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燈亮起，照在門外的人身上，陸聽音眼彎成月，毫不吝嗇笑意，她朝他舉了舉手里的飯盒，“沈晝，一起吃年夜飯嗎？”

    面前的人，默不作聲。

    氣氛漸漸冷下來。

    陸聽音見他沒有半分驚喜，情緒低落下來，連帶著語氣都很沮喪，“你……不歡迎我嗎？”

    回應(yīng)她的，是沈晝上前，把她扯進(jìn)懷里。

    他力度很大，幾乎是禁錮著她，緊的她呼吸都有些艱難，她忍著肩脊處傳來的痛感，空著的手拍他的背，玩味似的說，“……你好像很想我?。俊?/br>
    “嗯?！?/br>
    他嗓音低?。骸耙粢??！?/br>
    “我很想你?！?/br>
    沒開燈的室內(nèi)，廊燈照進(jìn)來，將他們抱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良久，沈晝松開她。

    陸聽音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飯盒：“晚飯是不是沒吃？我給你帶了餃子?！?/br>
    沈晝合上門。

    她往廚房走，刻意強(qiáng)調(diào)：“我給你包的?！?/br>
    他靠在廚房門邊，長眼黑沉沉：“嗯?！?/br>
    陸聽音把餃子從飯盒里拿出來，又加熱了一遍，才端給他。

    餐桌上，二人面對面坐。

    陸聽音手撐著下巴，看他吃餃子。

    “沈晝?！彼嚨亟兴帧?/br>
    “嗯?！?/br>
    “好吃嗎？”

    他沒有猶豫：“嗯?！?/br>
    這答案，不枉費(fèi)她跨大半座城來找他。

    吃完餃子，沈晝?nèi)N房洗碗。

    陸聽音突然扯開他的手，鉆進(jìn)他懷里，背靠著洗手池。這姿勢，很是干擾，他卻沒有半分不耐煩，“怎么了？”

    “你親我一下，我給你一個紅包好不好？”

    水還在流，他果斷把水龍頭給關(guān)了，隨意甩了甩手，而后把她抱起，放在洗手臺上。

    他雙手撐在她身邊，低頭，吻她的動作格外行云流水。

    一吻結(jié)束，她遞了一個紅包過來，塞進(jìn)他手心，“這個是我給你的紅包，新年快樂啊沈晝同學(xué)?！?/br>
    下一秒，她扯著他領(lǐng)口，逼迫他靠近，雙唇又貼上。

    “這個是我mama給你的，”她又掏了一個紅包出來，重復(fù)著她來之前陸艷芳和她說的話，“我mama說，如果明年我們在自己家過年，你也在這里，就和我們一起過年。”

    沈晝看著手心里憑空多出來的兩個紅包，他手心逐漸收緊。

    紅包紙很厚，硌的他手心有痛感。

    他卻渾然未覺。

    陸聽音眨眼，忽然又被他抱住。

    還是那種用力的窒息感，力度大到讓她脊骨都有些疼。

    但她笑著，貼在他耳邊的溫聲說：“沈晝，你收了我的紅包，就是我的人了，萬一你以后遇到比我優(yōu)秀比我漂亮比我更喜歡你的人，你也不能喜歡她。”

    她說：“——你是我一眼就認(rèn)定的駙馬爺。”

    沈晝黑睫下，一片暗涌。

    他喉結(jié)哽咽滑動，聽到她的話，回：“沒有萬一。”

    ——世界上，沒有人在我眼里會比你更好。

    畢竟在你之前，我討厭這個世界；

    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我是活著的。

    第64章 比永遠(yuǎn)多一天

    陸聽音這個年過的, 前所未有的忙。

    每天拜年，拜完年還偷摸跑出去見沈晝。三番兩次，饒是不常在家的陸霆都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小鹿怎么天天出去？”

    陸艷芳輕哼：“談戀愛了?！?/br>
    陸霆：“談戀愛了？”

    “你這什么表情，你女兒談戀愛不挺正常的嗎？”

    “她有和你說過那個男孩子嗎？”

