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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假駙馬,真皇后(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73)

分卷(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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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道:但說無妨。

    賀顧道:若是她勉力試過,仍然不成懇請陛下萬勿怪罪于她。

    皇帝此刻已是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自然是應了,畢竟不論看不看的好,總是多一分希望,也比放任著皇后一直這樣高燒下去要強得多。

    顏之雅便這么一頭霧水的被請進了宮。

    等她得知自己要看的病人是皇后的時候,顏姑娘著實嚇了一跳。

    賀顧低聲道:你只管看就是,不成就算了,我已和陛下求過恩典,就算看不好也不會怪你。

    顏之雅咽了口唾沫,道:真的?。?/br>
    賀顧正要回答,卻聽她又問道:那診金給多少?

    賀顧:

    顏姑娘見他黑臉,不敢皮了,趕忙屁滾尿流的進了芷陽宮,叩見了皇帝和諸位殿下,這才跟著宮人鉆進了內殿,給陳皇后看診去了。

    賀顧看三殿下瞧著內殿入口處,神色沉郁,有心寬慰他一二,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便只是趁旁人不注意,在衣袖下伸手握了握三殿下的手。

    裴昭珩感覺到一只溫熱的手覆了過來,轉目便看見了賀顧正定定瞧著他的目光。

    賀顧的聲音很低,低到在外殿這個角落里,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

    子環(huán)說:別擔心。裴昭珩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心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他真是個無能的人。

    到頭來,什么也沒護住。

    母后遭人算計,而子環(huán)

    若是能如他之前所想那般與他坦白,或許子環(huán)還會有接受他的可能,哪怕這可能再小。

    可昨夜那樣猝不及防、迫不得已、忽如其來,子環(huán)對被欺瞞這事會惱恨、反感、甚至以后疏遠于他,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裴昭珩從來沒想過要爭什么,他本來也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他本以為他什么也不求,如今這樣,也足夠護住他所在意的一切

    可是直到此刻,裴昭珩卻忽然感覺到,一種巨大的無力感襲上了四肢百骸。

    原來他什么也沒護住,甚至連每一個行為、舉動,都在別人的算計當中,如同牽線木偶一樣。

    無聲無息、無知無覺之間,仿佛就要失去在意的一切。

    怎么會這樣?

    第63章

    顏之雅動作要比那個姓文的老太醫(yī)快的多,她只進了內殿不到半盞茶功夫,便又出來了。

    皇帝心中焦慮,雖則方才他見駙馬舉薦來這位大夫年紀輕輕,又還是個姑娘,心中對她究竟是否真有本事,也是半信半疑,但如今陳皇后高燒不退,只要有一絲希望,皇帝也仍然不愿放棄,見顏之雅出來,急急問道:如何?

    顏之雅帶著面紗,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那雙眼睛炯炯有神,朗聲道:娘娘問題不大,只是需得叫草民給娘娘細細施過針,得費些功夫,等行過了針,若是今日白天里醒不過來,晚上在行一遍,夜里也總該醒了。

    皇帝一聽這姑娘竟然如此大的口氣,一上來便敢說問題不大,他素日里見慣了太醫(yī)院那些個有九分把握,也只說一分、明哲保身的老頭子,第一次見到這姑娘一般,有膽子在他這九五至尊面前拍胸脯、打包票的,不怕治不好要掉腦袋,一時不由得感覺駙馬舉薦的這位大夫果然清新脫俗、很不一樣,見她胸有成竹,皇帝心中既疑又喜,當即便問道:果真?

    顏之雅正要回答,太子卻皺了皺眉,道:這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邊上站著的賀顧:不是孤不相信駙馬舉薦的人,只是這位姑娘看著也不過十八九歲吧?這般年紀,行醫(yī)想必沒多久,母后鳳體貴重,豈是隨便能拿來開玩笑的,還請父皇三思慎重啊。

    皇帝聞言沉默不語,顯然是被太子說中了他心中所擔憂的。

    只是賀顧卻知道,顏姑娘素日里一向笑哈哈脾氣好,什么都好商量,卻只除了兩件事,一是銀子、二是治病,于醫(yī)術一道,她好勝心不輸男子,在汴京城里開了醫(yī)館后,別家醫(yī)館都不敢收的疑難雜癥、頑疴固疾,只要銀子給到位了,她全敢照單全收,是以短短半年功夫,便已經在整個汴京城開醫(yī)館的圈子里得了個顏鐵頭的雅號。

    若是真的治不好,被指指點點醫(yī)術不精,也就罷了,可她最聽不得別人用她是姑娘、年紀輕這兩點來質疑她的醫(yī)術,本來還只是想著隨緣給皇后看診,此刻卻被太子之言,激的如同見了紅的斗牛一般。

    賀顧見她臉色不對,立刻便心知不妙,正想拉住她叫她別逞強,顏之雅卻已經梗著脖子硬梆梆道:皇后娘娘千金貴體,草民豈敢口出狂言!若有半句虛言,便叫這位殿下,割了草民的頭去罷!

