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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蘇尚書”的官位咬得極重,仿佛還在譏諷蘇瑰被罷相的事。對于這些因攀附權貴而位居三公的人,蘇瑰輕蔑的眼里甚至還有些憐憫,比起跪著說話心虛氣短,站著進諫義正辭嚴:“廢太子獲立儲位時,是陛下的長子,陛下嫡系一脈凋零,扶立長子是合法的決策,陛下沒有錯。廢太子起兵作亂,或是受誰威逼,或是不得良教,尚不知其中緣由,然廢太子之亂,起于廢太子個人的悖逆之心,終究同譙王與溫王沒有關系,陛下若以此不再考慮更加合法的兒子,豈能服眾,與不教而誅何異?” “什么不教而誅?”站在列前的尚書右仆射楊再思冷笑著覷睨蘇瑰,“蘇尚書,仆來問你,神龍元年重查懿德太子與永泰公主案,刑部是不是有案底上寫,當時譙王與賊人張易之通謀陷害懿德太子,欲致嫡兄于死地?皇太子是天下孝子表率,這樣不孝不悌之人,也配成為儲君嗎?” “刑部的卷宗仆是全都調驗過的,譙王案明顯有諸多疑點,不知為什么,當初任刑部尚書的韋相公一概不問,匆匆了結,辦案的流程還沒走完,就求得了陛下的手諭?!毙滩可袝顏V出班,朝上面拜禮,“臣正要向陛下上奏此事,刑部以為,譙王的案子需要重新審查?!?/br> “誰準你調原有卷宗的?”李顯還未說話,韋巨源起身就指向李乂,“無旨為什么調結案封好的卷宗?你在懷疑我的判斷嗎?你是在說當朝的宰相判錯了皇子的大案嗎!監(jiān)察御史在哪里?竟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為什么早不彈劾?” “是要彈劾的!”隊伍后面站出來一個穿著紅袍的年輕人,戴著監(jiān)察御史的獬豸冠,全然不懼地走到韋巨源身邊站好,向皇帝行禮,“臣監(jiān)察御史張說,彈劾尚書左仆射韋巨源,其任刑部尚書時,斷皇子大案沒有依憑,任吏部尚書時,又專擅選官,具奏已呈遞臺閣,望陛下明察!” 韋后的黨羽在朝上說話,還沒有像這樣困難過,韋后有些坐不住,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坐在皇帝下首小案邊,既非聽政又非臣子之位上的上官婉兒,婉兒的臉上一片平靜,似乎并不感于朝上的火氣。 “陛下!臣實在冤枉!”罵不過去,韋巨源耍起了賴皮,跪在地上老淚縱橫,“他們不知是誰家的門第,竟敢仗勢欺侮大唐的宰相,陛下若不處置,臣無顏入太極殿了!” “陛下!臣等是為陛下計,才勸陛下早立新儲,如今百官都知道沒有誰比安樂公主更合適,他們分明是想要擾亂朝綱,這樣的人高居部堂,恕臣不能與之共事!”宗楚客忙跟著造勢,大有要把反對的人都置于死地的模樣。 楊再思覺得自己也應該說點什么,于是執(zhí)笏欲言:“陛下……” “好了!”李顯卻是少有地惱怒起身,階下的臣子都低了頭,余光瞥見他心煩意亂地在階陛上來回踱了幾步,訓話從未有這樣嚴厲過,“重俊剛剛離世,尚不知是為何突然起兵,你們沒有一個人替失去兒子的父親悲哀,全都來眼紅東宮空出來的那個位子嗎?” 話音落地,朝堂喑啞,過去所有人都背靠自己的勢力說話,從不擔心皇帝會怎么想,如今李顯終于被逼急了,用沖天的怒火提醒所有人,大唐還有一個皇帝在位。 “重潤、重俊、重福、重茂,還有裹兒,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一樣地愛他們,如果是真的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哪怕是在玄武門下丟了性命。他在朝他父親發(fā)難的那一刻已經(jīng)失去了作為一個兒子的立場,可當他的人頭落地,那一具什么妄想也不再有的軀體,還是我的兒子啊!”李顯顫抖的手扶在階陛前的欄桿上,另一只手捂住胸口,離得不太遠的婉兒能感受到那種痛徹心扉,“重潤死了,我不能發(fā)喪,重俊死了,我也不能發(fā)喪,重福走了,重茂還小,裹兒是meimei,難道就沒有一點骨rou親情,為她的哥哥哀痛哪怕一瞬嗎?我不信裹兒是那樣的人,是你們在害她!” 就算是這樣,他也還在維護著女兒,韋后坐不住了,上來要扶他:“陛下……” “朕還沒有病入膏肓!朕還沒有死!”李顯竟然掙開韋后,往下一步跌坐在階梯上,掃視一圈階下依然是各懷心思的群臣,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訓話實在沒意思,于是揮了揮手,十分疲憊地趕走他們,“朕今天不想議事,退朝,退朝吧……” 朝臣面面相覷,看看階上愣住的韋后,又看看那邊坐著的昭容。婉兒十分平靜地站起身來,像正常的朝會散去時那樣,百官忙跟著下跪,一聲并不很齊整的“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大殿中滾過,震不亮君主陰沉的臉色,只能迅速地消散無聲。 ☆、第八十九章 深夜的太極殿,部省的官員們漸漸散了,聽著宮里的打更聲,上官婉兒放下手里的筆,活動了一下頸椎,一手撐著憑幾,有些艱難地起身。 又是一個值夜的日子。 婉兒蓋熄了案上的燈,往內殿小榻邊去。 作為三省仰仗的首席宰相,她本可以不再如一般的值員一樣排班值夜,然而本來日理萬機,沒有客人要會的時候,她平常也差不多是住在太極殿的,省去來往的時間,借得太極殿的軟榻,還可以多打個盹。 與過去不同,婉兒憑借昭容的身份在太極殿有了一張專用的小榻,在里面的隔間,倒也足夠安靜。 婉兒躺在榻上卻不能合眼,總想著今晨朝上的爭執(zhí),第一次作為試驗提上來的三個人表現(xiàn)令她欣慰,不管怎么說,朝上不再只有一種聲音,有些事情總是越辯越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