    “我見過一次，挺不錯的一男生, ”陸艷芳笑，“我以前不是和你說過嗎, 她高中時候喜歡上了個男生——就是這個男生?！?/br>
    陸霆臉霎時沉下來, “我不贊成?！?/br>
    陸艷芳：“你憑什么不贊成？”

    陸霆說：“她那時候哭成什么樣子, 這男生我不喜歡?！?/br>
    陸聽音生日那天晚上, 陸霆在做手術(shù)。下了手術(shù)臺才記起這事, 忙給她打電話，接的人卻是陸宴遲。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兒子, 在手機(jī)里，就連聲音都萬分無助。

    “爸, 我好像不是個合格的哥哥?！?/br>
    “陸宴遲？”

    “她今天生日，但她一點(diǎn)兒都不快樂?！?/br>
    陸宴遲其實(shí)很早就知道沈晝的存在, 他也撞見過沈晝送陸聽音回家的場面, 但他從未打破過。他只是覺得，人在每個階段都會對其他人產(chǎn)生某種感情, 親情、友情、愛情，都是很正常的。對異性萌生悸動, 也是很正常的。

    他是她的哥哥，他能當(dāng)她的引路人，但不能插手。

    他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完，末了問陸霆：“爸, 我是不是一開始，就應(yīng)該讓她別和那個男生來往？”

    驕傲自恃如陸宴遲，也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

    陸霆緊鎖著眉頭，到最后，也沒給他一個答案。

    再棘手的問題，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難倒他倆。

    父子二人，重重嘆氣。

    陸艷芳自然也知道這事，比起陸宴遲和陸霆，她顯得豁達(dá)，“她是哭了，可哭過以后還是選擇那個男生。她自己心甘情愿?！?/br>
    陸霆仍舊不贊成。

    陸艷芳淺笑：“她好不容易喜歡一個男生，她的眼光你又不是不知道，挑得很，又渾身的公主病——”

    “——什么公主?。克玫煤??！标戹粷M。

    陸艷芳悶聲笑，“行，她好得很，沒缺點(diǎn)。”

    陸霆碎碎念：“本來就是。”

    陸艷芳說：“你自己也說了，她好得很，那你為什么不相信她的眼光呢？她精挑細(xì)選找的男朋友，我們作為她的父母，對她的選擇應(yīng)當(dāng)始終持贊同態(tài)度，而不是反對。”

    “可是她的選擇不一定都是對的。”

    “那也是她的選擇，她的人生得由她自己決定?！?/br>
    “……”

    “……”

    陸艷芳嘆氣，“阿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要真再哭一次，不還有咱們給她撐腰嗎？”

    陸霆臉色始終不好看，過了好久，他煩躁地抬抬手，“我說不過你，她還不到二十，以后還遠(yuǎn)著。說不準(zhǔn)明天就吵架了，都不用我反對?！?/br>
    “你這話什么意思？”陸艷芳很計較，“你和我談戀愛的時候也抱著和我玩兒的態(tài)度是吧？陸霆，你這個渣男！”

    “哎我可沒——”

    到最后，陸聽音的戀愛問題，變成了陸艷芳和陸霆二十多年前的戀愛問題。

    ·

    陸霆雖然口中說著不管，但是一沒工作就往家跑，也強(qiáng)制要求陸聽音在他眼皮底下。

    陸聽音倒是無所謂，她拿著手機(jī)，大搖大擺地杵在陸霆眼皮下和沈晝聊天。

    開學(xué)前一天。

    陸聽音下樓吃早飯，手里拿著手機(jī)。

    陸霆臉很黑：“你整天拿著手機(jī)和哪個野男人聊天？”

    陸聽音頓了下：“和哥哥聊天。”

    陸霆被噎住。

    “你哥說什么？”

    語氣有些干巴巴。

    陸聽音直接拿手機(jī)屏幕對著他，“他在回公寓的路上，拍了幾張照片給我。爸您想他嗎，要和哥哥視頻嗎？”

    “不想?！标戹獩]有一秒猶豫，暗滅手機(jī)屏幕。

    “……”

    放在餐桌上的手機(jī)，還沒推過去。

    嗡嗡震動。

    來了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