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論功行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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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開始前,太后將千歌叫了過去。 千歌跟在嬤嬤后面,垂著頭走進太后寢宮,跪了下去,說道: “臣妾見過太后,太后娘娘萬福金安?!?/br> 太后佯裝生氣的說道:“你這孩子,以前都是叫哀家母后的,怎的今日竟然生分了?” 聲音卻沒有多少生氣的成分,反而帶了些笑意。 “母后?!鼻Ц桧槒牡慕辛艘宦暎?/br> “誒!這還差不多?!碧鬂M口應(yīng)答,笑著說道:“這么久不見,快抬起來,讓母后看看你瘦了沒有?!?/br> 太后是真的喜歡楊千歌,她性子爽朗,又毅力堅硬,還沒有尋常千金小姐身上的那些壞脾氣。 她又是真心喜歡她的小兒子,一心一意的為他付出。 所以,她才會全力促成了這樁婚事。 可是,夏易寒的脾氣太過倔強,覺得她們強迫了他,心里對楊千歌的不滿達到了極點。 楊千歌婚后在王府的生活并不如意,這一切她都知道。 只是她并沒有過多的插手,覺得夏易寒遲早會發(fā)現(xiàn)楊千歌的美好,愛上她。 直到夏易寒強硬的將楊千舞娶了進府,她才明白有些事不能勉強。 而那一次楊千歌的做法也讓她失望,她一心為她著想,她竟如此逼迫她。 心里對她失望,這么久以來,都沒宣她進宮。 千歌這才抬起頭來,在太后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太后。 太后保養(yǎng)得很好,雖然已經(jīng)快六十歲了,可一點都不顯老態(tài),看上去比皇帝長不了幾歲。 太后是位很和藹的老人,因為經(jīng)常笑的原因,眼角有些魚尾紋。 因為晚上有慶功宴太后也要出席,所以穿著正黃色的朝服,外面套著件石青色的坎肩,上面繡著百鳥朝鳳圖。 頭上只戴了頂鳳冠,額上戴了條抹額,做工很是粗糙,千歌想起,這是以前楊千歌跟念夏學(xué)做女紅時,給太后做的。 太后今日特意戴出來,是要表示對千歌的重視。 太后仔細的打量了千歌一會兒,才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嗯,沒瘦,只是黑了些。” 如此,她也放心了些,拉過千歌坐到了她的旁邊,說道:“母后知道前些日子你在王府受了委屈,你那meimei也是個厲害的,將老九哄得服服帖帖的,而你又……” 太后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以前的事咱們就不提了。不過你放心,皇帝已經(jīng)出面替你收拾了她,以后你在王府的日子就不會像以前一樣舉步維艱了。” 千歌雖然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事,但還是趕緊說道:“謝母后,謝陛下?!?/br> 這時,太后身邊的崔嬤嬤走了進來,說道:“太后,宴會開始了,陛下那邊來人催了。” “知道了?!碧筠D(zhuǎn)身對千歌說道:“咱們也快進去吧,你可是今日的主角,可不能讓他們久等了。” “是。”千歌扶著太后起身。 兩人到達宴會廳時,人差不多已經(jīng)到齊了,就連皇帝皇后都已經(jīng)到了。 太后被千歌扶著到皇帝旁邊坐下,才拍了拍她的手,朝夏易寒那邊抬了抬下巴,說道:“辛苦你了,快去老九那邊坐下吧!” “太后娘娘!”連澈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今日既然是慶功宴,那楊將軍應(yīng)該坐咱們武將一起才合適吧?” 太后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愣,才笑著說道:“九王妃與九王爺夫妻一體,他們自然是應(yīng)該坐一起的。” 連澈卻并不打算退讓,反而一笑,說道:“太后娘娘此言差矣,雖說夫妻一體。平日如何,咱們不能干預(yù)。可今日這宴會既然是為邊關(guān)將士舉辦,楊將軍身為楊家軍主將,今日就應(yīng)該坐咱們這邊?!?/br> 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句句在理。 “皇帝,你看?” 太后也不好再說什么,將目光看向皇帝那邊。 皇帝哈哈一笑說道:“兩邊都有道理,朕也不好做決斷,還是九王妃你自己決定吧!” 他可以加重了九王妃三個字,就是希望她能看清自己的身份,坐到夏易寒那邊去。 他雖然看重千歌,可夏易寒到底是他的親弟弟,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站在他那邊的。 卻不想千歌回答道:“陛下,臣想去武將那邊?!?/br> 沒有說為什么,只是用了臣自稱,便表示她今日是臣子,而不是王妃。 皇帝一愣,揮了揮手,道:“去吧!” 而他們爭論的另一個主角夏易寒,表面很是平靜,一直自顧自的喝著小酒。 暗地里,放在桌下的拳頭使勁的握在了一起,心里很是不平靜。 沒想到楊千歌這個女人竟然如此不給他面子,當(dāng)著這么多人,居然坐到了連澈那邊。 人既然到齊了,此次慶功宴也該開始了,皇帝端著酒杯站了起來,說道:“這次大梁進犯咱們新月,咱們只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便打敗了大梁,還獲得了七座城池,大量賠償,西北大軍與楊家軍功不可沒,特別是兩位主將,更是立了大功。朕今日在此,用這杯酒代表全新月的百姓,向你們表示感謝。敬所有西北大軍與楊家軍的將士?!?/br> 說完,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所有的大臣,包括皇后太后,也站了起來,朝武將那邊舉起酒杯,齊聲說道:“敬所以西北大軍與楊家軍的將士?!?/br> 連澈他們趕緊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說道:“為我新月子民,就算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待所有人都坐了下去之后,皇帝才說道:“這次有功之臣朕都會一一進行封賞?!?/br> 說完,朝身邊的太監(jiān)揮了揮手。 那太監(jiān)上前一步,展開手中的圣旨,念道:“楊家軍參將莫少云上前聽封。” 莫少云走了出來,來到殿中跪下。 “莫少云在大梁與新月的戰(zhàn)爭之中,英勇無畏,數(shù)次立下大功……” 封完了其他人之后,便輪到了兩位主將。 首先是千歌,皇帝沒讓太監(jiān)念旨,反而對她說道:“你已經(jīng)是九王妃了,又是宣威將軍,朕不欲封賞你爵位,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自己提出來?!?/br> 千歌來到殿中跪下,說道:“陛下,千歌沒什么想要的,只是想為在這次戰(zhàn)爭中不幸逝世,和受了重傷落下殘疾的將士們求一份恩典?!?/br> “你說?!?/br> 千歌動情的說道:“求陛下給那些死去的將士的家屬一份封賞,給那些落下殘疾的將士今后的生活一份保障?!?/br> 千歌原本是想用這次戰(zhàn)功換一份和離書的,可在戰(zhàn)場上看到那些死去和身受重傷的將士時,她便改變了主意。 活著的人還能得到各種封賞,拿到賞銀歡歡喜喜的回家與親人團聚。 可死了的,卻什么都沒有。 他們有的是兒子,有的是丈夫,是父親,卻因為這次戰(zhàn)爭丟了性命。 他們的親人都殷切親盼著他們能平安歸來,可最后連尸體都收不到。 那些落下殘疾的將士,他們今后恐怕連想找份營生的工作都找不到,生活都成問題。 可他們都是新月的功臣,不應(yīng)該最后落得如此境地。 千歌的話說完,殿內(nèi)的人都沉默了,他們能有如今的安穩(wěn)生活,全是那些人拿命拿身體換來的,可最后卻什么都沒得到。 皇帝也是滿臉羞愧,說道:“是朕考慮不周,沒想到他們,多虧了你提醒了朕。這樣吧,今年大梁賠償咱們的,除了戰(zhàn)馬之外,其余的全部拿出來分給死去的將士的親人,以及那些殘疾的將士。另外,他們的親人以后全部免除賦稅?!?/br> 千歌趕緊磕頭道:“臣代所有死去和殘疾的將士謝陛下恩典?!?/br> 皇帝問道:“你將你的封賞給了他們,你可后悔?” “臣不后悔,仗不是靠臣一個人打的,正因為有他們,才有今日的勝利?!?/br> “好,你如此大義令朕動容。朕決定將你的官職再提一品,就封你為正三品平虜將軍。從今往后,你雖不用呆在軍隊朝堂,可你永遠是我新月的平虜將軍?!?/br> “謝陛下?!?/br> 殿內(nèi)都轟然喧鬧起來,一個女子做到三品以上,這可是自開朝以來的第一人啊。 “至于連澈……” “陛下。”連澈來到殿中跪下說道:“臣現(xiàn)在還沒想好要什么,可不可以等臣以后想好了再跟你提?” “你……”皇帝一怔,沒好氣地對著他說道:“朕又沒說讓你自己提!” 他原本打算封他一個爵位的,有了爵位以后就將他留在京城,戰(zhàn)場太危險,還是不要去了。 連澈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那陛下可以讓臣以后再提嗎?” 皇帝假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隨你隨你,快下去吧!” “謝陛下?!边B澈高興的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封賞完功臣之后,便是宴會了,在歌舞完了之后,就有世家小姐提出要獻藝,以感謝將士們?yōu)樗麄儙砗推健?/br> 連澈看得百無聊奈,打了個哈欠,對身邊的千歌說道:“真是沒意思,還不如讓咱們早點回去休息的好。” 千歌笑著說道:“好好看吧,人家可是沖你來的。” 確實,那些小姐說是感激將士們,可目光大多數(shù)都是看向連澈的。 連澈年紀(jì)輕輕便做上了驃騎大將軍,極得陛下看重。又長相英俊,性子開朗,會成為這些為世家小姐的目標(biāo)也正常。 連澈不解風(fēng)情的說道:“沖我來干嘛,難道想跟我打架不成?” 說完,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千歌:…………活該你單身。 他們兩人的動靜被一直關(guān)注著他們的夏易寒看到,又氣悶的喝了口酒。 皇帝也注意到了連澈的動作,放下酒杯說道:“怎么,連愛卿困了?” “回陛下,是的。”連澈直接回答道:“這些天一直在行軍,沒怎么休息好?!?/br> “既然如此,今日的宴會就到此為止吧!” 皇帝說完便站了起來,首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見陛下都走了,也三三兩兩的結(jié)伴離去。 可憐臺上那小姐的舞蹈只進行到一半,人就都走了,她也只能意猶未盡的結(jié)束了表演。 千歌與連澈并排走在出宮的路上,連澈伸了個懶腰,說道:“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這次老子一定要睡個三天三夜?!?/br> 千歌問道:“從進入軍營這么多年,都沒好好休息過吧?” “是啊!”連澈感嘆道:“這些年一直在邊關(guān),哪怕不打仗,精神也一直繃著,就怕什么時候敵軍就來襲了?,F(xiàn)在一定要四處玩一玩,放松放松才行。” 千歌不放心的叮囑道:“就算是玩,藥可一定要記得按時喝!” 連澈無奈道:“知道了,楊大夫?!?/br> 他不喜歡喝藥,覺得傷都好了可還要天天喝補藥,真是麻煩。 千歌沒有辦法,只能天天按時督促他。 如今,她還真是有些不放心呢! 出了宮門,連澈上了馬,問千歌:“你是打算回莊園還是九王府,要不要我送你?!?/br> 千歌回答道:“回莊園吧!” 九王府那汪泥潭她一點都不想趟,還是住在莊子上自在。 想必夏易寒有楊千舞與林夢雪陪著,也不會要求她回王府吧! 連澈說道:“那我送送你?!?/br> “不用了,我……” “王妃?!本磐醺墓芗遗芰诉^來,恭敬的行了個禮,說道:“王爺在馬車上等著您呢!念夏姑娘也接回來了,現(xiàn)在正在王府等著您,咱們快走吧!” 千歌被他堵住了所有的退路,只得對連澈說道:“那我先走了?!?/br> 連澈點了點頭:“好,以后若有麻煩,盡管來連府找我?!?/br> “嗯?!?/br> 千歌應(yīng)了一聲,便跟在管家后面往馬車走。 來到馬車前,千歌正打算上去,夏易寒一把掀起簾子,鐵青著臉說道:“還難舍難分了是吧?你怎么不干脆跟他回去算了?” 千歌被他說得莫名其妙,她與連澈只是正常的說了兩句話而已,怎么到了他的嘴里竟如此不堪。 她可沒打算容忍他的脾氣,直接回懟道:“若是可以,我還真寧愿跟他走,也好過在這里受您的陰陽怪氣?!?/br> “你……”夏易寒目光凌厲的瞪著她,突然冷笑道:“有本事你現(xiàn)在就跟他走!” 千歌也是個脾氣倔強的,放下簾子便想轉(zhuǎn)身離開。 她寧愿獨自回府,也不想跟他一起。 夏易寒沒想到她真的敢走,趕緊一把拉住了她,將她拉上馬車,朝管家喊道:“回府。” 若是皇兄知道他氣走了她,他肯定又會找他的麻煩。