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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假駙馬,真皇后(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41)

分卷(41)

    只是我外祖,已解甲多年,我舅舅身子也不好,不曾做官,表弟并無資格入讀國子監(jiān),是以我昨日便想著去求一求王家大哥,他如今在國子監(jiān)做司業(yè),或許能幫幫忙,把我的名額換給我表弟。

    裴昭珩聞言,知他昨日原來不是和蘭宵、或者什么別的女子在外面風流快活,心底某處便隱秘的稍稍一寬,但沒半晌,卻又開始有些不是滋味

    子環(huán)果然并未把他當作一家人。

    不過是送他表弟去國子監(jiān)讀書,這等小事,只要子環(huán)愿意跟他開口,不也只是一句話的事么?

    他卻寧愿去求外人,也不愿告訴他。

    裴昭珩心中,不免有些自嘲的想:也是,他與子環(huán)這夫妻,本就名不副實、貌合神離,沒有至親,只有至疏。

    否則子環(huán)家中有了難處,自己又怎么會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盡管賀顧可能的確動了三分情意,但那也是對長公主裴昭瑜,而不是對三皇子裴昭珩。

    裴昭珩也不傻,自然能看得出,賀顧之所以心慕與長公主,很大原因是因著他這幅皮囊,所以前日七夕宮宴,湖畔月下,子環(huán)才會情難自抑

    可是正如那書坊門前的小販所言,再好的皮囊,若是一直都是個菩薩,看得見摸不著,碰也碰不到,子環(huán)會移情到別的能與他有夫妻之實的女子身上,便再正常不過了。

    蘭疏說,子環(huán)成婚前,多半還是童子之身

    那如今呢?

    他是否已經(jīng)和別的女子

    纏綿悱惻,耳鬢廝磨了?

    活了十八年,裴昭珩頭一次這般心中酸澀難言,嗓子眼發(fā)干,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

    蘭疏在邊上問道:殿下,駙馬爺,今日可還要習字么?若要練,奴婢這便去準備文墨。

    賀顧本來就是為了回來,和瑜兒jiejie得瑟,他這些日子,習字的進益之處的,但此刻卻猶豫了一下,道:jiejie若是沒歇好,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裴昭珩頓了頓,半晌才道:不必去備文墨吧。

    蘭疏躬身應(yīng)是,轉(zhuǎn)身便去書案前準備筆墨紙硯了。

    裴昭珩眼下,并不想讓賀顧發(fā)現(xiàn),他有任何異狀。

    若說之前,還有等著和賀顧慢慢熟悉,確定他是值得信賴之人,便可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他這念頭,如今卻已徹底打消了。

    不為別的,眼下再叫他和子環(huán)將此事和盤托出,他早已開不了口了。

    若是子環(huán)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以賀顧心性,倒未必會怨他、憎他,可畢竟因著這樁婚事,賀顧如此人品才學,卻前程盡失,若真的知曉他根本不是那個他魂牽夢縈的瑜兒jiejie

    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有今日這般親厚模樣了吧

    他知道他這心思自私且陰暗。

    可裴昭珩卻仍然

    說不出口。

    更舍不得。

    蘭疏備好文墨,笑道:已收拾好了,前些日子惠州府進貢了一批上好的羊毫,娘娘知道殿下總習字,特意吩咐奴婢帶了幾支回來,正好今日,殿下和駙馬爺,便可一試了。

    賀顧笑道:哦?那我倒要沾沾jiejie的光,試一試這上好的貢筆了。

    又道:只是可惜,羊毫還是寫楷書、隸書為佳,近日我與jiejie,習的卻是王老先生的行書帖子。

    裴昭珩也走到了書案前,他方才已在心中,叫自己盡量別再想那些事,先如常陪著子環(huán),習過今日的字。

    只溫聲道:書者不擇筆,雖然有些差距,也不是不能寫的。

    賀顧點點頭,執(zhí)起筆,把帖子翻開了,又抬頭看著長公主。

    然而他等了半天,那邊瑜兒jiejie卻半晌沒動靜,賀顧只得咽了口唾沫,沒忍住問道:jiejie今日不帶著我寫了么?

