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逗我玩兒呢，根本沒往心里去！

    “好吧好吧，”他趕在我開口之前就順毛，“老實說他們沒聊什么特別的，我也不知道是因為有我在，還是他們單純想要共度輕松時光——分別前我問了一民，他說他們會在這里待至少六個月?！?/br>
    我一下子就警覺起來，六個月，這是個長項目了。想了想，我說：“新和一民來自大中華區(qū)辦公室，現(xiàn)在這個情況，要說BCG讓他們留在新加坡，我不意外。興許他們還有別的公司的業(yè)務(wù)。”

    “不，他那意思，就是待在我們公司?！?/br>
    我心里透亮，這就不是什么提供優(yōu)化方案，而是要幫我們實施戰(zhàn)略落地之類的長線工程了。這可談不上是個好消息，我故作輕松地說：“干得好。這是條很有利的信息，你親自和老大說吧?！?/br>
    “你去吧？”他不以為意。

    “最好是今晚就能給他打個電話，我不騙你?！?/br>
    他發(fā)出些許鼻音，沒立即說話。過了幾秒鐘，他說：“對了，我老婆知道你回來了，你周末能過來吃飯嗎？”

    “她人真好?！崩宵S的妻子是國內(nèi)過來的，做得一手好菜，我老巴結(jié)她。頓了頓，我說：“不過最近一陣子，我們可能沒時間在家吃飯了。你有個心理準(zhǔn)備?！?/br>
    掛掉電話，我嘆了口氣。

    他們一個咨詢公司，做些輔助工作還有可能，正式出面作為收購談判的主力軍，這個幾率則微乎其微。集團在我司砸了那么多錢，眼見到了收成的時候，這會兒套現(xiàn)離場，可能性就更小了——待六個月。我心里沒底，在老東家的時候我沒跟過這么長的項目，一般都是一兩個月就交付報告了，他們待這么久干嘛呢……而且?guī)ш牭倪€是個合伙人。今天白天那個草率的會議到底算不算kieeting我也說不好，組里只有老黃事前收到風(fēng)，開會時凱文他們那邊則只出了兩個人。

    咨詢要想把錢攥在手里，第一件事就是唬人。雖然來的人級別高，人也唬住了，但這絕不是正常路數(shù)。我還是傾向于白天的只算個簡單接觸，也許大老板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提前給我們部門吹吹風(fēng)……

    這么說，BCG確實可能是集團請過來的。

    第二天一到公司，老黃就沖我擠眉弄眼的。昨晚老大在電話里顯然跟他說了什么，老黃一般是穿T恤短褲來，今天換了件棉質(zhì)的休閑襯衫，褲子也改為長褲。我還是穿無領(lǐng)襯衫搭配半身裙，誰讓我們部門老是由我負(fù)責(zé)對外業(yè)務(wù)呢？

    接下來會是場硬仗，我?guī)Я烁吒詡洳粫r之需。但眼下最主要的還是越南那邊第三方的事務(wù)。那邊起步晚，單數(shù)少，整個運轉(zhuǎn)模式和新加坡有很大區(qū)別，需要因地制宜，大部分方案都要從頭做起。胡志明辦公室的頭頭是我們部門過去的，他才是負(fù)責(zé)落地和接洽的那一個，要煩心的事更多。只是越南模式畢竟可以套用到其它幾個東南亞國家上，大老板非常重視，平常問的也最多，那能怎么辦，我和老大加班加點干唄。

    一邊做著演示要用的東西，我一邊想，要是我能有BCG那幫人做slides的速度就好了。他們是不是有個萬能模板之類的，隨便改幾個主體名稱就能直接上場？

    右下角忽然彈出老大的提醒——好吧，來了。

    我和老黃相視一眼，低下頭，換上高跟鞋。部門里小半人都收拾起來，我拿上電腦進了電梯，站最外面的小丁摁了十六層的按鈕。

    電梯門打開。許多人還不明就里，老黃與我已如臨大敵。一行人走到樓層中部最寬闊的會議室前，我推開門，面帶微笑。

    “多好的早晨！”凱文與我平視，笑起來，精心打理的胡子下露出他花費不菲的牙齒，“姚，你說是嗎？”

    “誠如你所說?！蔽疑畋碣澩?，目光越過他，與面前伸來的手相握致意。

    “你好，姚?！?/br>
    “你好，桑妮亞?！蔽覍ε说滦〗阏f。

    ☆、第五章

    潘德小姐也比昨天顯得更為正式。她仍穿褲裝，只是顏色更深，西裝內(nèi)是一件淺色針織衫，沒戴任何首飾。除了昨天見過的新和一民以外，BCG方還多了好幾個人，大老板左手邊的椅子空著，背后是一位沒有正式落座的男士，可能是潘德小姐的秘書。凱文他們這邊，人數(shù)與我們大致相當(dāng)，安寧竟然也在，坐靠門的位置，這會兒站了起來，見到我，點了點頭。

    這回沒花頭，大戲揭幕了。

    會議由潘德小姐親自主持。這算是給我們大老板面子——嗯，對，他還是穿著T恤衫，習(xí)慣就好。我們剛進來，身后這幫小朋友就開始低聲議論，這幫互聯(lián)網(wǎng)小孩兒久經(jīng)和平，哪見過什么世面？還以為潘德小姐是新來的大善人呢。趕在BCG方注意到之前，我立刻用眼神嚴(yán)厲警告了他們，這幫人收聲倒是快，可惜還是輸了陣仗，凱文在對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大，眼中的奚落溢于言表。

    “各位早上好?！笔覂?nèi)靜下來，潘德小姐開口了，“我是桑妮亞·潘德，BCG新加坡的合伙人，負(fù)責(zé)貴司的資源整合項目工作。接下來幾個月我們應(yīng)該會常常見面，你們可以叫我桑妮亞?！?/br>
    資源整合。我心里默默重復(fù)了一遍，這詞很含糊，但我聽得很明白：軟刀子割rou啊。

    “這是我們的項目經(jīng)理許新，顧問林一民，來自上海辦公室?！绷忠幻窬褪亲蛱炷莻€對我的笑話很捧場的西裝男。剩下的人都是新加坡辦公室的，級別不高。我嚴(yán)陣以待，一個一個把名字和臉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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