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不胖多
第32章 湮星(3) 獵英大會是修仙界十年一屆的盛事, 獵英大會獵的不僅是選定的妖物,更是英才。各仙家推舉優(yōu)異弟子齊聚云陽參與大會,勝者贏得榮譽寶物。 而對云陽宮來說, 獵英大會還有更重要的一重意義, 那就是在云陽弟子中選定可以作為繼位宮主培養(yǎng)的人。 距離獵英大會召開的日子越來越近, 湮星的情緒也越發(fā)躁動。 這幾日, 她成天想著法子往云鴻身邊湊,不是一臉崇拜地拍著巴掌說師兄好厲害就是說自己修煉有困難要云鴻手把手地教。 可惜云鴻就是個榆木疙瘩,在修行方面尤為死板, 對于湮星的示好視而不見, 滿腦子想得都是刻苦修習。 湮星拉著他的衣袖, 撅著嘴巴說:師兄, 元陽劍法第二重我怎么也突破不了,你再教我一遍嘛。 云鴻一臉正氣地為她解疑:師妹基礎(chǔ)薄弱, 經(jīng)過幾日修習學得第一重已屬難得,不必過多憂心, 只要耐心修行,突破第二重劍法指日可待。 湮星沒有放棄, 依舊抓著云鴻的衣袖不撒手:聽聞其他弟子所說, 師兄天資卓絕,不過半年就已突破第八重。都怪湮星太笨,這么多天也只勉強掌握了第一重劍法, 枉費了師兄這些時日的盡心教導。 她濃密的眼睫扇了幾下, 掛上瑩亮的水澤, 眼眶泛紅,幾滴淚珠掛在上面垂垂欲墜。 師妹你,別, 別哭呀。 見到湮星自責痛哭,云鴻頓時慌亂起來,伸手想要給她擦眼淚,又覺得有些不合適。 湮星主動往前湊了湊,淚珠已經(jīng)滾到了臉頰上,兩行濕漉漉的淚痕閃著碎光,在云鴻眼前晃來晃去。 別哭了,我陪你再練幾遍劍法就是了。 云鴻卸去了正氣凜然的表情,溫柔地抬起手,要幫湮星擦掉臉上的淚跡。 云陽劍法講究的是人劍合一。 阮綠棠趕在云鴻手指落在湮星臉上的前一刻,推開房門走了出來,聲音不大,卻能讓那兩人聽得清清楚楚。 云鴻立即放下手,慌亂地往后連退幾步,心虛地喊了聲:師父。 湮星眼睜睜地看著到嘴的鴨子又飛了,滿嘴銀牙都要咬碎,偏偏不能發(fā)作,還得乖乖地朝著阮綠棠行禮作揖:師父。 想要突破劍法,須得沉心靜氣用心感悟,與你手中的劍相連相應(yīng),達到人劍合一,它為你用,你為它用的效果。 阮綠棠看向湮星,沉吟片刻,開口說:你至今未突破第二重劍法,想必是感悟不夠,心浮氣躁。 湮星心不在焉地隨口敷衍:師父教訓得是。 既然如此,阮綠棠柔聲道,那你便靜心打坐十個時辰,用心感悟這套劍法的玄妙之處。 師父教訓得── 湮星敷衍的話語說了一半,猛然醒悟過來,急忙抬頭看向阮綠棠,一雙眼睛瞪得滾圓:什、什么? 云鴻為她講解:師父所言極是,師妹你就依師父所言,靜心打坐,十個時辰后必有所悟。 說完,他還貼心地化出一個蒲團,好讓湮星就地打坐。 湮星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阮綠棠,又看了看溫和淺笑的云鴻,進退兩難,只好乖乖坐下,閉眼打坐。 阮綠棠又看向云鴻,沉聲道:再過兩日便是獵英大會,各仙家弟子已陸續(xù)到達我云陽,你身為我名下大弟子,理應(yīng)去山門處接應(yīng)。 明日起,你便去和其他云陽弟子一起接應(yīng)吧。 云鴻拱手應(yīng)下:是,師父。 默默偷聽他們說話的湮星忍不住冒了出來:師父,我也要去。 阮綠棠沒說話,挑眉看了她一眼。 湮星軟聲解釋道:我長這么大,都沒出過遠門,更沒參加過獵英大會。師父,您就讓我和云鴻師兄一起去嘛。 阮綠棠眨了眨眼,冷聲道:心思浮躁,打坐時間加增十個時辰。 湮星: 二十個時辰的打坐后,湮星終于如愿和云鴻一起趕往了云陽山門。 山門處已經(jīng)有十幾個弟子守著了,見到云鴻紛紛起身向他問好,云鴻一一應(yīng)下,便負手站在隊伍正中。 湮星第一次見到此般情景,覺得新鮮,貼過去不住地朝著云鴻問問題。 云鴻對她很有耐心,一一解釋道:來參加獵英大會的是修仙界各大門派,早在一個月前,云陽就向確定參與的仙家發(fā)出了邀請函。 但魚龍混雜,因此我們要仔細核對,避免有人渾水摸魚潛入云陽。 湮星嗤笑一聲,暗罵云鴻真是蠢鈍,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身邊這個就是他口中渾水摸魚潛入云陽的人。 不過,這也說明她偽裝得好。在設(shè)計偶遇云鴻前,她吞噬了洗髓珠,雖然自己的功力也受珠子影響只能使出五成,但一身魔氣卻隱匿得一干二凈。 