    太子:

    賀顧:

    本來皇后高燒昏迷不醒,整個芷陽宮外殿氛圍還頗為壓抑,可顏之雅此言一出,皇帝都不由得叫這姑娘逗得無語凝噎,哭笑不得,神色微微緩和了三分,道:罷了,既然是駙馬舉薦的人,朕相信你,朕也已許諾過駙馬,天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姑娘盡力便是,朕不會輕易怪罪于你,去給皇后施針吧。

    顏之雅聞言,心道果然不愧是皇帝,就是不像旁人一樣唧唧歪歪的,應了是便擼了袖子,叫上背著藥箱、跟著她一起來的小丫鬟,進了內殿。

    時間過得飛快。

    顏之雅果然是個實誠人,說是細細施針,那就真的很細,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沒從殿里出來。

    那邊針沒施完,皇帝竟也不走,很是能等,只坐在外殿上首閉目養(yǎng)神,一動不動。

    殿外日頭高照,太子見了忍不住轉頭開口道:父皇,已近午時了,父皇已是熬了一整宿,圣體要緊,不然父皇還是回去歇歇吧?

    皇帝卻只閉目不言,沉默了半晌,才道:朕不走,朕就等在這里。

    頓了頓,又道:元兒。

    太子聽他叫自己,只愣了瞬息功夫,便立刻單膝跪下應道:兒臣在,父皇有何吩咐?

    他話音一落,皇帝卻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目光落在面前跪著的太子身上,幽深又沉寂,只一瞬不錯的盯著他看,聽見太子說話也不回答,裴昭元不敢抬頭,卻能明顯感覺到君父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他一時竟生生被看的背心微微發(fā)冷,甚至以為皇帝看穿了一切

    然而皇帝卻只是淡淡道:你皇妹在宗山,究竟是安是危,是生是死,眼下還沒個定論,你二弟做事叫人不放心,你一向是穩(wěn)重妥貼的,朕也只能把此事交給你去辦了,你且去安排吧,要遣得力之人去宗山好生探看,瑜兒是朕的女兒,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務必要查清楚?;屎蟛≈?,眼下眾人都在這侍疾,太子著實沒想到,君父會在這當口叫他去做這事,不由微微一怔。

    宗山到底有沒有長公主,旁人不知道,可他這位事事算盡的君父定然是一清二楚的,眼下皇帝不要他給姨母侍疾、卻要將他支開

    不待他細想,皇帝已然又淡淡問了句:朕相信你,必能弄清楚你meimei的下落,如何,做得到嗎。

    太子回過神來,不敢再猶疑,連忙垂首領命,應道:兒臣知道了,這就去辦。

    又磕了頭,便起身退出了殿門,著手安排去了。

    見太子走了,皇帝才看向眾人,道:既出不了什么力,也不必在這兒圍做一團,你們對皇后的孝心,朕也知道了,熬了一夜,且都回去吧。

    目光落在還跪著的二皇子身上,語氣又冷了三分,道:你舅舅統(tǒng)帥兩處鎮(zhèn)守大營,你卻連個小小的玄機十二衛(wèi)都看不住,這般無用,朕還敢把什么差事再交給你辦!

    裴昭臨被他訓得一動不敢動,背脊僵硬,卻不敢吱聲,只能抽著鼻子心里委屈的硬生生受了。

    聞貴妃此行,本來便是猜到她這傻兒子多半是叫人算計了,要給皇帝責難,這才來給他解圍的,眼下見皇帝訓斥二皇子,連忙湊上前道:陛下,臣妾也十分憂心皇后娘娘的身子,只是臣妾沒什么本事,又不通醫(yī)術,也只能干著急,心中真是叫滾油煎過一樣,還好想起前些日子,哥哥給臣妾送了一株二百年老山參,臣妾想著給皇后娘娘補補身子正好,就給帶過來了,陛下看這

    語罷叫身后的兩個小宮女,捧上來了個裝著山參的匣子。

    她忽然打岔,皇帝猝不及防叫她插話插得忘了要說什么,也訓不下去了,只得不勝其煩的揮了揮手,道:得了得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來裹亂!

    又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底下跪著的二兒子,沉著臉道:還不快跟著你母妃滾蛋,回去給朕好好反??!想不明白便不必再來見朕了!

    裴昭臨聞言如蒙大赦,連忙夾著尾巴跟著親媽灰溜溜的走了。

    眾人告退,殿中一時只剩了侍候的宮人、上首坐著的皇帝與裴昭珩、賀顧二人,皇帝見他們倆沒走,倒也不是很意外,低低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內殿卻忽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女子驚叫的聲音,聽著竟像是陳皇后

    她竟真醒了?!

    皇帝與裴、賀二人皆是面上一喜,殿內卻又小步跑出來了一個小宮女,跪下道:陛下,娘娘醒了,娘娘醒了,但但樣子不太對,奴婢們按不住娘娘,陛下快來瞧瞧吧!

    皇帝聞言皺眉道:什么按不住?

