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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笑笑,俯下身一堆里拿了一卷,向韋后道:“殿下請看,這一堆是殿下的一百二十個門人,那一堆是梁王的一百三十五個門人,再過去,是太平公主的九十個門人。殿下想讓婉兒怎么批?批誰家的門人,又得罪哪一方呢?” 韋后趾高氣揚,質(zhì)問道:“你不會都予授官嗎?” 婉兒又笑了,耐心地解釋:“殿下容稟,這一年來幾乎天天都有斜封敕書,一月就能批出去千人,朝廷的編員早就被占滿了,這些名錄都收在吏部,有據(jù)可查。前朝的官員勛貴,加起來不過萬七千五,今冗官雜員太多,甚至三倍此數(shù),到處都是朱紫交輝,市井里甚至說,站在朱雀大街上一鞭子抽下去,都能打中一大批刺史都督。朝廷里早就沒了位置,如今連科甲出身的官員都無處安放,這些人,婉兒又怎能一一送得下去呢?” 韋后噤聲,對方說得有理,當著這么多官員的面也不好大施yin威,于是放軟了姿態(tài),道:“左不過得先把這一批門人都放下去,不然豈不說我這個皇后失信于人?” “那是自然。既不能讓皇后失信于人,也不可使得罪了梁王和太平公主?!彼@么說倒正中婉兒下懷,于是順著她的話,婉兒十分恭順,“既然正額沒有缺數(shù),為把官職授下去,不如設一批員外官。《晉書·職官志》中說:‘員外散騎侍郎,武帝置,無員。’早有在正額外設員外郎的先例。后隋文帝也設過此職以置天下人才備參,乃至前朝亦有此舉。捐官者無非想要獲得一個出身,得國家的恩蔭永祿,如此既有古例,又能解決職官夠不上所需的問題,伏請殿下詳察?!?/br> 聽上去倒是兩全其美的法子,韋后要提攜的人,有的是要來爭權(quán)的,也有僅是為貪那三十萬錢的。見婉兒沒有據(jù)理力爭而是替她指出一條明路,韋后反怒為喜,極其滿意,當即拍板:“那就照昭容說的辦吧。” 婉兒恭送這位不速之客出去,站在太極殿門口掃視了一眼外面幾個眼神不太對勁的翊衛(wèi),斜封敕書剛剛被壓下不久,韋后就能找來,當然是拜這些人的通風報信。她怎么不知道韋后依然對她懷有戒心?她在太極殿為國事勞碌,殿內(nèi)殿外的人卻做了韋后的耳目來監(jiān)視她。 好一招向武皇學來的功夫!婉兒算是體會到了在房州和武皇時代的東宮,李顯一家人被監(jiān)視被防備的緊張感,你在做每一件事時都有人給你偷偷地記錄下來,乃至你在這里喝了一杯茶,喝的什么茶,用壞了幾支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被當作情報遞到與你有敵意的人面前,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添油加醋地拿來向你發(fā)難。要在這樣密切的監(jiān)視下生活工作,的確需要一顆足夠強大的內(nèi)心。 婉兒不知道韋后究竟要怎樣才能放下對她的戒備,從還朝秉政以來,對于不能改變的事實,就算明知是錯,她也在努力逢迎,幾至退無可退的地步。韋后雖昏,也該看得出來,那天在朝上說出“四不可”,她也不是要故意忤逆皇后的意思,而是再不出來擬定和衷的方案,突厥人就真的要兵臨城下了。 韋后是站在君主高位上的人,而她是臣,就注定了只能合作,不能翻臉。 和親的事過去,朝中倒沒有什么需要親裁的大事了,今天本也不該她當值,婉兒黃昏時分就離開了太極殿,很少這么早就回府,也正是為了回去赴早有的約。 大唐尚武之風不減,長安顯貴多是騎馬出行,朱雀大街上男女不避,任是有點財力的人都愿意去買一匹馬來代步。但婉兒總是坐一輛車轎,從不騎馬。小時候在掖庭宮沒有機會學習騎馬,雖然太平時時來鬧,她也更愿意親近那些散著幽幽書卷氣的典籍,稍大些跟了天后,埋頭于案牘之中,更沒有時間去學習這項唐人都會的本領。況且在“一日萬機,應接如響”的日子里,從太極殿到昭容府的路途也是一定要被利用起來的,偶爾顛簸的馬車里,婉兒挾了一卷六部名錄,在車里仔細研究起來。 駛出宮門,進入市井,車外的喧嘩便越發(fā)擾人了。聽不清外面在爭執(zhí)什么,鬧中取靜也是常事,婉兒本不準備理會,直到喧鬧攔下了她的馬車,車身一頓,婉兒握緊手里的名錄,勉強坐穩(wěn)。 “出什么事了?”少不得要掀簾子去看,只見前面街上橫亙著兩個馬隊,地上穿著布衣的十來個人,正被馬鞭招呼著,血漬濺了一地,哭嚎聲聽來揪心。 “稟昭容,是安樂公主的家仆和梁王的家仆打起來了,誰也不讓誰。碰巧有商隊從這里經(jīng)過,那些商人就被抓來撒氣?!蓖懊嫒ヌ角闆r的衛(wèi)兵回來了,恭敬地向婉兒說明原委。 大戶打架,連累無辜,婉兒把唇一抿,打起簾子就想下去,轎夫忙把簾子拉住,正準備迎她下來,婉兒卻定住了身子,稍加思忖,又坐了回去,吩咐那衛(wèi)兵道:“去那邊說,上官昭容有要事要辦,請他們把路讓開?!?/br> 衛(wèi)兵領命而去,大戶的惡仆再兇狠,聽見“上官昭容”的名號也不敢不從,更何況婉兒并沒有插手他們打架的事,沒有不讓的道理。于是兩方各退一步,先把婉兒的馬車讓了過去。 重回馬車里,琢磨著六部人事的心里就沒有那么安穩(wěn)了,馬蹄從無辜百姓的鮮血上踐踏過去,心里的罪惡感立刻升騰上來。堂堂大唐內(nèi)宰相,自詡繼承武皇遺業(yè)為民生鞠躬盡瘁,卻連眼見的欺凌都無力阻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