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能一樣嗎？”林周逸自我認知清晰，“我只要不考班級倒數(shù)三個，我的人生就成功了?！?/br>
    陳超贊同：“我也是?！?/br>
    開過玩笑，林周逸問她：“什么心情？”

    陸聽音拿著筆，“很奇怪?！?/br>
    “嗯？”

    “按理說，我應該難過的，畢竟還是第一次考第二——但我一點都不難過?！标懧犚舭压P一擱，抬眸，看向他們二人，“可能是因為，第一是沈晝吧?！?/br>
    林周逸冷冷掃她：“真下蠱了。”

    陳超難得站在林周逸這邊：“我也覺得?！?/br>
    林周逸道：“別叫拽子哥了，改名叫蠱王得了。”

    “……”

    陸聽音回頭做作業(yè)，連“滾”都懶得說。

    站在后門的沈晝，眼低垂。

    年級第一說不上多開心——可能是因為，第一不是她吧。

    ……

    晚上放學，陸聽音坐上陸宴遲的車。

    得知陸氏夫妻都在家，她興奮不已，路上讓他快點開。

    到家后，陸聽音坐在餐桌邊，吃陸艷芳給她煮的面，上面還臥了兩個荷包蛋，往底下翻，還有一塊大排。

    陸宴遲經過，語氣悠哉：“大晚上吃這么多，你屬豬的？”

    不等陸聽音開口。

    陸艷芳說：“嫉妒的嘴臉，好丑陋。”

    陸聽音眨眼，笑：“哥哥，你以前晚自習回來，mama都沒給你煮過面哦?！?/br>
    陸宴遲沒表情，轉身回屋。

    邊吃面，母女二人聊著最近的趣事。

    聊到一半，陸聽音想起期中考的事兒，剛想說，陸艷芳的手機就響了。她過去接電話，陸聽音默默吃面，吃完后把碗給洗了。

    醫(yī)院有事找她，一時半會兒也掛不了電話。

    陸聽音上樓洗澡，洗完澡后坐在書桌前，做課外試卷。

    一道大題，不算難，她卻沒下筆，思緒渙散。

    直到敲門聲響起。

    她扭頭：“mama?！?/br>
    陸艷芳站在門邊，“能進來嗎？”

    她彎唇：“進來吧?！?/br>
    “在想什么呢？”陸艷芳是來給她送果盤的，卻看到她發(fā)呆，低頭看了眼攤在桌子上的卷子，問，“題目很難嗎？”

    “不難?！?/br>
    陸聽音用牙簽插起一塊哈密瓜。

    咀嚼幾口，她說：“我們這周，期中考試。”

    “嗯？考得怎么樣？”

    “我考了第二名?！?/br>
    “那很棒啊！”陸艷芳夸她，“我女兒怎么這么厲害？”

    “可我以前都是第一名的?！?/br>
    陸艷芳靠在柜子邊，了然，“第二名，所以不開心嗎？”

    她腿放在椅子上，下巴墊手擱在膝蓋。

    “當然不是?！?/br>
    “嗯，不要把名次看的太重要?！标懫G芳道。

    “我們這次的試卷特別難，尤其是數(shù)學——但我們班有個人，還是考了滿分，哦對了，他還是年級第一?！?/br>
    她說這話時，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得意的，仿佛滿分的那個人是她似的。

    陸艷芳坐在床邊，語氣幽幽：“那個人，是個男孩子吧？”

    陸聽音點頭：“你怎么知道？”

    “長得挺帥的？”

    “啊……嗯！”

    “喜歡他啊？”

    那聲“嗯”就快要說出口，硬生生被她壓了回去。

    她低下頭，機械般地往嘴里塞哈密瓜。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和你爸爸的事？”陸艷芳忽然岔開話題。

    “……沒有?！?/br>
    陸聽音咽下喉，“你沒說過?！?/br>
    陸艷芳看向窗外，長夜漫漫，月色暈出一抹溫柔的光。

    “我和你爸爸從小就認識——就住隔壁，就像你和林周逸，每天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但他這人話少，又不愛笑，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喜歡跟他走一塊兒。但你爺爺奶奶特寵他，給他的零花錢挺多，跟他在一起，他都會給我買吃的?！?/br>
    “別笑，我那時候才多大，愛吃零食，多正常?！?/br>
    “后來上高中，我倆不一個班，他成績好，身邊有好些女生圍著他轉。我當時還特不理解，那些女生到底什么眼光啊，竟然看上他?！?/br>
    “但他沒談戀愛，我問他為什么不談戀愛，他說要等高中畢業(yè)?！?/br>
    “我一聽這話，尋思著他估計有喜歡的人了，為此還頹廢了好幾天，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可能是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突然有了我不知道的朋友，所以才難過吧？”

    “就這么到高考結束?！?/br>
    “高考結束后的那天晚上，他突然跑到我面前，就站在外婆家的院子里，那顆大槐樹下，我記得很清楚。”

    “他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現(xiàn)在談戀愛，不算早戀了。”

    “緊接著第二句話就是——我這人怎么樣你清楚，喜歡你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你畢業(yè)。你要是喜歡我咱倆就在一起，不喜歡我的話，我再想想別的方法?！?/br>
    陸聽音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很難想象，她刻板傳統(tǒng)的父親，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陸艷芳摸摸她的頭發(fā)：“我也是在那天才知道，原來你爸爸喜歡了我這么多年，可他一直都沒說，只是默默地，用他的方式對我好。直到高考結束，才和我告白?！彼D了頓，輕輕笑著，“感情沒有辦法控制，但是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你要清楚?！?/br>
    陸艷芳沒有很直接挑明，而是用她的方式，用她的感情經歷，來告訴陸聽音。

    喜歡不用避諱，但喜歡從萌芽到窺見天日，需要一段漫長的過程。

    她現(xiàn)在是學生，要以學業(yè)為主。

    陸聽音低頭想了會兒。

    而后仰著臉，說：“mama，我喜歡沈晝?！?/br>
    陸艷芳表情無異樣。

    “但我知道，我現(xiàn)在要以學業(yè)為主?！?/br>
    “嗯?！?/br>
    “所以我會好好學習的。”

    “嗯。”

    “我也會一直喜歡他。”

    她沒猶疑，說話時，眼里亮著光。

    ……

    林周逸洗澡要聽歌，手機擱在洗手臺上，鬼哭狼嚎的音樂。

    “我真沒有外面去sao——”

    音樂聲戛然而止，有人打電話給他。

    他按下水龍頭，沒看來電，不爽：“誰??？”

    “……我?！?/br>
    安靜一剎，林周逸抹了把臉，看清來電人是陸宴遲后。

    他咽了咽口水：“四哥晚上好?！?/br>
    陸家家大業(yè)大，陸宴遲在眾兄弟姐妹里排行第四，大家都叫他一聲四哥，林周逸也跟著他們這么叫。

    “四哥找我有什么事嗎？”

    陸宴遲沉著嗓，慢條斯理地：“有事?！?/br>
    林周逸緊張：“什么事？”

    “你認識……”

    “誰？”

    “——沈晝？”

    陸宴遲站在走廊盡頭，臉上隱約有笑，笑意卻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