湮星還沉浸在自得的情緒之中,卻突然聽見身前炸開一陣吵鬧聲。 你們憑什么不讓我們進去?一個身著藍衣的女子指著云陽弟子叫嚷道,都和你說了,我們是蝶衣谷的弟子。 云陽弟子與她據(jù)理力爭:且不說你們沒有邀請函,就說蝶衣谷的弟子已在昨日抵達,你們有何證據(jù)證明自己是蝶衣谷的仙子? 那個藍衣女子抬著下巴說:我們在凡間逗留了幾日,耽誤了時辰,所以才和其他人走散了。 云鴻走過去,拱了拱手,說:按照規(guī)矩,沒有函件一律不得通行。 那個藍衣女子急了,一把扯過身邊那個一言不發(fā)的姑娘,說:就算沒有函件,你們總該認得晴嵐師姐,師姐是天下第一美人,想必你們也都看過她的畫像,這可做不得假。 如何,快放我們進去吧。 那位晴嵐師姐含羞帶怯地抬起頭,看著云鴻,臉上飛起一片紅暈,柔聲說著:兩年前我在碧霖峽被妖物所追,是云鴻師兄救了我,師兄的救命之恩,晴嵐沒齒難忘。 云鴻點了點頭:舉手之勞,不必掛懷。 他往后側(cè)了側(cè)身子,朗聲道:既是蝶衣谷的仙子,那便請進吧。 哼,藍衣女子高傲地吐出一聲鼻息,揚聲道,我就說嘛,師姐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只要見過一面,便永生難忘。 湮星聞言也不由得多往晴嵐臉上看了看,相貌嬌美,膚色白膩,確實有股秀雅的氣質(zhì),可要說永世難忘,那便有些夸張了。 若非是修仙世家對他們魔族有著天然的歧視,各種排行自動略過魔界,第一美人的頭銜怎么也落不到晴嵐的頭上。 起碼這個晴嵐的相貌比她差了許多。 湮星暗道一聲沒有見識,不屑地移開目光。 一位女弟子卻開始為她打抱不平:什么第一美人,我看是你們蝶衣谷自封的吧。且不說我們?nèi)顚m主才是美得奪人心魄,就連這位湮星小師妹,你們蝶衣谷怕是也找不出能比得上她十分之一的了。 就連? 湮星對自己的相貌有著和對自己演技一樣的自信,在魔界,她可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沒想到到了這位女弟子口中,她竟然就成了退而求其次的就連! 湮星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關(guān)鍵信息,臉色頓時沉了下去,直到云鴻處理完蝶衣谷的事,她還是悶悶不樂的。 天已漸黑,各仙家也已經(jīng)到了七七八八,弟子們伸了個懶腰,紛紛打道回府。 云鴻觀察到湮星的低沉情緒,關(guān)切地問道:師妹,你怎么了? 沒什么,湮星想了想,又問道,師兄,方才那位師姐說,師父容貌絕美,是真的嗎? 云鴻愣了愣,耳朵突然紅了一片,支支吾吾道:師父的容貌,豈容我們肆意談?wù)摗?/br> 湮星瞥了一眼他冒紅的耳尖:哼。 本次獵英大會設(shè)在云陽界內(nèi)的落霞鎮(zhèn)。 落霞鎮(zhèn)依山傍水,有處密林,名喚望仙林。不過仙沒望著,卻先望見了幾個妖物。 鎮(zhèn)上派人來云陽宮求援:這半個月以來,凡是去過望仙林的,就沒有一個齊全著回來的。十之八九死在了那林子里頭,有一個僥幸逃脫的,連魂都失了半條。 宮主晏睿廣聽聞,和各派掌門商量之后,決定將抓捕望仙林妖物之事作為本次獵英大會狩獵內(nèi)容。最先抓到妖物的便為此次大會的勝出者。 云鴻回到挽星樓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阮綠棠:師父,明日就是獵英大會,弟子要離開幾日,前往落霞鎮(zhèn)望仙林。 我也要去,湮星急忙站在云鴻身邊,揚聲道,師兄,你帶我一起去落霞鎮(zhèn)好不好? 云鴻皺了皺眉:此次狩獵危險重重,師妹你修為輕淺,萬不可貿(mào)然同往。 湮星皺了皺鼻子,又捏著嗓音道:可是師兄,你離開的話湮星會想你 可惜她的告白剛進行到一半,就被阮綠棠打斷了:望仙林? 云鴻仿若沒有聽到湮星的話語一般,面不改色地看向阮綠棠:正是。 阮綠棠看了眼湮星黑成煤球的臉色,輕笑一聲:我近日煉制的丹藥中缺了一味靈珠草,正巧生長在望仙林。既如此,我便隨你一同前去。 湮星睜大了眼睛,松開云鴻的袖子,滿懷期待地看向阮綠棠。 阮綠棠恍若未覺,轉(zhuǎn)身就走。 湮星: 她鼓起雙頰,憤憤地瞪向阮綠棠,目光像是要把阮綠棠盯穿。 誰知阮綠棠突然回頭,湮星趕忙收回視線,慌亂中還嗆了自己一口水。 