    也不等那小宮女回話,便疾步走進了內殿。

    賀顧與裴昭珩四目相對片刻,心中都有些不好預感,一時也顧不得避嫌了,跟在皇帝后面,便也進了內殿。

    賀顧剛一邁步進入內殿,便聽到陳皇后一聲極為痛苦的悲鳴嗚咽,那聲音聽起來既凄厲又悲慟、叫人聞之,心都不由的要跟著顫一顫,賀顧都幾乎讓陳皇后這一聲似哭似叫的悲號,給驚住了

    更不必說皇帝與裴昭珩父子二人了。

    內殿帳幔重重,賀顧止步在了最外面,并沒繼續(xù)前行,只看見隔著透白的月影紗床幔,床上一個不住劇烈掙扎的纖瘦人影,和坐在窗邊的一男一女、影影綽綽的剪影

    想必是顏之雅和剛剛進去的皇帝。

    賀顧側頭看了看三殿下,卻見他垂著眸子,喉結滾動,手臂微微顫了顫,也不知在想什么。

    皇帝的聲音從帳幔里傳來,怒道:都看著做什么!還不進來按著皇后!

    賀顧聞言微微一怔

    陳皇后瞧著一向是身量纖纖的,眼下竟然能這般大力氣,掙得連顏姑娘和陛下二人都按不住么?

    只是皇后畢竟是皇后,是一國之母,就算她發(fā)瘋,也沒人敢輕易冒犯,宮婢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只垂著首手無足措的站了一排,直到此刻得了皇帝御令,才敢上前去七手八腳的按住了陳皇后四肢。

    阿蓉這是怎么了?如何會這般?帳幔那邊的皇帝疾聲問道。

    清醒了,卻又糊涂著,自然這樣了。顏姑娘如是回答,她的聲音從帳幔里傳出來,聽著悠悠然十分淡定。

    什么叫清醒了卻又糊涂著?這該怎么辦?皇帝又問道。

    然而還不等顏之雅回答,帳幔里又傳出來了陳皇后一聲夾雜著悲泣的哀嚎

    陛下臣妾也不活了

    臣妾也隨瑜兒去了吧臣妾也不活了

    陳皇后的聲音聽起來既凄厲、又悲慟,賀顧卻聽得微微一愣。

    皇后說的是臣妾。

    不知是不是賀顧的錯覺,總覺得皇后娘娘這兩句囈語,似乎是陷在了過去的什么夢魘里,并非是因著宮宴上那人所傳的噩耗

    顏之雅回答的聲音這才響起來:陛下不必擔心,娘娘既已醒了,只要喂娘娘喝了藥,退了燒,便不會有太大問題了。

    又道:還是先叫娘娘把藥服下。

    皇帝道:可阿蓉這樣,如何服藥?

    賀顧也在琢磨,瞧著皇后這幅狀若瘋魔的樣子,不像是能老實喝藥的,便聽顏之雅朝端著藥的宮人問了句:熱過了嗎?

    那小宮女忙道:李嬤嬤已吩咐我們熱過了。

    她剛端著藥進了重重帳幔,賀顧便見顏之雅的剪影把陳皇后給提溜了起來,又聽她道:勞陛下幫忙壓住娘娘手足。

    然后帳幔里便傳出了一陣陳皇后嗚嗚咽咽的聲音。

    賀顧看著影子傻了,若是他沒看錯顏之雅竟然在給皇后硬灌?

    這家伙這家伙真是狗膽包天。

    皇帝也沒說話,估計也是被她這舉動驚得說不出話來了,誰知更膽大的卻還在后面。

    便是隔著帳幔,賀顧也能清楚的看明白,那邊的顏姑娘竟然抬手干脆利落給了陳皇后一記手刀

    陳皇后的人影變這樣悄蔫蔫的軟了下去,顏之雅把她平放回榻上,站起身走了出來,對跟著一塊走出來臉色風云變幻的皇帝道:娘娘吃了藥,應當不會再燒下去了,草民繼續(xù)等在這里,只是娘娘心智不清,恐怕要折騰幾回,陛下要不還是先去歇息吧。

    皇帝看著她,沉默了一會,道:若是阿蓉再折騰,姑娘也是這般處置嗎?

    顏之雅聞言義正言辭答道:自然,藥好容易才灌下去的,若不將娘娘給劈呃,若不叫娘娘安生的睡過去,萬一都給吐出來了可不好了,多折騰幾回,總會折騰不動的。

    皇帝:

    裴昭珩:

    賀顧:

    裴昭珩垂眸拱手恭聲道:顏大夫所言有理,父皇已經守了母后一夜,若再熬下去,傷了圣體,母后醒來也會心中不安,此處有兒臣和駙馬、顏大夫守著,父皇還是回去歇息片刻吧。

    皇帝聞言沉默了一會,轉頭看了看此時復又重歸寂靜的床帳,這才回過頭來,嘆了口氣,道:好吧。

    又對顏之雅沉聲道:你若能治好朕的皇后,朕必重賞于你,還望大夫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