    裴昭珩:

    裴昭珩:這些日子,我見你運筆已沒太大問題,眼下倒也不必再那般一筆一筆帶著寫了,你只照著帖子臨就是。

    賀顧聞言,心中不由大感失落,可惜他也不好意思明說,只得蔫巴巴的小聲道了句好,這才執(zhí)起筆開始臨了起來。

    還好賀顧雖然失落,卻也記得今日初衷,他是要給瑜兒jiejie交一份滿意答卷的,很快就進入了狀態(tài),認真起來。

    裴昭珩站在書案這邊,書案那邊的賀小侯爺?shù)椭^,一副聚精會神模樣。

    賀顧臉上,雖然還帶著幾分少年人獨有的稚氣,但他畢竟生了副劍眉星目、五官朗闊的好相貌,認真起來時,那副屏氣凝神、下唇微抿的模樣,莫名就讓人聯(lián)想到,草原上那些還沒成年的幼年獵豹,一瞬不錯的盯準獵物的模樣。

    明明只是在寫字,卻寫出了三分野性來。

    既野性,又可愛。

    裴昭珩看著他的側(cè)臉,微微恍了恍神,他發(fā)覺自己的心思跑遠了,想要挪開目光,卻又鬼使神差的瞧見了賀小侯爺腦袋頂上,那個小小的發(fā)旋兒。

    子環(huán)好可愛。

    三殿下忍不住如是想。

    賀顧不知道身邊的長公主,注意力壓根兒不在他寫的字上,他剛一筆一筆、認認真真,將最后十來個字臨完,便十分興奮的放下筆,抬頭問道:如何jiejie,我臨的還行么?

    裴昭珩:

    他這才挪開目光,看了看賀顧筆下的字,頓了頓,道:甚好。

    賀顧茫然:啊甚好?

    往日里,不論他怎么寫,瑜兒jiejie都總是能挑出一堆又一堆的毛病,這里間架結(jié)構(gòu)歪了,那里落筆輕重不對,怎么今日卻竟然一處也不說了,只說了一句甚好?

    裴昭珩語畢,也才發(fā)覺自己這短短一句甚好,有些過于敷衍,他輕咳一聲,挪開目光,道:你不過只練了短短十來日,便能有這般進益,已經(jīng)很難得,不必過于苛求自己。

    賀顧撓撓鼻子,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jiejie夸了他,他自然是開心的,也不再多想,只笑道:jiejie既說好,那我自然再開心不過了!

    裴昭珩如今心思變了,再一聽到賀小侯爺這般猛烈又直白的表達愛慕,不免心跳驟然一快,但他很快又想到了蘭宵、以及賀顧寫的那些個男風話本子,心中便不由得,忽而又冷了三分。

    可謂冰火二極,十分刺激。

    他沉默了一會,輕聲問了句:這些日子,在府中過得還習慣嗎?

    賀顧聽她關(guān)懷自己,忙點頭道:自然好的很。

    事事都有人伺候,整日吃穿用度,幾乎可以比照親王,這還能不好么?

    裴昭珩又道:下人伺候的可還習慣?

    賀顧道:很好了。

    裴昭珩鋪墊了半天,終于能把這句說出來了,道:蘭宵可還盡心?

    賀顧想起白撿了蘭宵這么個算賬小能手的事,心情立馬就好了幾分,笑得陽光燦爛,道:蘭宵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啦,我原先都不知道,原來她有這么大本事呢!果然是宮中貴人身邊出來的。

    裴昭珩:

    這么大本事?哪種本事?

    他險些沒崩住面上神色,臉幾乎都要黑下去三分,還好賀顧話一出口,也忽然感覺有點歧義,趕忙道:自然了,我最喜歡的,只有瑜兒jiejie!

    裴昭珩聽了他這話,心中一動,沉默了片刻,道:你當真這般喜歡我么?

    賀顧理所當然道:那是自然,我從前對jiejie說的話,句句發(fā)自肺腑,絕無虛言,若是撒謊了,便叫我天打

    裴昭珩連忙打斷了他,有些無奈道:行了,我也只是隨口問問,駙馬不必如此。

    在邊上的蘭疏:

    雖然心知三殿下與駙馬爺,同為男子,他二人之間,如今只有一個不知情的駙馬爺,一頭熱乎,但是這般總也不避諱她在邊上,便是她年紀大了,聽了這些話,都總是免不得耳熱。

    小侯爺說起情話來真是一套又一套,還好三殿下是個男子,否則天下間,哪個女子聽了,能扛得住這么一個俊俏風流,還癡心愛慕自己的少年郎呢?

    今日練完了字,賀顧用飯用的草草,只扒拉了沒兩口,便說有事,又出門去了。

    膳廳里只剩下了裴昭珩、蘭疏主仆二人,以及邊上侍立在側(cè)、一眾大氣不敢喘的下人。

    裴昭珩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看了看剛才賀顧坐的位置,和那碗幾乎沒怎么動過的飯食,目光微微沉了沉。

    不知在想什么。

    今日,賀顧又是帶著蘭宵出門去的。

    蘭疏看出來,三殿下似乎不太高興,便遣退了膳廳中的其他婢仆,低聲道:殿下,可是飯菜不合口味么?怎么不用了?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恐怕不是不合我的口味,而是不合子環(huán)的口味。

    蘭疏怔了怔,才聽出三殿下這話,是在說駙馬爺沒吃兩口,便又跑了這事,道:駙馬爺不是說在府外還有事沒處理么?想是著急去辦,這才不吃了吧,駙馬爺最喜歡糖醋排骨,今兒也沒夾幾筷子,可見是的確有事,不是飯菜不合口味。

    裴昭珩:

    不是飯菜不合口味,那便是飯桌上的人不合口味了。

    他頓了頓,忽然道:蘭姨,與我相處,子環(huán)是不是覺得很累?

