯(lián)通心臟，而此刻，她無名指上有一圈紅痕正緩緩地散發(fā)出金色的光芒。

    這位九界之主、阿斯嘉德的神王陛下摸了摸自己的手，目光遙遠又空靈了起來。

    只見她唇畔輕啟，似乎在念叨著一個名字。她緩緩的起身，最終卻又端坐在神座之上。

    生命樹的枝葉微微搖晃，發(fā)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在給他的孩子一些溫柔的安慰和提示。

    神座上的王輕輕地笑了起來。

    風吹動她的裙擺，她走到了生命之樹前，伸手撫摸生命之樹的枝干。

    許久之后，她的額頭與生命之樹相抵。這一刻，她不像是福澤九界的王，而像是依偎在母親身邊的孩子。

    可是明明，她自己也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

    第25章 我將無我（五）

    阿斯嘉德金碧輝煌的殿堂里,偉大的神王弗麗嘉端坐在神座上，以仁慈的目光看著她的子民。

    忽然空氣之中出現(xiàn)了一抹黑色的流云，等那黑云凝結出了細致的輪廓,其他人凝神細看的時候便會發(fā)現(xiàn),一個身著黑衣的女人已經(jīng)靜立在了王座前面。

    她的的神色有一些焦急,可是也難以掩飾屬于阿斯嘉德最貴的公主殿下的風姿。

    女人有著黑色的發(fā),紅唇烈烈如火，一身黑色衣裙上恍如浮光掠金，隱約有閃爍的星辰。

    她站在那里，仿佛呼吸之間都帶著金粉的氣息。因為她本來就天生尊貴，是兩任神王的長女。

    海拉·奧丁森，她的父親是一位神王,她的母親也同樣是一位神王。

    而如今海拉執(zhí)掌冥界,又從阿斯加德獲得了力量，已經(jīng)成長為一位獨當一面的女神。

    和她的父親不同，海拉的母親仁慈而偉大，對所有的孩子一視同仁。

    弗麗嘉的一生,從一開始被“宿命”的烙印,可是卻永遠在反抗著命運——如果命運不公,那么命運本身也不過是應該被踩在腳底下的東西。

    這樣的弗麗嘉，自然并不因為海拉是女孩子就理所當然的對她忽視。更不會將她視作開疆拓土的工具，然后又現(xiàn)在父權與君權的制高點上嫌棄海拉周身殺戮太重。

    弗麗嘉是最公正的神王,也同樣是最仁慈的母親。

    弗麗嘉望向海拉，目光透過了海拉征伐九界和執(zhí)掌冥界的那些歲月,就仿佛她看著的還是在自己身邊撒嬌的小女兒。

    而事實上，海拉在弗麗嘉面前的確也還是一個小女孩。

    海拉走到了弗麗嘉的身邊，面容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安寧。

    在九界之中,被稱之為“死亡之地”的冥界就如同深淵，海拉身在深淵之中，難免沾染上一些陰鷙。而她又是阿斯嘉德尊貴的公主殿下，也曾統(tǒng)領阿斯嘉德的軍隊，如今又手握生死。

    當海拉·奧丁森僅僅站在那里，就已經(jīng)威嚴到讓人仰視。

    可是在母親面前，海拉不是威風凜凜的將軍，也不是執(zhí)掌死亡的女神。她是母親的孩子，也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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