阮綠棠看著她撕心裂肺地咳了好幾聲,才風輕云淡地說道:既然湮星想去,那便隨我一起吧。 湮星:咳咳咳咳咳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石灰水的地雷1顆,么么啾。 第33章 湮星(4) 出發(fā)的時候, 阮綠棠很貼心地要帶著湮星一起御劍,但湮星想到上次差點被丟下去的悲慘經(jīng)歷,果斷拒絕了她。 她獨自一人御劍跟在阮綠棠身旁, 又不敢飛得太快, 慢悠悠晃到了目的地, 參加獵英大會的眾人已經(jīng)沒了蹤影。 湮星東張西望地試圖尋找云鴻的身影, 阮綠棠倒是無所謂:既然走散了,那便專心找尋靈珠草吧。 師父發(fā)話了,做徒弟的也不好反駁, 湮星不甘心地回過頭:是, 師父。 她們往前走了一段時間, 目之所及盡是攀枝錯節(jié)的林木, 偶爾一片簇擁著幾叢花草。 湮星對醫(yī)藥煉丹之類的一竅不通,對阮綠棠所說的靈珠草更是全無興趣, 裝模作樣地站在草叢前看了幾圈,心思卻全然不在靈珠草上面。 站在幽深的樹林中, 耳邊聽著細碎的鳥叫聲,湮星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那日女弟子所說的我們?nèi)顚m主才是美得奪人心魄, 又想到了云鴻提起阮綠棠容顏時透紅的耳朵。 她隨手揪起一朵野花, 斜著眼偷偷看向身旁認真找尋的阮綠棠,心中頓時生起一股好奇。 湮星第一次見到阮綠棠的時候,她頭頂斗笠垂下白色面紗。而在拜入阮綠棠門下后, 她每一次露面臉上都遮蓋著各式面具。是以過了這么久, 湮星竟然還沒見過阮綠棠的真容。 就比如現(xiàn)在, 一片薄紗繞過阮綠棠雙耳遮住了她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如若星河的眼眸。 湮星在心中一遍一遍按著想象勾勒著她的輪廓,心中的好奇在此刻到達頂峰,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阮綠棠面紗下遮蓋住的,究竟是怎樣的容顏? 恰巧此刻有陣山風穿林而過,將阮綠棠的面紗掀起一角??上瞧p紗輕飄飄擺蕩幾下,又無力地垂落了下去。 湮星圓溜溜的眼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雙手悄悄捏了個起風訣。 又一陣山風刮了過來,帶動幾粒微塵吹進阮綠棠的眼中。她閉上眼睛,將頭偏向一旁,正好對著湮星的方向。 湮星看準時機,彈指一揮,一陣清風盤旋著湊近阮綠棠,將她的面紗整個掀了起來。 嗯?阮綠棠微蹙眉頭,抬眼看向湮星。 她一張素臉未施粉黛,卻已盛著千種顏色,眉如遠黛目若秋水,宛若一幅揮毫潑墨的山水畫,又如山巔之上萬年不化的積雪。 湮星捻了捻手中的花瓣,只覺得它在對比之下黯然失色。 你看到我的容貌了? 阮綠棠閑庭信步朝她走去,嗓音卻冷了下去,仿若噙著一口冰泉。 湮星咽了咽口水,緊張地眨了幾下眼睛,低聲道:看,我,我看到了。 哦?阮綠棠又走近了些,近到湮星能數(shù)清她的睫毛,這可難辦了。 湮星盯著阮綠棠的臉,總算知道了為何那名弟子說阮綠棠美得奪人心魄。她忘記了思考,下意識追問道:為何? 阮綠棠輕笑一聲:你可知道,我為何整日以面紗遮面? 湮星誠實地搖頭:不知道。 云陽宮有令,身居高位且無道侶之女子,須得以輕紗覆面,若非必要,不得使人窺其容顏。 阮綠棠一邊說著,一邊往前挪,直把湮星逼進了角落,緊緊貼在樹干上。 那你可知,違了規(guī)矩的下場? 阮綠棠表情嚴肅,話語連貫,看樣子不似作偽。湮星的睫毛抖動幾下,小心問道:會,會怎樣? 違反禁令者,殺之阮綠棠以手成爪,牢牢鎖住湮星的喉嚨,眼神肅殺,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就地正法。 湮星敏銳地察覺到危機,心念一動,手指上冒出閃著寒光的鋒利尖甲,眼睛牢牢地盯住阮綠棠,等待著與她殊死一搏的信號。 但她沒等到。 阮綠棠擒住她脖子的手突然松了松,大拇指停在原地,另外幾個手指順著湮星的肌膚劃過來,在她的下巴處聚攏。 阮綠棠用食指刮了刮湮星的下顎,激起一層細小的顫動,接著又劃出一個小小的半圈,捏住湮星的下巴,慢悠悠說道:或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