    蘭疏道:怎會呢,那些個小販的渾話,不過是捕風捉影、都是瞎編的,殿下怎地還當了真,駙馬爺分明是十分愛重殿下的。

    她留了意,特地說的是愛重,而不是愛慕,蘭疏也心知,如今殿下將小侯爺視若親弟,雖然cao心為他張羅納妾,不想叫他因自己絕后,但這么些日子相處下來,人心都是rou長的,殿下定然也是不希望小侯爺討厭自己的。

    誰知裴昭珩聽了,卻仿佛并沒被寬慰到,只又道:他今日,又帶著蘭宵。

    可賀顧分明說,他最喜歡的是自己。

    裴昭珩放在膝上的五指緊了緊,忽然想到了他的父皇和母后。

    蘭疏道:如今正在新鮮勁兒上,總想帶在身邊,也屬正常。

    裴昭珩忽然低聲道:蘭疏,你說,子環(huán)是不是和父皇也是一般的?

    蘭疏這次沒聽懂他什么意思,一臉茫然。

    父皇總跟母后說,他心中最在意的,只有母后一人,可是這些年,后宮中,還是一個又一個的進女人。

    便是當年,父皇口口聲聲說,母后才是他心中真正的發(fā)妻,可在我與皇姐出世之前,父皇卻能先同姨母,生下了大哥,又同聞貴妃,生下了二哥。

    我相信父皇心中,母后的確是最緊要的,可是在父皇的心中,除了最緊要的,卻還有第二緊要、第三緊要的,總之除了母后,他還能分給許多人,是不是?

    蘭疏聽得徹底呆住了。

    三殿下一向性情古板、嚴正,對于君父,他總是表現(xiàn)的既敬且慕,即使蘭疏侍奉他多年,也從未聽他挑剔過皇帝的不是,今日卻怎么忽然沒來由的說了這么一番話?

    蘭疏也的確有些驚著了,聽殿下這話,他心中好似是對陛下,懷著幾分怨氣的。

    這么多年了,竟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

    裴昭珩低聲道:我也知曉,本來只是覺得,父皇坐在這個位置上,自然有很多身不由己,但如今看,這般的男子,卻不止父皇一個,子環(huán)嘴上說愛慕于我,但除了我,他心中是否也有第二緊要的蘭宵,第三緊要的那個他養(yǎng)在外面的女子?

    他們都是這般么?

    蘭疏聽了半天,終于聽出了幾絲不對來,她心底某一處忽然一動,頓時心中一驚,抬眸去看,三殿下果然神色晦暗,那模樣競像

    若是她沒猜錯,殿下這難道是對小侯爺

    動了情了???

    第42章

    蘭疏生了這個念頭,再觀三殿下神色,越看越心驚,也越看越覺得自己沒猜錯,她心中震驚,聲音竟也一時沒抑制住,稍稍拔高了幾分,道:殿下,您您這是

    裴昭珩見蘭疏這模樣,心知蘭疏多半是猜出來了,不由微覺有些難堪,他偏過頭垂下眸,纖長眼睫微微一顫,半晌才道:若是子環(huán)知我這般心思,定會嚇著。

    蘭疏方才還只是猜測,雖則她看著三殿下長大,知道自己多半是沒猜錯的,但親耳聽他承認,還是驚得瞠目結(jié)舌,直過了半天,才長長嘆了口氣:殿下您您這是糊涂了啊

    駙馬爺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便是真知道了,殿下與駙馬爺同為男子,這這

    裴昭珩道:蘭姨,你說的我都明白。

    蘭疏聞言,不由得怔住了。

    是啊。

    殿下自小何等聰明懂事?

    若不聰明,這些年來,如何能就著這個女子身份,幾乎瞞過了所有人?

    若不懂事,他身為帝后獨子,如何能愿意為了皇后娘娘,委屈自己這么多年?

    那些個大道理,殿下又豈會不明白?

    可殿下

    終究也是人。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有愛恨嗔癡,總歸是rou體凡胎,哪兒就真能做得到無愛無欲了?

    殿下把自己,包在殼子里這么多年,卻也終歸是遇見了那個敲碎殼子的人

    前日宮宴,我回慶裕宮路上,遇見了威寧伯家的獨女,她說她有事,相求于我。

    蘭疏聞言疑道:威寧伯家的小姐?她能有什么事要求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