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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自以為是耿介之臣,他絕不會有太后那樣的耐心。他似乎洋洋得意到忘記了一些禁忌,或許有官員不清楚,但研習(xí)過百官履歷的婉兒卻知道,裴炎口中騙開揚(yáng)州的薛仲璋正是他的外甥,有這層舅甥的關(guān)系在,別人請罪撇清還來不及,裴炎卻挺身而出與太后杠上。太后不在朝上提起,是不想這么快就火并,她在慢慢地等裴炎犯錯,或者是縱著他犯錯,由厚積而薄發(fā)。太后在宮中沉浮四十六年,從不把這抬頭只能看見四方天空的地方當(dāng)作牢籠,宮廷是她的堡壘,站在這帝國的神經(jīng)中樞,厚積薄發(fā),謹(jǐn)慎于每一件事、每一句話,而她的眼界,闊于整個天下。 已近十月,凝華殿水榭上的風(fēng)愈發(fā)涼了,夏日愜意的體驗如今倒逼得婉兒一身激靈,站在門口的宜都像是刻意在等她,遠(yuǎn)遠(yuǎn)地見她走近了,回身打起簾子,屋里的暖意便攔不住地往外散。 “才人,方才德妃來過了,說是代圣人問,前些天送來的蒙頂茶如何?!?/br> 婉兒一愣,略一思索總算想起了那日代太后去問候李旦時他是隨口這么一提過,婉兒少有回凝華殿,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武成殿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詔,未曾過問此事,沒想到李旦還當(dāng)真了。宮中有饋贈不是什么罕事,只是李旦既非要聲威的人,不必逼著下面的人給他這位圣人上謝表,也不常主動與人打交道,唯恐被太后抓住了什么把柄,如今為一點(diǎn)茶葉巴巴地派了德妃來問,只怕是話里有深意。 “婉兒回來了?站在門口做什么,快進(jìn)來?!币宦暫魡敬驍嗨乃季w,愁眉終于一展,婉兒望著張羅著她進(jìn)屋的母親一笑。 她還沒有跟隨太后站到幕前去,卻已看了不知多少輪明槍暗箭,如今在這偌大的宮中也有了可以被稱作她的“家”的地方,讓她進(jìn)可以在太后的羽翼下,退可以在母親的懷抱中。 “真是太后倚重你,一個月回來不到三次?!编嵤侠怂M(jìn)殿,厚厚的簾子隔絕開外面的涼風(fēng),有侍女沏了茶上來,婉兒順從地挨著母親坐下,噙著笑聽她絮叨,“要說武成殿是天下英才最多的地方,偏就顧著你一個,瞧瞧,都累瘦了?!?/br> “阿娘,胡說什么……”婉兒從來就喜歡這種被需要的感覺,一閑下來就總會想起掖庭宮里的日子,那時母親總是謹(jǐn)言慎行,生怕為著一句不該說的話就被旁人偷聽了去,那時總是為一點(diǎn)小事就挨板子,每天都只好神經(jīng)緊繃地過日子。如今母親變得如尋常家老般絮叨了,少有見到她反而更顯親切,婉兒知道這一切都緣于她成了太后的手下人,太后的人能死心塌地盡心盡力,從來就不是平白無故的。 婉兒說著便端起茶來,輕啜一口,不甚熟悉的味道讓她想起方才宜都的回話:“蒙頂?” “哦,這是圣人差德妃送來的,有些日子了?!编嵤辖忉尩溃笆ト穗y得慷慨送點(diǎn)什么東西,你雖然不收旁人的禮,圣人下賜卻是恩諭,也不好退回的,我就代你收下了?!?/br> “是該如此。”婉兒點(diǎn)點(diǎn)頭,放下茶杯,思忖了一陣,吩咐道,“宜都,拿紙筆來?!?/br> 圣人下賜是旨,圣人要回話也不能不回,婉兒揭下一張素箋,筆在墨盤里逡巡良久,終于琢磨定了主意,碾去過飽的墨汁,走筆在素箋上寫下幾句,交給了宜都。 “立刻給圣人送去?!蓖駜簲R下筆,見宜都領(lǐng)命去了,才又抱歉地看向母親,“阿娘,今夜婉兒陪您吃飯,等太后散了內(nèi)朝,還得回武成殿去呢?!?/br> 外有叛亂,內(nèi)有暗流,婉兒知道,在這微妙的時期,掌權(quán)者最恨的就是近臣的隱瞞,與其自己與圣人為茶的事打啞謎,倒不如先去找太后坦誠。 ☆、第四十八章 武成殿的燈火總是夤夜不息的,帝國的運(yùn)轉(zhuǎn)如機(jī)器,從不順著個人的作息,雖在凝華殿打了個盹,心里裝著事,卻怎么也睡不牢。婉兒捂住嘴不禁打了個呵欠,忙眨了眨眼定住神,告誡自己可千萬別用這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去見太后。 “是上官才人嗎?”武成殿高高的臺基下,在一眾穿著盔甲的衛(wèi)士中間,走出來一個穿著紫袍的年輕人,聲音中帶著一絲欣喜。 朝上能穿紫袍的人寥寥,如這樣年輕的更必須是天潢貴胄,婉兒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忙朝他行禮:“薛將軍安?!?/br> “不必拘禮。”薛紹還是如往常一般謙恭溫和,在處處冰冷的皇宮中見到熟人難掩心中的雀躍,卻又不能不保持距離,把太平公主抬出來當(dāng)話引子,“公主被三個孩子困在家里,整日整日的不省心,進(jìn)來也少有進(jìn)宮了,前些天還在跟仆說想才人了呢。” 轉(zhuǎn)眼間那個桀驁不馴的小公主已經(jīng)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想想的確有些日子沒見,不提便罷,一提起來,倒也勾起婉兒的思念,于是笑道:“皇宮是于外人言才是皇宮,對于公主來說,這里也不過是有阿娘在的家,太后也喜歡那幾個孩子,薛將軍也該跟著公主時常來走動走動?!?/br> 她一提起太后,薛紹的臉上立時便閃過一絲無奈,婉兒正不知所以,只見緊閉的殿門開了,從高高的臺階上下來一個和尚打扮的男人,薛紹沖著她道一聲“失禮”,便忙忙地迎上去,一面口稱“季父”,一面恭謹(jǐn)?shù)亟舆^那和尚手中的禪杖。 婉兒看得呆了,那和尚是她第一次見,血統(tǒng)身份不能更高貴的薛紹有如此謙卑的姿態(tài)也是她第一次見,她原以為自己幾乎住在武成殿,對帝國的秘密至少有八成了解,如今看來,她所知道的那些,不過是太后想要她知道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